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裏見不到天日,除了那些縫隙裏遞進來的光,我幾乎都要忘卻時間的流逝。

看護我的綁匪不怎麽來,我在木牆上劃出一道道刮痕,以此計時,他們往往隔上一整天才進來給我投喂點幹饅頭,有時候是一坨還沾著菜油的飯,雖然這些吃食難以下咽,但我從來沒有拒絕過用它們來填飽肚子。

寒冷和饑餓常伴我身,這種時候,孤獨已經不算什麽了,活著更是我的一大目標。

約摸就這樣過了一周,這一周的時間太過漫長,我在這期間裏幾乎已經將我的前半生在腦子裏翻爛了。

回憶不時提醒著我,原來我活得是這樣狼狽,甚至是那樣不堪。

綁匪們那天給我注射的許是某種毒品,這日子才過了幾天,我的渾身又開始發癢著火,是疼到骨髓裏的折磨,我克製著自己,但是清醒的時候變得越來越少,我一次又一次地抓爛了皮膚,曾經結好的痂也被扣落,嫩肉沾著土灰,血和汗被激出來,再粘連上泥巴,一身都變得灰撲撲的。

漸漸的,我眼前開始出現幻覺,有時候是我爹,有時候是我看不慣的崔亭英,他們在我麵前**,互相親吻,我居然還能看清崔亭英臉上的表情,他對我嘲諷地笑著,似是在說,最後的最後,陪在我爹身邊的人依舊還是他,我生氣,但是我無法有任何辦法,隻是狂躁著在木屋子裏嘶吼大叫。後來眼前的幻覺越來越混亂,數月前流掉的孽種,居然也出現在我眼前,一團爛肉般的胚胎,扭曲著朝我爬過來,我尖叫,害怕得一直說“對不起”,但是沒有用的,它拖著自己殘破的肉體爬上我的身子,它爬過的地方滑出一條長長的血跡,又腥又臭,我想把它拍打下去,但是它總是鍥而不舍地繼續往上爬,有時候爬到了我的臉上,有時候停在我胸口,濕答答黏糊糊的一團,涼颼颼地驚得我大氣都不敢喘。

後麵的日子我已經無法記錄了,我連保持站立都成了問題。不知道什麽時候,那群綁匪走進來又給我打了一針,我的精神興奮起來,整個世界旋轉,變成彩色的,扭曲的,很可怖,但是我好開心,我感覺我整個人都活過來了,繞著木屋子的四個角落一直轉呀轉,直到耗盡身體的能量,又倒下去歇息。

好像是有那麽一天,我的幻覺變得更加清晰,甚至體感都變得更加真實。

先是一陣喧鬧,有槍聲,有喊叫聲,我縮在角落裏不知道那些是什麽,我喃喃道,一定要活下去。

然後便是有一個人,他背對著光,在我麵前僅是一個高大的影子。他身上好像受了傷,很濃的一股血味兒,他捂著自己的腹部,一手還拿著一把裝了消音器的槍,他就那麽站著,但是我好像和他很熟,我撲上去抱著他,但是我隻是抱著他,臉上沒有一點反應,心裏卻是安穩的,眼睛一閉就沉入黑暗。

再次醒來已經不在木屋子裏,那個地方的記憶像是一場夢,但是又很真實,幻覺還在不斷折磨著我。

我雖然睡在柔軟溫暖的**,但是渾身依舊一陣一陣地發冷,我忘不掉那一場噩夢帶給我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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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羽被救出來了,最近完結了隔壁的一篇文,感興趣也可以去看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