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切。”

都說不能背後惦記人,這不,被人朝思暮想的蕙寧猛地打了個噴嚏。

梁九功立即上前關切道:“主子,需不需要奴才去請太醫?”

“不用了,我身體很好,”蕙寧擺擺手,神色古怪,“可能是有人在想我吧。”

記憶力一向不錯的蕙寧後知後覺的想起其他秀女已經離開皇宮多日,阿瑪和額娘大概等著她回家,然而她似乎、好像、可能忘記差人送個口信給董鄂家了。

完了。

憑著對董鄂夫婦多年的了解,兩眼空空的蕙寧的腦海中立刻浮現了一幅畫麵:挨訓認錯抄書一條龍。

如此迅速的條件反射多虧了董鄂夫人多年來孜孜不倦地教育,每當蕙寧闖禍,先是挨起碼半個時辰的教育,然後等她裝模作樣認個錯,罰抄一本書,具體哪一本隨機,取決於她弟弟朱亮書桌上最上麵的一本。

不過隨著蕙寧年歲的增長,需要抄寫的書籍是一次比一次厚:(朱亮:不用客氣:)。

所以作為愛護弟弟的姐姐,每每抄書之後,蕙寧都會請求阿瑪抽查朱亮的功課,範圍嘛,自然是她抄寫的那本書嘍,畢竟是剛剛學習過的,記憶力最清晰的時候,再來回顧一遍,所謂溫故而知新,對他是大大的有好處(朱亮:謝、謝、你!O_o)。

經過多年持之以恒的學(互)習(坑),蕙寧和朱亮姐弟倆成功往肚子裏塞了不少墨水,至少不是文盲,再誇張點考個秀才是沒問題的。

想到這裏蕙寧心有餘悸地拍拍胸脯,幸好沒成文盲。

別的貴女可以大字不識一個,隻用學習管家之類的技能,但是蕙寧不能接受她目不識丁。

作為九年製義務教育下的社會主義接班人,蕙寧握拳,誰都不能剝奪她受教育的權力。

然而想到董鄂夫婦漆黑的臉色,蕙寧心有戚戚然,還是先想想辦法蒙混過關吧。

不對呀,現在她可是皇後娘娘,腦袋轉過彎,心虛的蕙寧下一秒振作起來,她挺直腰板,論品級,除了康熙和皇太後,誰都沒她高。

簡言之,現在董鄂府中她老大。

可把她牛逼壞了,叉會腰。

洋洋得意的蕙寧對梁九功吩咐道:“我來的時間久了,身邊沒個知冷知熱的貼心人,你去董鄂府把我的兩個貼身丫鬟接過來,順便給我阿瑪額娘報個平安吧。”

老子打兒子天經地義,該慫還是得慫的。

康熙特意留下梁九功的本意就是呆在蕙寧身邊方便辦事,查漏補缺,他當然滿口答應:“奴才這就去派人去辦。”

這種討好主子的好差事,梁九功自是肥水不流外人田的交給了自己的徒弟去辦,況且旁人他還信不過呢。

有活好啊,尤其是這種輕輕鬆鬆就可以討好主子的活計,這說明受師傅重視,得了命令的小太監揣著喜不自勝的心情麻溜地趕到董鄂府,順順當當的傳話接人。

董鄂夫婦自是不敢不放人,但是自家閨女沒見到,反倒搭進去倆丫鬟,這上哪說理去。

於是董鄂夫人試探地故作憂慮地加了一句話:“論理我不該多問,隻是主子娘娘從未與我分離如此長的時間,所以我這心裏一直掛念著,隻盼著早日與她相見,方可放下這日日懸掛的心。”

“這......”小太監為難,董鄂夫人說得在理,母親掛念女兒理所當然,想來主子娘娘亦是如此,但是康熙不放人他也無能為力。

“是我強求了,到是委屈了公公,”說著,董鄂夫人讓人帶來她準備的十位教養嬤嬤,“一事不煩二主,這幾位同樣是主子娘娘的貼心人,可否請公公一起帶上?”

一疊厚厚的銀票順著董鄂夫人的話流入小太監的袖中。

小太監瘋狂心動,不是他定力差,實在是董鄂夫人給的太多了。

最終理智占了上風的小太監忍痛將銀票還給了董鄂夫人,並且婉拒了董鄂夫人的請求。

沒辦法,這錢拿在手中燙手,錢好拿,命太賤,現在蕙寧就是他名正言順的主子,主子沒說,最好不要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萬一惹得她不高興,前程就得和他說拜拜了。

董鄂夫人見事沒成,隻能收回銀票,遺憾的歎口氣。

過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小太監總算是接到人,沒心思再待下去,茶未動,荷包沒收,腳底抹油直接告辭。

梁九功挑出來的小太監辦事利索,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攏共也沒花多少時間。

等到蕙寧在湖邊喂魚的時候,櫻桃和石榴就已經打扮妥帖地出現啦。

主仆三互相打量,衣衫得體,麵色紅潤,看來日子過得不錯。

把心放回肚子的石榴和櫻桃默契得擠開蕙寧身旁的宮女,不動聲色的接過她們手中的東西,如同是在董鄂府一樣伺候在蕙寧身側。

身邊終於是熟悉的人的蕙寧也是鬆了口氣,行為動作上不免放開一點。

“拿個釣魚竿過來。”眼饞的蕙寧覬覦湖裏的鯉魚很久了,今天她就要開開葷,全當慶祝主仆重逢。

很快便有人準備好魚竿魚餌,隻需蕙寧輕輕一甩便可以了。

第一次釣魚的蕙寧興致高昂,她抓住這魚竿用力一甩,魚線沒落湖裏,反倒是在蕙寧身邊隨侍的梁九功身上饒了兩圈。

蕙寧當即壞心思的用力一扯,把滿臉無奈的梁九功拉到麵前,笑嘻嘻地調侃道:“梁公公別皺眉啊,待會我釣上來的魚分你一條,沾沾喜氣。”

姑奶奶,除了您誰敢把皇上的鯉魚做成菜。

“娘娘說笑了,奴才不過是卑微之人,哪配得上吃您釣上來的魚。”

梁九功哭喪著臉,欲哭無淚,蕙寧要吃魚他阻止不了,這湖裏的鯉魚又是康熙常常賞玩的,看來他這夾板氣是受定了,目測他是翻不了身了。

請為梁公公點根蠟,估摸著往後蕙寧和康熙吵架鬧別扭,作為距離他們最近的梁公公鐵定要受兩份氣,受氣包妥妥的。

無趣,蕙寧重新換了根魚竿,至於之前的,就掛在梁公公身上吧,最好掛到海枯石爛。

一條,兩條,三條......

顯然暢春園裏的鯉魚實在太蠢笨,一咬就上鉤,不多會蕙寧便收獲滿滿。

她滿意地點點頭,今天就到此為止。

太好了,終於收工了,梁九功同樣很滿意,問題不大,反正湖裏鯉魚數量多,區區幾條灑灑水啦。

往回走兩手空空的蕙寧成就感爆棚,難怪前世釣佬頗多,追求的就是魚上鉤的刺/激。

至於收獲的鯉魚自然是被送到禦膳房啦。

慢悠悠地回到寢殿,一見身邊沒有陌生人,櫻桃馬上小嘴一張叭叭的告狀。

“十個?”蕙寧石化了,是親媽嗎?下手也太狠了,她當年高考也沒這麽瘋狂。

這裏董鄂夫人肯定要辯解一下,如果不是蕙寧性子過於跳脫,從小到大,大禍沒有,小禍不斷,她也不會出此下策。

所謂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董鄂夫人堅信隻要她請的教養嬤嬤足夠多,蕙寧的性子一定可以掰過來,至少,至少安靜一點,別再闖禍了,她承受不來啊。

如果能知道董鄂夫人的期望,教養嬤嬤一定會瘋狂搖頭,對不起,做不到,告辭三連。

萬幸的是董鄂夫人管不到康熙身上,所以蕙寧決定以後康熙到哪她到哪,別想把她甩開,腿部掛件她當定了。

緩和了一下心情,逃過一劫的蕙寧心有餘悸,為了轉移注意力,索性化悲憤為食欲,打算逮著鯉魚可勁霍霍。

晚上,蕙寧和康熙一同用膳,康熙對今天呈上的一道紅燒鯉魚頗有幾分滿意,蕙寧見此高興地賞了禦廚十兩銀子,更加堅定了她禍害鯉魚的決心。

梁九功不忍直視地閉上了眼睛。

康熙自己吃著滿意,順便想到了他的好大兒子--太子以及諸位阿哥,顛顛地特地派人專門送過去,不得不讓人感歎一句父子情深。

蕙寧就更高興了,摩拳擦掌準備大幹一場。

第二天蕙寧氣勢昂然的又釣了幾條鯉魚。

第三天依舊。

第四天同樣。

......

水滴石穿,量變引起質變,經過蕙寧風雨無阻的努力,終於湖中瞧不見鯉魚的影子了。

從第一天開始就提心吊膽的梁公公淡定了,沒了就沒了唄,反正有蕙寧頂在前麵,大不了挨頓打,兩三個月後還是一條好漢。

隻是不知道皇上何時能察覺?梁九功幸災樂禍的想到,想來這笑話能抵上之後的那頓打,能看皇上的笑話,不虧。

蕙寧無所畏懼,畢竟魚可是統統進了康熙和他兒子的肚子裏。

剩下毫不知情的康熙依舊在勤勤懇懇地處理政務。

某天,出來活動身體的康熙心情愉快的打算觀賞一下他的寶貝錦鯉,身後的梁九功臉上的表情奇奇怪怪。

“?!”

來到湖邊的康熙莫說看到他的錦鯉胖了沒有,連條魚的影子他都沒摸著。

此時作為狗腿子的梁公公該出場了,他迅速轉換一下臉色,擺出悲痛的表情,“皇上,都是奴才的錯,您懲罰奴才吧。”

康熙:“?”

發生了什麽?

接下來梁九功一五一十的交代個一清二楚,末了不忘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

康熙能怎麽辦呢,當然是原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