【千子村正, 敬啟。

陽光逐漸轉暖,枝頭花苞將開,春日將近。爺爺的工作是否還順利?委托人是否有再次為難你?

不必擔心緣一。鬼殺隊的房間很寬敞, 被褥很柔軟也很暖和, 夥食很好,我又長高了一些,新衣服剛好合身。當主與同伴們亦十分友善。一切順利。】

春天到來以前, 鬼殺隊來了一名新人。

鬼殺隊隔段時間就會有新人加入,這沒什麽稀奇的, 他們幾乎每個人都是因為家人與好友被鬼殺害, 為了向鬼複仇, 又或者無家可歸,才加入了鬼殺隊。但不是誰都有能力將複仇化為實際的, 大部分人連最輕的刀劍都拿不動, 能夠起到的力量非常微小。

這位年僅十五歲的新人, 看上去遠遠算不上強壯,臉上帶著稚氣未脫的嬰兒肥, 隻能說是麵色紅潤十分健康。而且, 據說他來到鬼殺隊駐地的那天, 身著名門望族才穿得起的十分正式的和服,背著一個沉重裝滿了衣物的包裹,因為這一切理由, 哪怕他的腰間掛著一長一短兩把刀,也沒有多少人覺得他能夠參與到戰鬥之中。

此時的鬼殺隊隊員, 唯一能與鬼對抗的手段就是他們的劍術, 雖然人人都配備著對鬼專用的日輪刀, 可隻要稍有些力量的鬼他們就難以奈何了, 必須要數人以人海戰術一起圍攻一名鬼,才能勉強斬殺一隻……哪怕一次勝利,都是以鬼殺隊隊員的血堆積出來的。

因此,現在的鬼殺隊測試不像平行世界的未來,靠著能否殺鬼來判斷合格與否,而是讓身經百戰的正式隊員來與新隊員進行實戰,如果能撐下來五分鍾,就算是合格。

除了鬼殺隊年僅六歲的當主,沒有人認為緣一能夠撐下來,緣一本人看起來也很為難……不過他為難的理由和其他人想象的不一樣。

他很早就放棄了練劍,因為他討厭武器擊打在人身上的感覺,哪怕是竹刀,現在他也不想與未來的隊友們做對手……緣一不想再一次讓人類受傷了。

但規矩就是規矩,他總不能現在去捉一隻鬼殺,來證明自己的實力吧?所以,他隻能在其他人懷疑的目光中輕歎一聲,手搭在了那把短刀上。

緣一佩著兩把刀。短的那把,連刀都算不上,是把漆黑的木棍,正是他的“燒火棍”,另一把長刀才是真刀,那把櫻花刀紋的櫻七日村正最終還是落在了他的手上,刀鞘以打磨上過漆的黑檀木打造,雖低調,但明眼人都看得出這絕對是一把好刀……然而,他卻沒有碰櫻七日村正,而是握住了燒火棍。

這令他的對手青筋一跳,明擺著是不把他放在眼裏?他也放下了日輪刀,轉而去取出一把竹刀,冷笑一聲,“小子,讓我來教你鬼殺隊的第一課吧。”

緣一本來想建議他換成真刀,但仔細想想,無論是真刀還是竹刀,撞上燒火棍都是同樣的下場,那還是不要浪費寶貴的日輪刀了吧。他謙恭地頷首,“前輩請講。”

鬼殺隊的前輩吐出一口濁氣,隨即拔刀,“那就是……別小看你的對手!”

這名前輩曾經參與五隻鬼的圍剿行動,算得上是鬼殺隊非常有資曆的成員了,在活著的人裏,他也是最強的一個,本不該輪到他來測試新人,可當主說沒關係,所以他就來了。

竹刀劃過一道殘影,直揮向好像被嚇呆住一動不動的緣一的肩頭,眼看就要將他擊飛出去,旁觀者都不由得屏住呼吸,也有人不忍心看這麽個不諳世事的少年被打得太慘而避開了目光。然而,他們所想象的畫麵並未出現,那把竹刀在中途被一道黑影所擋住了。

沒有人看清那道黑影是如何出現的,隻是當竹刀揮過去時,它就已經在那裏了,就好像是竹刀主動地撞上了它一樣,隨後就沒有第二刀了,因為竹刀已然不堪重負當場解體,竹子的碎片四散而飛。

這一幕,令剛剛還在互相交談著的鬼殺隊正式成員、想加入的新人都安靜了下來,那名前輩幹脆整個人都呆住了。

旁觀的人或許不明白,可作為直麵了緣一的人,在他出刀的那瞬間……他就知道,自己輸了,輸得徹徹底底,如果緣一想的話,隻要一眨眼就能取走他的性命,即使他握著的隻是無鋒也無尖的木棍。可緣一沒有出手,他甚至沒有反擊,隻是維持著揮刀格擋的動作,安靜地望著手中隻剩半把竹刀的前輩,“謝謝前輩的指導。抱歉,我從未小看任何人,你們都是值得敬佩的有勇氣之人。”

……小看人的,原來是我啊。前輩苦笑了一聲,後退了半步,向他深深地鞠躬,“不,該道歉的人是我才對。”

隻靠外表就先入為主地斷定緣一的弱小,是他錯了。

說不定……他真的能改變現在的局麵。

隻用了一刀,緣一就獲得了整個鬼殺隊上下的認可。過了六日,他正式參與到殺鬼行動中,再次以一刀結束戰局,斬去了一隻肆無忌憚屠村的鬼的頭顱。

要知道每一次鬼殺隊想殺一隻鬼,都要付出極其慘痛的代價,這一次的對手吃過不下百人,鬼殺隊出動了近五十個人,每個人都做好了有去無回的準備。他們趕到時,那隻鬼正坐在屍骨堆積的山上,無所畏懼地仰麵大笑著,“哈哈哈哈!你們又來給我送吃的了?真客氣啊!”

“那我就不能辜負你們的好意了呀。”他吐出長如蛇信子的舌頭,舔過沾著血的下唇,冰冷嗜血的目光從他們的麵龐上劃過,“讓我看看,先吃哪個好呢?這樣吧,你們互相殘殺,最後活下來的那個人我就不殺他。”

……隊伍的後方,傳來了撲通的一聲。這不奇怪,隊伍裏有第一次麵對鬼的新人,嚇到腿軟才是正常的,哪怕是他們這些堵在前麵的人,其實也已經被冷汗汗濕了脊背,全身僵硬。

可有人不為實力強大的鬼的威壓所動,站了出來。身姿挺拔的少年走得不快也不慢,可每步都十分穩健,看起來完全沒有被那氣勢影響,一貫波瀾不驚的臉上也多出了幾分隱忍的怒容。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他問。

“為什麽?”鬼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問題,不禁哈哈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哈!當然是我樂意咯!你不知道吧,人類真的是一種很好玩的東西。我告訴他們隻要殺死他們最愛的人我就不殺他們,如果他們不動手,我就幫他們一把,等他們真的動手了,以為自己得救了而露出劫後餘生的表情,我就會擰斷他們的四肢……啊呀,我說漏嘴了。”

在這個時代,斷了四肢的人,除了等待失血而死就沒有第二個結局了。可這算不上他殺的吧?他沒說謊不是嗎?他興高采烈地解說著自己的“遊戲”,可……為什麽眼前的一切都顛倒了?為什麽他飛上了天空,又從他堆出的屍山滾了下來?

還有,那是……太陽嗎?是陽光嗎?

鬼殺隊也目瞪口呆地注視著那一輪耀眼的火光。

鬼隻出沒於黑夜,白天則潛伏進不知何處,想對他們動手,就隻有在黑夜。可現在,黯淡的黑夜被那灼眼的火光所照亮,櫻花之紋的漆黑日輪刀劃過一道完美的弧度,刀鋒所過之處皆燃起如烈日的光輝!沒有汙穢能在這樣的光華下留存,那是絕對的力量,是足以驅散陰影的強大!

那隻鬼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被斬首,不可置信地伸出手去摸索著傷口,直到身軀與頭顱都開始消散,他才驚懼之下跌坐在地,口中迸發出不甘的慘叫,“你居然敢、你居然敢——!”

緣一沒有斬鬼的欣喜,隻有胸腔中無法抑製的憤怒,以及……對於必須斬殺這隻鬼的悲傷。他不發一言地注視著那隻鬼,僅僅是這樣便令鬼殘缺的身體拚命地向後退,以遠離他,“無慘大人、無慘大人救……”

鬼沒有將求救完整說出去,就已化作塵埃,徹底消失了。至此,緣一才血振,收刀入鞘。

鬼殺隊的成員們麵麵相覷,不敢相信,原來殺鬼也可以這麽簡單?當緣一回過身,重新走回隊伍之中,並耐心地詢問他們有沒有受傷時,他們才徹底反應過來!劫後餘生並第一次在與鬼的戰鬥中取得壓倒性勝利的人們歡呼著,將緣一簇擁在中心!

這一晚在現場的人們,沒有人會忘記那奪目的光芒是如何將整個黑夜照亮的,正如緣一的到來照亮了鬼殺隊的前路。其中一位在八十歲高齡才壽終正寢的隊員,還寫了一本自傳,直到百年後他的後代從倉庫中找出來,當時自傳的封麵已經模糊了,於是他的後代在通讀全文以後,將這本自傳命名為……《我與日呼合砍十二鬼月》。

很嚴謹,沒什麽問題。

在那一夜過後,緣一便完全掌握了呼吸法,並且發現,隻有將呼吸法與日輪刀結合,才能對鬼造成最大程度的傷害。他嚐試將這種呼吸法教給鬼殺隊,但很快發現,他的日之呼吸不是人人都能掌握的,於是他退而求其次,將呼吸法根據不同的人的體質進行了改造,就此創造了炎、水、雷等等呼吸法。

鬼殺隊與鬼的戰鬥,終於不再是一邊倒的戰役,緣一與其他掌握呼吸法的幾名劍士得到了“柱”一名,他也成了鬼殺隊除了當主以外最受尊敬的人。

【……至此,已將三十九隻鬼斬落,其中有三隻與其他的鬼有所不同,我猜想,是因為他們吃過了太多的人。

在完成我的宿命以前,我還不能回去,請爺爺照顧好自己。

——緣一】

封火將這封信整齊地疊好,收進袖中。

……明明一開始隻是順應千子村正的性格,收養了緣一,他從來沒有期待過緣一去做出什麽大事,隻希望他平平安安長大,在如此混亂的時代過上他所期望的幸福生活而已。

但是……緣一似乎有著超凡脫俗的天賦,不隻是在劍道一途,而是一切事物,緣一甚至隻是在數年間看著他鍛刀、修複殘刃,就已經將村正的畢生所學掌握了,如今他在鬼殺隊內還兼任日輪刀的手入保養。

不會吧,難道隨便撿的孩子也是一個天選之子嗎?為什麽他在其他世界就沒這種好事?

……算了,可能這也是一種禍福相依吧,開局白撿一個天選之子,就要麵對總是在躺平很想讓人取而代之的反派上司。

他在一名貌美端莊的鬼的帶領下,步入了一間暗室。一道全身都隱在黑暗中的身影正姿態隨意地靠在桌前,聽見他們的腳步聲,抬起了在黑暗中仍散發著懾人紅光的眼睛,“你來了。”

紅發刀匠不沾染情緒的琥珀色眼瞳也在散發著微光,他說:“鬼舞辻無慘。”

“青色彼岸花的線索,老夫找到了。”

作者有話說:

我與科比合砍83分.jpg

我與日呼合砍十二鬼月.jpg

不知名(實力接近上弦)鬼:無慘大人救

緣一:不急,馬上送他來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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