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叔終於出院了,秦春曉高高興興去接人出院,高叔本來還挺感動的,結果就看到秦春曉一臉“我是遵循傳統”的表情,拿艾葉在人身上撣來撣去。

他居然還問高叔要不要用柚子皮洗澡,醫院旁邊永遠不缺水果店,進去就有皮厚味酸的柚子買。

高叔:“我是出院,不是出其他地方,身上沒晦氣,柚子皮就免了。”

秦春曉把高叔手裏的包拽自己肩上背好。

一個才住進病房的新病友對高叔說:“高哥,你家孫子好孝順。”

高叔咳了一聲,矜持道:“他不是我孫子。”

他隻有倆孫女,如今都在上幼兒園。

雖然對於老人家來說,出院的時候有個精神的後輩帶著笑來拎包,肯定是一件得意的事就是了。

高叔出院時特意提出要帶秦春曉去附近的湘菜店搓一頓。

秦春曉滿臉不願:“啊?你不是高血壓嗎?醫生都不許你吃重油重鹽的東西了,還嫌院沒住夠啊?”

高叔正要開口,秦春曉又說:“我隻吃清蒸和水煮的東西,不用下館子。”

這孩子還在控脂?

在前教練背負了興奮劑醜聞後,不管這個運動員原來有多大的潛力,都難以繼續在賽場上混下去,高叔知道秦春曉考了所好高中,就以為這個小孩以後是打算好好讀書的,跑到運動器材店打工訓練也可能隻是習慣,沒想到秦春曉還在遵循運動員的飲食習慣。

清淡、少油少鹽,以及不輕易外食,以免誤食含有瘦肉精的肉類,這麽吃自然對身體好,普通人這麽吃也可以達到控製身材的效果,但也需要強大的自製力。

許多運動員在役時還能自製,退役後沒了顧忌就敞開了吃,加上運動量不如過往,才有了退役發福一說。

高叔仔細觀察秦春曉的身材,發現這孩子比才認識那會兒腰腹更緊但臀腿、手臂等部位的肌肉線條更加清晰,明顯是進行嚴格的增肌減脂。

高叔:“你找到教練了?”

秦春曉:“暫時沒有。”

連教練都沒有,他居然還沒放棄做運動員嗎?

高叔心中驚訝,又是遺憾,這孩子是真的努力,但凡沒碰上吳馳耀,都該大有前途,如今吳馳耀跑了,留秦春曉背著汙點,以後的路還不知道有多難走。

秦春曉不僅接高叔出院,還幫他做了開店準備,店裏的大器件都被蓋了防塵布,隻要大致整理一下就行。

等到8月31日,很多學生已經開始返校報到,像秦春風早些天就已經上首都人大報到去了,這會兒應該在軍訓。

高叔獨自坐在前台,用一指禪打著進貨單,有人用拐杖敲了敲店門,發出清脆的聲音。

高叔抬頭,驚訝的叫道:“你幾時來G市的?”

來人言簡意賅:“今早,我想找中心醫院的李院士複健。”

9月1日,全國各地的學校正式開學,學生們在哀歎與遺憾中結束了美好的暑假。

秦春曉清早五點半起床,家裏沒人,爸爸還在研究所,媽媽送姐姐去首都了,秦春曉自己弄了個三明治,配牛奶快速吃完,坐在客廳前看了半小時新聞,就換了跑鞋出門。

他昨天就研究了路線,按照公交線從家裏跑到學校的話,大約12公裏,期間要過幾次地下通道,秦春曉方向感還不錯,以前語言不通的時候也能沒在陌生的巴西迷過路,如今跑新路線也順順當當的到了學校。

到地方的時候已經七點半,學生、家長一起往校門走,秦春曉抽了條毛巾擦汗,匆忙去了教室。

班主任姓邱,是個看起來五十來歲的女老師,戴著金絲邊老花鏡,頭發燙成小卷,說話很有辦事都條理:“秦春曉,這是你的書,提走,然後去體育館。”

秦春曉:“啊?”

班主任抬頭打量他,看到男孩結實的手臂,解釋一句:“羊校長說高一三班的秦春曉報到以後去體育二館做體測,有人要看,你是體育生?”

聽到羊這個姓,秦春曉仿佛明白了什麽,他點頭:“嗯,我是。”

“哦,去吧,運動時注意安全。”邱老師揮揮手,示意他可以走了,站他後麵的家長立刻領著孩子擠老師麵前。

“邱老師,葉梅梅報到。”

六中校區很大,劃給體育的地盤除去操場還有三塊,一個是正北方的綜合性體育館,還有西邊的遊泳池,位於校園西北角的籃球館,體育二館就是籃球館,穿過圖書館和食堂就到了。

G市的籃球很有名氣,聽說好幾個省青年隊都是六中輸送的人才,不過在報到日,這兒還沒什麽人。

秦春曉到了地方,才發現大門已經開了,羊耘正和一個年輕小夥說話,看工牌,那小夥是本校老師,他們邊上還有個中年男人,麵相精明,法令紋卻讓他看起來有幾分苦相。

羊耘眼尖:“喲,來了,愛國,這就是我和你說的那個秦春曉,成色可好了。”

法令紋男人起身:“驗了才知道,你之前可沒和我說這是個混血兒,小秦,你混了哪國啊?”

看到他的臉的一瞬,秦春曉表情沒變,心裏卻湧出笑意,重生以來,他還是第一次遇到排球方麵的老熟人呢。

他笑笑:“外公是俄國人。”四分之一的混血而已,他連俄語都隻會說一些日常的短句,唱俄語版的《喀秋莎》而已。

那老師朝秦春曉招手:“秦春曉是吧,來,器械都擦好了,你過來。”

秦春曉看羊耘一眼,羊耘衝他眨眼睛:“給你做個體測,先熱身,活動一下。”

地上擺著啞鈴、杠鈴,可見是涉及到力量類測試的,秦春曉活動關節,做了一套肌肉激活的動作,動作很標準,看得幾人心中暗暗點頭。

接著就是臥推,青少年運動員的體測要求沒成人那麽高,老師要給秦春曉用25公斤的,就看到小夥子很大氣的揮手:“35公斤。”

19歲以下青年排球運動員的臥推力量達到30公斤就算過關,秦春曉比這個標準還高一些。

羊耘提醒他:“不是推一下就結束了,我們要你舉著這個重量臥推1分鍾。”

秦春曉很自信:“我沒問題。”

他說沒問題就是真沒問題,接下來的杠鈴站立快速推舉30秒,秦春曉能舉起的重量也遠大於省級青年隊的標準整整5公斤。

還有俯臥撐1分鍾,引體向上30秒立定跳遠、背觸測試、短距離衝刺、排球半場內的移動速度、助跑摸高,在各種基礎體能測試中,秦春曉都拿出了不亞於成年隊的數據,

這下別說陳教練了,羊耘的眼睛也越來越亮,他們之前隻以為這是個彈跳出色、球感和球商優秀的潛力股,誰知光看體測情況,基礎紮實得和鈦合金鋼板似的,硬得很。

等到了發球、專項扣球、定位傳球等更加“排球”的測驗時,秦春曉完全沒遮掩自己的技巧。

穩定的跳飄發球、大力跳發,說傳哪就傳哪的精準傳球,球路刁鑽指哪打哪的扣殺,以及最為驚豔的……陳愛國和羊耘一起踩著一米八的梯子,隔網朝對麵扣球都能全部給接起來的接球水準。

陳愛國氣喘呼呼,扶著羊耘下了梯子,他倆年輕時都打過國家隊,就算上了年紀,在踩梯子的情況下也可以扣得一群年輕人滿場亂撲。

秦春曉也是滿場撲,但他看起來就很輕鬆,尤其是接球時做了好幾個“魚躍”,動作漂亮得讓陳愛國覺得自己手下那些正式球員都比不了。

他喜悅的看著這個年輕人:“你的排球技術和誰學的?基本功練的很好,技術全麵!”

這是個好苗子啊!除了身高,力量、靈活、反應、應變能力都非常出色,而且意識相當好。

秦春曉心想,我是和你學的唄。

將我從校級比賽裏挖到省青年隊,每晚加班給王牌補技術課的伯樂、恩師,雖然你在戰術方麵隻是個中等水平,訓練方法也比較老式,但你給我的東西,卻鋪出了我前往巴西聯賽的路。

真話不能說出口,他隻能糊弄:“小學時就練過了,隻是以前沒專攻排球。”

陳愛國心中激動,他熱情的發出邀請:“你真的很不錯,我是G省省隊的主教練陳愛國,小秦,來省青年隊吧,你有打職業球賽的能力!”

老陳還不知道,這已經是他第二次開出秦春曉這個金色傳說了,不過他每次抽中SSR時的表情倒是都差不多。

一般來說,像秦春曉這種才被短跑項目拋棄、連教練都找不到的棄苗,麵對省隊主教練的邀請肯定是十分驚喜、滿口答應的。

但秦春曉還是問了一句:“你打算讓我打哪個位置?”

想起秦春曉那精準的傳球,還有他一米七五不到的身高,陳愛國踟躕片刻,回道:“你應該知道自己青睞和擅長的位子吧?像你這個身高,二傳和自由人是比較有前途的,你想打哪個位置?”

判斷得好,秦春曉也知道自己走傳球接球的路子比較妥,但G省省隊最缺的是主攻啊。

秦春曉深深地歎氣:“你缺什麽位置,我就打什麽位置吧。”

可憐的老陳這輩子沒打過富裕戰,省隊裏用得最順手的副攻是個八零後,如今年過三十五,主攻年輕一點,快三十了,還有嚴重的膝蓋傷病。

作為他這輩子唯一的一張SSR,秦春曉心態好,覺悟深,完全不介意多填幾個坑。

當晚,成功重回排球世界的秦春曉難得允許自己上網,雖然16年的遊戲、新聞、電視劇對他來說都沒有吸引力了,就連排球比賽都是已經刷過的,但逛逛x博、x乎、x站,看看各大話題的撕逼還是很有意思。

此時飯圈文化還處於一種剛結束起步、正逐漸進入巔峰的階段,耽改劇也還大熱,白明在偶像、歌手兩個領域接連撲了許久後,終於通過一部校園劇紅了起來。

27歲的人能把中學生演得那麽好,也挺厲害的,就是這家夥的評論區底下不是嗑cp的,便是撕那部耽改劇另一個男主的。

秦春曉:根據書中內容,白明這會兒已經和人家因戲生情了吧,等等,我記得陸雲琛今年才讀高二,夭壽哦,白明比他大11歲,還混娛樂圈,在陸雲琛做清純學生仔的時候,人家已經花叢裏趟了好多回了。

難怪《豪門少爺是頂流》裏麵寫過陸家爸媽對陸雲琛和白明的感情不看好,陸玄冬這個親身混過娛樂圈的背景板在書中第一次露麵,也是勸弟弟放下白明。

但最血雨腥風的超話還屬梅玄冬那邊,他才代替一個生病的頂流去某音樂節目做導師,19歲的歌手,成名才3年,還不是科班出身,自然被頂流的粉絲罵得飛起,草根出身成了他最為人詬病的地方。

被罵的人倒是很淡定,發了個動態。

玄冬

下本專輯想做爵士風。

評論區一水的勸他別這麽幹,粉絲擔心他玩爵士撲街,黑粉認為他一個沒接受過專業音樂教育的人玩爵士是自不量力。

秦春曉眨眨眼,也在評論區留了條回複。

疾風之狼:新歌要不要采樣《離別曲》?

他記得陸玄冬說過喜歡這首鋼琴曲的旋律。

他發完這條就洗澡睡覺去了,還處於生長期的運動員在九點以前上床休息是必須的,萬一他這輩子能比以前多長一點呢?

所以他也沒看到那條回複。

玄冬:好建議,我去問老板能不能買授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