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戈米尼亞德, 閃耀於終焉之槍。固定著世界表層與法則的光之柱,鎖係星辰的風暴之錨。

若不加以拘束,它這樣超乎想象的神代武器, 是不可能作為寶具現世的。凱化為拘束使得聖槍成功降臨之後, 聖槍在基本的殺傷力被大大的削弱,但固定法則那一基本能力卻保存了下來,也正是因為它的這一完全不講理的特性, 才使得封火具備了固定住世界法則的能力,這個世界因而能夠苟延殘喘至今。

無論是在什麽時代, 想要得到力量就必須要付出相應的代價。若是選擇了聖劍, 亞瑟王的身體就會停止生長, 他的時間會停留在拔出石中劍的那一刻,成為不列顛子民眼中的永恒之王;而若是選擇了終焉之槍, 他將會恢複成長, 但也會失去作為人的那一麵——哪怕他在成為王之時就已經將自己的私欲都摒棄殆盡了。持有聖槍, 隻是將他最後留存在心中的感情也刨去了而已。

作為聖槍的持有者,封火在它的影響之下不再是單純的英靈, 而是成為了逐漸趨近於神明的存在。對於他所居住的盡頭之塔的掌握, 以及從當世的人類之中篩選出他想要的人選, 都是作為神明的權限。

而另一項權限,便是為他的屬下賦予祝福(Gift)。在另一個特異點中,太陽騎士高文所得到的的祝福為『不夜』, 其效果是高文所到之處皆會處於正午,也就是說, 在太陽之下各項能力都能夠發揮到極致的他將會始終處於最有利於他的境地。『不夜』顯然正是最適合高文的一項祝福。

隻是……這個世界已是不夜的永恒白晝了, 這個祝福就顯得多此一舉, 再加上高文靈基所受到的傷害, 封火索性賦予了他另一項祝福。

太陽騎士高文的祝福——『不憫』。

其作用為,忽視來自身體與靈魂的傷痛,不會疲憊也不會痛苦。就算是在每一位都是以一敵百的圓桌騎士當中,高文的能力也是極為優秀的,得到了不憫之祝福的高文,連身體的極限都能夠跨越!

伴隨著一聲重響,莫德雷德的克拉倫特與高文的輪轉勝利之劍重重撞擊在一起,赤紅電光咆哮著沿著兩把劍的交界之處攀向高文的手臂然後是他的身體,霎時間兩個人都籠罩在了刺眼的紅芒之下。可處於雷光中心的高文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加大了力量硬生生將莫德雷德的劍逼向了他的方向,閃著寒芒的劍刃越發接近莫德雷德的臉頰,莫德雷德幾乎感覺到了劍上的涼意。

他咬緊牙關,低喝一聲釋放出加倍暴烈的魔力,失去痛感也導致高文的肌肉在他沒有察覺之時因劇烈的電流而變得僵硬,莫德雷德抓住了這個時機翻轉克拉倫特,劍刃交界處的火花模糊了他的視野,可他還是憑借著戰鬥直覺斬向高文的頸部!

“高文——”他低吼著,“別擋在我的麵前!”

莫德雷德可沒打算對高文手下留情,而巧的是,高文也是同樣的想法!

轟!莫德雷德的劍落在高文的左肩,以此為起點毫不留情地向下斬到了高文的右腰側,鎧甲不堪重負被一劍擊碎,高文的鮮血也在刹那間飛濺著染紅了天空!

若這是普通的戰鬥中,高文的戰鬥或許已經宣告終結了。可這並不是他們生前的戰場,而高文也正是因此才故意沒有去躲開這他本來有能力閃開的一劍——他根本沒有要憐惜自己這具破破爛爛的身體的意思,反倒是以自己的身體為盾吸引了莫德雷德的火力,他則抓住這個時機重劍緊隨而至,一劍刺入莫德雷德的腹部,那貫徹性的龐大力量令莫德雷德吐出了一口鮮血,化為了一道紅白雙色的碎星從空中墜落在地!

地麵受到這隕石落地一般的重擊而破碎,以莫德雷德的落點為中心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圓形深坑。高文的第二輪攻擊緊隨而來,滿身沙土的莫德雷德來不及爬起來便向一旁偏開頭,輪轉勝利之劍堪堪刺入了他頰側的地麵,崩開的碎石和劍風割裂了他的臉頰,汩汩的鮮血沿著他的臉向地麵流去,莫德雷德不怒反笑,右手手甲緊緊握住了刺在一旁的劍身,縱使手掌被割得鮮血淋漓也沒有放手。

高文的眉頭微微皺著。過去在戰場上的他時常維持著爽朗的笑容,哪怕是對於他所不齒的卑鄙對手也會表達出最起碼的尊敬,而若是遇到了他所欣賞的對手更是會以熱烈的笑容相迎,這樣的他自然無論得到了國家上下的喜愛。

與一貫陰沉而不願與他人接觸的莫德雷德,完全相反。如果不是在這個戰場上相見,他或許也會像從前那般對他露出同樣的笑容吧。

“高文……”莫德雷德低聲念著他的名字。

鎧甲破碎之後,高文身軀一直淌著血的傷痕也不再有遮擋,出現在了他的眼中。

這個世界的時間不會流動,人類、英靈雖然會受傷但很快就會痊愈,就像莫德雷德腹部的巨大血洞現在已經開始愈合,若他現在鬆開手的話手掌的傷口也會很快恢複,隻是那貫穿的疼痛還不會消散而已。

然而,與他不同,高文身上的猙獰傷口沒有任何要愈合的痕跡,正不間斷地向下滴答著鮮血,浸濕了他腳下的地麵。可想而知從戰鬥開始……乃至更久之前,他就一直維持著這樣的狀態。

高文無法再以那不帶迷惘的言語去與莫德雷德或是其他人交流,但他始終如一的堅定眼神,已經足夠表達他的意誌。

【這一次,我絕不會讓你前往王的身邊。】

在卡姆蘭劍丘之上,他不肯原諒蘭斯洛特曾經的背叛,與趕來援助的蘭斯洛特血戰到底,也因而未能去阻攔莫德雷德,導致了父子宿命一般的決戰和亞瑟王的死亡。這正是他成為英靈之後也仍然在懊悔的,遠超過身體上的疼痛。

所以……這一次,哪怕是粉身碎骨,哪怕是失去騎士的尊嚴,他也會盡自己所能,為王獻上自己的力量,直至最後一絲魔力也消散為止!

莫德雷德讀懂了他的想法。

染血的猩紅雷電包裹了他的全身,也沿著輪轉勝利之劍纏繞住了高文,莫德雷德在透支靈基的痛楚中咳出幾口血,可他卻是笑著的,“做夢吧高文!他的一切都將終結在我的手上,那便是他與我永遠無法解開的宿命!”

滾落在一旁的克拉倫特咆哮著撞向他們二人,高文察覺到了他的意圖,放出魔力將莫德雷德彈開,也抽回了自己的劍退開幾步。莫德雷德半跪在地手持被汙染的王劍,而高文並未因此放鬆警惕,太陽的光芒聚集於他的全身,仿佛一輪日輪降落在了大地。

在莫德雷德年幼時,他也曾經跟隨著母親摩根在城門前見證亞瑟王與圓桌騎士們凱旋歸來的遊行。莫德雷德看到身旁的民眾雀躍著向那個人拋去折好的花環,說著期待下一次勝利的話,而隊列最前方的那個人則向著每一個人微笑示意,甚至能夠叫出許多人的名字。

莫德雷德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隻知道自己的內心絕不是與那個人一樣因他人而產生的喜悅。他聽到摩根鮮豔的指甲一下下刮過華貴的衣裙布料的聲響,以及她那滿是仇恨的低語,“莫德雷德……看到了嗎?那就是你的父親,也是注定要被你奪走所有之人。”

依賴魔術誕生,又因為魔術而快速地由胚胎催生為人的莫德雷德恍然了一瞬。

沒錯……他必須奪走父王的一切,隻有這樣,父王才會隻將視線停留在他的身上。

所以,他絕不允許一件死物拿走亞瑟的感情!就算是他自己的決定,就算是聖槍也不行!

絢麗的赤紅光芒於盡頭之塔的邊際閃耀,而緊隨其後的,是明亮如日光的光輝!

“對吾華麗父王的叛逆(Clarent Blood Arthur)——!”

【輪轉勝利之劍(Excalibur Galatine)!】

——

盡頭之塔的內部空空****,沒有任何的擺設布置,唯有一座純白色的冰冷王座。在王座的後方不遠處,三枚散發著聖潔光輝的金色圓環交疊著組合成一個絕大的球體,每枚圓環與這球體都在以不同的頻率各自旋轉著,隻是,仔細看去便會發現,圓環上早就布滿了細小的裂痕,其中一枚更是已經斷裂,每一次的旋轉都會灑下些光點。

沢田綱吉中指的彭格列指環微微發燙,他同Reborn交換了一個眼神,明白了那個球體代表了什麽。

那就是,已然被磨損著的這個世界的世界基石,而身著銀甲的騎士正端正地坐在基石前的王座上,呈現出不容靠近的姿態。

塔外的巨響落入封火的耳中,他抬了抬眼皮,平靜無波的眼神掃過王座前方的三個人,隻在沢田綱吉的身上多停留了一秒。

“回答我。”清冽的聲音在空**的塔內回**著,他於王座上俯瞰著這三名給他以熟悉感的人類,“你們為何而來?”

他大概見過他們,尤其是那個棕色頭發的少年。

但是,那又如何呢?現在的人類,在他眼中就隻有有價值保存的和沒有價值保存的兩種,連圓桌騎士都不例外,更何況是這個掩埋在記憶中的少年呢。

真正直麵他的這一刻,沢田綱吉才意識到,他真的與記憶中的那個人不同了。無論是和煦的笑容還是一舉一動間所散發出的善意全都消失了,於是隱藏在那之下的王的威嚴和赤龍的力量不加掩飾地釋放出來,光是一個對視都足以讓人失去與之為敵的勇氣。

可……這根本不是能夠退縮的時候。

沢田綱吉額上的火焰灼灼地燃燒著,他迎上了封火的目光,有一抹難過劃過沢田綱吉的雙眸,接著他下定決心開了口。

“我是沢田綱吉。”他這樣自我介紹著,“我是為了讓我的朋友不再痛苦下去而來的。”

“已經夠了,阿爾托利斯,已經……可以了。”

沢田綱吉的橙紅色澄澈火焰在封火的眼前跳動著,一些模糊的片段也在火焰中閃過。

【“你們好,我是潘多拉貢家族的首領,亞瑟·潘多拉貢。”

“我是彭格列第十代首領沢田綱吉。”

“如你所見,雖然我來自千年前的不列顛,但現在的我並不是王,隻是個普通人而已。請隨意一些,稱呼我為阿爾托利斯就可以了。”

“在日本,以名字相稱的話就算是朋友了哦,所以我可以這樣理解嗎?那麽,也請喊我綱吉就好了。”】

封火漠然地站起身。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人類。”

作者有話說:

高文:我要陪伴王到最後一刻

舊莫:你放屁,最後在他身邊的人是我

小貝:(泛人類史中真正送別王的人)(邊接電話邊路過)王想吃金O門了是嗎?我明白了,我這就去買

高文&舊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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