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將都大笑起來,漢軍在武昌三鎮一帶,營帳延綿百裏。還有長江裏的水師戰船,精兵戰將無數,大漢在黃河以南巨無霸一般的存在。

朱五在南京建國大漢,已是南方第一諸侯。並且,明眼人都知道,蒙元無可救藥,即便是能勉強控製住北方,南方也不複存在。

南方,即將變成大漢,變成的朱五的南方。

“老子要當爹了!”

隻不過簡簡單單一句話,青年男子炫耀自得驕傲之語。

但是從此刻朱五嘴裏說出來,卻有著隱隱的威勢。

大漢後繼有人,諸位還需揚鞭奮進。

大漢的疆域還不夠大,諸位還要奮進衝殺。

郭興和那些跟隨朱五在濠州起兵的老兄弟們更明白。

朱五這話就是擺明了,告訴大夥,把襄陽給老子拿了下來,當賀禮。

漢軍諸將簇擁著朱五往前,江麵上跟隨朱五而來的水師戰艦,運輸船流水一般向下歇著各種物資。剛打下來的新糧,後勤方麵準備的各種醃菜,醃肉,醃魚。

同時一艘巨大的,刷著綠漆,寫著兩個白色大字的運輸船,把還有將士們盼望已久的家信,父母親人送來的物品等,一箱箱的卸在碼頭。

然後自有漢軍的後勤軍官過去,按著箱子上麵寫的字,叫人逐個發放。

綠色的船,白色的字,大漢郵政。

此時,船上下來一千多個十多歲,穿著藍色勁衣的少年,十分打眼。

許多正簇擁著朱五往前走的武將,頓時眼睛都挪不開了。

這上千少年,在船上下來,根本沒人用催促。自覺的在岸邊按著大小個,呈現四列隊形。身體筆直昂首挺胸,身上的藍色勁衣顯示出健壯的身體。

好兵,光看著精氣神就是好兵。甚至可以說,這些少年,隻有稍微磨練下,就是優秀的軍官。

但是,當一麵戰旗,從船上下來,豎立在少年整齊的隊伍裏。

那些眼睛冒光的武將們,頓時收回了眼裏貪婪的目光。

惹不起。

漢王朱五的假子營!

假子營從當初朱五在和州收容五百少年開始,到現在年年都在擴大,如今已是屬於漢王親衛中軍,下屬一個獨立的預備役武裝組織,差不多六千多人。

這六千人中,不斷有經過老頭學堂教育,會認字讀書的少年,充實進各級軍隊。最多的就是大漢的水軍,還有漢軍的炮兵。

“小三,這幾場仗打的不錯!”

朱五在大帳中坐下,他坐下,別人才敢坐。

郭興微笑道,“都是兄弟們拚命,俺不敢居功!”

這就是朱五喜歡郭小三的地方,如果是二虎和小四,哪怕是常遇春在這,聽了這話尾巴不翹到天上去才怪。

但郭興隻是淡淡一笑,絲毫不居功,更沒有邀功請賞的意思。

“都不錯!”朱五看看眼前的諸將,笑道,“你們打的都不錯,功勞我都看在眼裏,記在心裏。不過,現在還不是論功行賞的時候,等打完了仗,咱們一塊來!”

“五哥!”眾將之中藍玉忽然笑道,“現在您還賞啥?大夥都等著呢,等著您當皇上,再受您的賞!”

帳篷裏的眾將都笑了起來,這話倒是大夥的心裏話。漢王的賞是好,可要是漢皇的賞,豈不是更好。隻不過這話沒人敢當著朱五的麵說,更沒人敢當著大夥的麵,大咧咧的說。

也就隻有藍玉,原來漢王的貼身親衛千戶,朱五老兄弟中年級最小的人,敢如此說。

朱五也笑了,“老子要是當了皇帝,少不了你們的榮華富貴。但是你也要給老子長臉,這回打襄陽我看你們誰敢掉鏈子!”說著,笑容收斂,頓時變得嚴肅起來,“全軍休息兩天,兩天會準備開拔。廖永安!”

“臣在!”水軍元帥廖永安站起身道。

“水軍炮艦為先鋒,給大軍開路!”

“諾!”

朱五又道,“藍玉!”

藍玉肅容,“末將在!”

“你率騎兵為陸地前軍,護住大軍的右翼!”

“諾!”

從武昌沿江而上,還要路過德安府,包括安陸,孝感兩地。這些地方,都有蒙元的小股駐軍。曾有人反對過朱五這哥方案,襄陽太遠,朱五的胃口太大,步子也一下跨的太大。

按照此時地圖來看,朱五不但全部占領淮西地區,從廬州到淮安,而且橫跨江浙行省,占其三分之二,剩下的隻是時間問題。現在一下要傅友德吞並江西,這邊拿下武昌後,要攻占襄陽。

那就是在原來的地盤上,多出江西和湖北兩處。這等於是直接疆域要翻一倍,反對的人認為,吃的太快小心噎住。

但是朱五認為噎住也就要吃,吃進肚子早晚能消化。就算消化不良,也不能留給別人吃。

反對的人,朱五斥其短視。

曆來北方攻打南方,除了兩淮就是襄陽,同時襄陽也是南方北上的最佳通道之一。有了襄陽,新生的大漢政權,最後一絲北方南下的危險也被消滅在萌芽中,而且得了襄陽,就控製住江漢平原這個葫蘆形。

徐壽輝他們隨便在這邊怎麽蹦,都跳不出朱五的手掌心。

“襄陽者,天下之腰膂也。中原有之,可以並東南。東南得之,亦可以圖西北者也。”

而且,襄陽還關乎於以後的北伐大計。

就像席老頭說的,小五你其實已經在幾年之內,走完了別人需要十年才能走完的道路。那麽,何不步子再大一點,頻率再快一些呢?

人多大膽,地有多大產!

北方其實天天都在打仗。元軍從幾個方麵進攻河南,劉福通。不得不說這位老兄是真猛,就是打不跨他。山東還有朱重八,漢中等地也不消停,必須加以重兵。

元軍跟本來不了南方,也不敢來。朱五必須折騰,必須狠狠的折騰。

……

沔陽,徐壽輝看著送過來的朱五的信報,臉上的表情異常駭人。

天完丞相鄒普勝在邊上問道,“大哥,朱五寫的啥?”

當初郭小三打武昌之後,駐兵鸚鵡洲時,天完帝國給朱五的修好信,到今天才回。而且是徐壽輝被郭小三攆著屁股,到了沔陽,倪文俊叛變出走之後,才回。

這說明什麽?這說明,這天完帝國的一舉一動就在人家眼皮子底下。

說明隻要人家想打你,隨時就可以追上來。

“讓咱們別擋著他的道兒!”徐壽輝繼續咬碎了之際的牙齒,罵道,“他說,武昌等地已是他心中必有之地,咱們在他身邊,他看著鬧心?咱們要是還想當皇帝宰相,就帶兵遠遠的走,別在這礙眼!”

鄒普勝驚道,“他真這麽說?”然後搶過徐壽輝心裏的信,念了之後,直接扔到地上,破口大罵,“朱小五算個什麽東西!老子們東征西討,擁兵百萬的時候,你朱小五的便宜爹,郭子興還在家種地呢!

也不看看自己什麽物件兒,沒老子在湖北打生打死,你能占了金陵,能占了揚州,做夢去吧你!”

是阿,天完帝國強勝之時,兵鋒橫掃湖廣,破江西,進入江南。

百萬雄兵在手,何等的風光!稱帝建國,天下震動!

可是過去的畢竟是過去了,到頭來元廷集結了所有東南,長江中下遊的軍隊,圍攻天完帝國。五年之內,開國者彭和尚戰死,百萬大軍到最後剩下十幾萬人。

天完若不鬧出這麽大的陣仗,那幾年不和朝廷往死裏打。朱五下南京,是沒那麽容易。江南各地,也更沒這麽容易被朱五掃平。

但是話說回頭,如果不是朱小五打敗脫脫六十萬人,北方繼續惡化。他天完似乎也闖不出這條活路。

“若不是倪文俊那廝臨陣脫逃,漢陽怎會那麽容易被朱小五的人占了!”鄒普勝咬牙道。

若是倪文俊在這,恐怕能直接氣死,臨陣脫逃?那是道不合不相為謀了!那是老子不想和你們在一塊玩了!

“倪文俊人呢?”徐壽輝問道。

從漢陽退走那天,徐壽輝帶人追上,雙方激戰一場,不過沒有太動筋骨。但沒過幾天倪文俊的部將,又帶了一萬多人跑了回來。現在倪文俊身邊不到三萬人,勢力大損。

“據說是往峽州陳友諒那邊跑了!”鄒普勝氣道,“也是個腦後有反骨的人,說是繞行武昌後路,結果帶著兵馬出城上船就奔峽州,他倒是會找地方!”

徐壽輝冷笑道,“陳友諒前日差人送來些銀錢,送來封信。說當初他走峽州就是倪文俊的意思,他不敢不從!”說著,雙目中殺氣露出,“要真是他說的這樣,那這次倪文俊敗走他哪裏,看他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