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秦澤開車帶父母和姐姐駛向外婆家。

王子衿被留在家裏,是她自己不要去,在家裏等親戚來,和隨同秦家去拜訪親戚,完全是兩碼事。前者可以是女朋友,後者卻一定要是媳婦。

外婆和舅舅住一起,離秦澤家挺遠的,不在市中心,不靠近CBD,位置比較偏。大概有40~50分鍾的路程,這還會堵車不嚴重的情況。

今天走訪親戚的人很多,車流擁擠,早上八點出發,九點半才到目的地:舅舅家!

舅舅家在很老的一片小區裏,周邊的房子都上了年紀,很舊,一路駛來,有幾個地方甚至在拆遷,舊房子推了一半,施工方過年放假了,留下殘垣斷壁。

車子開進小區,停好,秦澤和秦寶寶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跟在父母身後。

“聽說阿光回來了?”老爺子說道。

“前幾天剛回來,這小子,總算知道過年回家。”秦媽無奈道:“媽整天念叨他,沒良心的東西。”

“回來就好,他也該收收心了。”老爺子道。

“待會你勸勸他?”秦媽道。

“得了吧,我和他的關係,你又不是不知道。”老爺子冷哼。

“哪來這麽大仇。”

“廢話,當年要不是他打小報告,你爸怎麽知道咱們的事兒,”老爺子冷笑道:“你爸見都沒見過,對我的人品一無所知,便將我否決,沒你弟說我壞話,會這樣?”

“好了好了,都這麽多年了,還記得,你人品也不怎麽樣麽。”秦媽嘀咕。

“媽,爸升教授後,三天兩頭往外公那裏跑,各種炫耀,他人品怎麽樣,早就一目了然了。”秦澤哈哈笑著。

“你皮癢了?”老爺子扭頭瞪他一眼。

六樓,607號!

敲幾聲門後,防盜門推開,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探出腦袋,見到秦媽,喜上眉梢:“大姑,你來啦!”

秦媽摸摸他腦袋,一家人進了屋。

整套房也就八十平米左右,住著一家五口人。

秦澤姐弟倆的外婆,舅舅舅媽,再就是許悅許青姐弟倆。

客廳裏電視機開著,廚房傳來切菜的聲音,沙發上坐著一位近七旬的老太太,其實不算太老,身子骨健朗著,她帶著一雙老花鏡,津津有味的看電視,聽見聲響後,就看過來。

“媽,我和建章來了。”秦媽笑道。

“姐!”老太太身邊,帥氣的男人咧嘴笑道。

可以用任何形容詞放在他身上,劍眉星目,麵如冠玉,豐神玉朗,反正都不過分。

這人就是秦澤的舅舅,許光,秦媽的親弟弟。

比秦媽小九歲,三十七歲的大叔,穿上風衣和皮靴,往大街上一戰,絕對能迷倒萬千少婦少女。

不過結婚挺早,二十歲就成家了。

“來啦,”老太太點頭,是個性子冷淡的老人,隻是看到秦澤後,不滿皺紋和老年斑的臉,綻放出笑容,語氣也變的和藹可親:“阿澤,來來來,到外婆這邊來。”

秦澤走過去,握住老太太的手,叫道:“外婆。”

“讓外婆好好看看,高了,帥了,”老太太臉上笑開了花,旋即又板著臉:“沒良心的小東西,不知道來看看外婆,今天來過幾次?不過年你就不來了?”

“這不工作忙嘛。”秦澤笑道。

“是啊媽,阿澤現在是大老板,名下兩家公司,忙著呢。”舅舅笑嗬嗬的拋給秦澤一根煙:“阿澤,什麽時候給舅舅介紹個好差事。”

“給什麽煙,給什麽煙。”老太太大怒,打了許光幾下:“你自己愛在外麵浪,自己浪去,別把那些壞毛病傳給阿澤。阿澤從小乖巧聽話,你敢帶壞試試?”

秦澤默默把煙放在茶幾,心說,我還想抽的呢。

秦澤從小太過普通的緣故,他習慣把自己偽裝成長輩眼中的乖孩子,見人就叫,嘴巴甜。長輩們說什麽是什麽,嗯嗯點頭。

從來不忤逆長輩的意思,聽話、乖巧、懂事是他身上的標簽,與平庸、普通一樣。

外公外婆很疼愛外孫,父親家那邊的親戚,更喜歡姐姐,母親這邊的親戚,則更疼秦澤,這和重男輕女也有一點點關係。

表弟許青也是超生的,和秦澤一樣。

“打小我就知道,阿澤將來一定會開竅,看看,準不準?”老太太握著秦澤的手,笑容和藹:“咱們家,就屬阿澤最有能耐,你在電視上唱歌,外婆都看了,唱的可真好。悅悅說你一首歌可以賣好多錢,還會炒股,那和你爸誰更厲害啊。”

老爺子斜來一眼。

秦澤想了想,裝逼打臉,要對著腦殘配角,對自己老子,那真的會被打臉。

正想謙虛說當然是我爸更厲害,就聽老太太哼哼道:“我看是你更厲害,你爸可沒本事開公司,他啊,這輩子也就這樣了,前十年當老師,後十年當教授,這路啊,能看到頭了。阿澤不一樣,你爸這年紀的時候,什麽都不是,而你都當老板了。你外公知道了,肯定高興。你說是不是。”

秦澤狂汗,這個話題讓我怎麽接,我老子嘴角都抽搐了。

老太太綿裏藏針,話中帶刺,暗指當年老爺子有事沒事在外公麵前臭顯擺的事兒。

老爺子當做沒聽見,老太太目光一轉,落在秦寶寶身上。

秦寶寶心說,終於輪到老娘出場了?這冷板凳可坐夠了。

“外婆,新年快樂!”秦寶寶露出可愛溫順的笑容。

但老太太對外孫女和對孫子,顯然是天壤之別,不鹹不淡的“嗯”一聲。

“媽,寶寶現在是大明星,很多人搶著要她簽名那種。”舅舅笑道。

老太太哼一聲:“什麽大明星,不就是戲子麽,之前那份工作不是挺好,在.....多少強單位上班,裏子麵子都不缺,偏偏要去當明星。”

她們那一輩,最刺耳的一句話:婊子無情戲子無義!

舅舅幹笑兩聲,不敢頂嘴。

老爺子和秦媽都不出聲。

秦寶寶翻白眼,好嘛,外孫是寶貝,外孫女什麽都不是,外孫唱歌,就誇唱的好聽。外孫女就是不光彩的戲子。

算了,反正習慣了,外公外婆對自己一般般,說不上不好,也說不上好。

秦寶寶朝外婆的寶貝外孫,扮了個鬼臉。

“阿澤,你舅舅今年不走了,要不幫著找份體麵工作?”老太太希冀的看著寶貝外孫。

“媽,誰說我不走了,我外麵還有生意呢,自己能創業的,隻是事業剛起步,都投進去,所以沒能把錢帶回來。”舅舅撓撓頭,感覺讓外甥幫忙找工作,蠻丟人。

“得了得了,自己生的兒子什麽德行,我還不知道?”老太太嫌棄道:“快四十的人了,半點不顧家,全小茹一個操勞著,兒子女兒你也不管了?你看悅悅和青兒,有喊你一聲爹嗎?”

許青裝作沒聽見,看自己的電視,對父親視而不見。

“當然沒問題,工作的事我幫舅舅搞定。”秦澤心想,史上顏值最高的門房出現了,門房許大爺。

憑舅舅那水平,也就當當門房還湊合。

秦媽無奈搖頭:“媽,你進去幫小茹做飯。”

“媽,還是我來吧,您坐著休息。”秦澤道:“外婆,我幫忙做菜。”

“你做什麽菜啊,讓你媽去,當媽的給兒子做飯,天經地義。阿澤陪外婆說話就好。”老太太道。

“外婆,我手藝可好了,今天專門給您做菜,讓您嚐嚐我的手藝。”秦澤道。

老太太欣慰道:“好,那外婆就在這兒等著。”

秦澤總能幾句話把外婆哄的開懷,乖巧、聽話、孝順,簡直是長輩眼裏完美的孩子。

這一點,老爺子也覺得無可挑剔,並沾沾自喜,認為都是他教育的好。至於老打兒子,不是因為他不聽話,是希望他成材。

秦澤走進廚房,舅媽在切菜,表妹在洗菜。

十七歲的女孩,身姿曼妙如新抽嫩芽的柳枝。

穿著酒紅色毛線衣,挽起袖子,兩條小臂白嫩嫩的,大冬天的洗菜,家裏又舍不得開空調,她有些冷,一雙小手凍的通紅。

“舅媽,午飯我來做。”秦澤道。

許茹猛地轉過身來,臉上有著驚喜、忐忑、雀躍,諸多小女孩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