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感覺已經好些年沒有過了。
突然消失的傷口，兒子口中似有所指的語言，讓穆雁南喚醒了多年前的記憶。
因為這種感覺已經五六年沒有過了，加之世界給人類身體與心靈帶來的傷害，讓穆雁南有時候自己也懷疑，是否曾經的感觸，隻是一些幻覺。
不過那樣的想法很快便會被揮散，因為曾經那外人看不見摸不著的兒子帶來的預言，和心心相惜的親切感，實在是太真實了，無法用理智去推翻。
或許穆雁南某些時候懷疑的，並不是自己曾經產生的是幻覺，而是真正的兒子，在異域星空寥無親人的他，為何這麽多年都沒有再回來看自己。
或者是他回來過，隻是自己再也沒有那種，能夠感知到無形的他的能力了。
還是……
那邊的兒子出了什麽事情，讓他再也無法回家看看了呢。
穆雁南每每想到這裏，就不敢去深思了，她隻在內心最深處堅信，兒子一定會如同約定的那樣，帶著神魔也不可抵抗的力量，回到這已經畸變的母星。
看著身前兒子的眼神，穆雁南那些被埋藏的思緒紛紛湧上心頭，道：“你還好吧，在那邊遇到什麽困難沒有？”
身後已經將肉湯和飯菜端上桌子的唐德插嘴道：“王醫生說了，身體健康的很呢，和我一起出去，又不是什麽危險任務，能遇到什麽困難啊。”
而唐川自然知道母親是發現自己的異常了，那問話更像是試探，以確認自己的身份。
唐川點點頭，道：“很好，沒什麽困難能阻止我回來。”
穆雁南由此佐證了唐川的身份，她眼神中按捺著激動，摸著兒子的肩頭，將衣衫給他蓋了上去，道：“那就好，那就好……”
說罷，想到了什麽似的，道：“還要走嗎？”
身後的唐德無語道：“不是說下午的事情取消了嗎，讓他吃了飯好好休息下，也不是什麽嚴重的傷勢啊，你得開導開導他，讓他不要那麽異想天開就好。”
唐川笑了笑，道：“等吃了飯休息一下，會在附近走走的，爸說的不錯，我的心態確實該放平，然後我會很快回來的。”
一時間，一家三口的對話，變成了母子倆打暗語，唐德這個頂梁柱反而被蒙在鼓裏。
對於父親來說，沒有母親那樣的過渡階段，乍一讓他知曉很多事情，或許並不是好事，包括母親和克隆唐川在內，附近很多人還仰仗著這位曾經的戰神生存呢。
況且沒有那種心靈感應，也很難將事情完全說清楚。
穆雁南聽出了兒子的意思，那便是他還會離開，可必然如約定那樣，會很快回來的。
而且穆雁南也看出了兒子似乎真的離家越來越近了，之前自己眼中他都是飄忽的靈體狀態，現如今已經可以具現化出肉身，讓周圍的人都感知到他了。
穆雁南又問道：“他呢？”
唐川捕捉到了母親隱晦的意思，這是在詢問自己，克隆唐川哪去了，自己是占據了他的身體，還是頂替了他的存在。
從母親眼中能夠看出極其複雜的情緒，她已經將那個克隆唐川，也當成真正的兒子了。
在她心中，自己在世界發生巨變之後，一直有兩個兒子，這一點在克隆唐川的長久陪伴下，一點也不矛盾了。
唐川回答道：“應該沒什麽問題的，很快就回來了。”
這話倒是已經超過暗語的範疇了，唐德一臉懵逼的轉過頭來，道：“你倆在說啥啊？我咋聽不懂了。”
唐川笑著看了過去，道：“媽在說您呢，問您有沒有受傷，咱爺倆這麽快就跑回來了，生龍活虎的，能有什麽問題啊。”
說著，唐川帶著媽媽也坐上了桌子，開始盛湯盛飯。
唐德幽怨的看向穆雁南，道：“看看你，關心了兒子這麽多句，在我這就一句‘他呢’，我也很累的好不好。”
穆雁南看著這個在外麵戰天鬥地，在家中卻總像個小孩子似的丈夫，笑道：“你皮糙肉厚的，哪有那麽容易受傷啊，兒子都活蹦亂跳的，你肯定也沒事的。”
唐德接過唐川遞過來的飯碗，道：“說的也是，這小子還是太弱，我都遇到危險了，他就別想還坐在這喝肉湯了，這幾年雖然環境變的很快，但是情況好多了，除了外出的時候那些變異獸，惡魔們也很少向我們出手了，哪怕有著所謂的殺人名額，可我這樣的人所在區域，情況也比較安穩。”
穆雁南順著他說，道：“比起前些年，我們的生存環境，更像是城市了，雖然這個城市還有貧賤之分，也沒人能夠活的真正開心。
不過死傷確實越來越少了，原因可能是我們的強者在逐漸多起來。”
說到這裏，唐德有些想不通，道：“確實像你所說的，情況在逐漸平穩，但是我始終擔心，平穩之後就是更大的波瀾，誰知道那些魔鬼在醞釀著什麽啊，他們連自己人的命都不放在心上，又怎麽會在意我們的死活呢。
在城邦裏，低等魔物的實力一直沒怎麽變化，人類卻被放任著越來越強，因為咱們不會想要任人宰割，至少不像被這種低級的魔物任意宰割，想要有一定的自保之力。
但是你說，為什麽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呢，那些窩在中心魔域的東西，到底是怎麽想的，我覺得似乎暗處一直在醞釀著什麽。”
穆雁南沒有開口，而是看向了唐川，想聽聽他的想法。
唐川見狀開口說道：“這個世界已經沒什麽值得他們圖謀的了，連蔚藍星都被奴役著，那些東西在等待一個時機，興許未來的蔚藍星會發生點什麽，正是他們想要的呢。”
唐德百思不解，道：“這裏還有什麽，值得他們覬覦呢？就是這層猜測，讓我們惶惶不可終日，誰知道明天會不會突然發生災難，讓所有人都滅絕了，畢竟不管是當初的戰爭，還是現在的逐漸平穩，又或蔚藍星的環境突變，不都是中心魔域的那些東西一念之間嗎。”
唐川卻搖頭道：“在他們達到目的之前，人類是不會滅絕的，不然他們跑這麽遠來蔚藍星幹什麽。”
唐德無語的看向唐川，道：“就算他們真的有什麽目的要在這完成，但是咱們根本不知道所謂的目的是什麽，興許明天人家就完成了呢，興許想法突然變了呢，我們的一切，永遠都無法掌控在自己手裏。”
唐川不能解釋說，人家等的就是自己，也不可能讓唐德不要擔心，直到道：“等吧，人類翻身的時機，總會到來的。”
唐德見兒子的眼神又亮了起來，似乎又要“犯病”了，歎息一聲，道：“喝湯吧，別想那些有的沒的了，在見識了魔王真正的力量後，我們都不要癡心妄想了。”
說罷，似乎怕兒子反駁似的，又補充道：“這不是奴性，而是艱辛求存，就算不能反抗，可也不能自取滅亡。”
唐川從父親的眼神中，看到了對所謂魔王的敬畏和無奈，他問道：“當初你們幾個戰神，不是還能和魔王較量幾下嗎，魔王到底有多強？”
“這顆星球都已經被改造了，我甚至懷疑天上的月亮和太陽，都被他們動了手腳，隻是沒法去驗證，忘記了當時全球被鎮壓的景象了嗎，你覺得他們會有多強？”
唐德搖頭道：“當初的所謂魔王，實則隻是中心魔域邊緣的一個高階魔兵罷了，在真正魔王出手的時候……我甚至覺得他們一用力，這顆星球就……
無法去描述。
總之你還太弱了，根本無法真正感受到那種力量的強大，一旦能夠感受到，隻會有……絕望。”
唐川從自己被複刻出來的記憶中找到點線索，道：“聽說世界有十二柱魔王，這是真的嗎？你當初有沒有真正見到他們是什麽樣子。”
唐德搖頭道：“我隻看到過咱們這位魔王的一部分身體，當時腦袋都要爆炸了……所以我隻能形容為絕望呢，安於現狀對於我們來說，才是最好的結果。
多看人家一眼，都差點丟了命，這所謂的戰神聽聽就好了，高級炮灰還差不多。
十二柱魔王的中心魔域在世界十二個地方，由此衍生出十二個這樣的城邦，你說說，一個就這麽恐怖了，十二個？
不敢想象……甚至聽聞魔王上麵，還有從未露過麵的魔神……你拿什麽去反抗？
我能做的，隻能是在自己死之前，讓你們活著，僅此而已。”
“魔神嗎……”
唐川偏頭看向窗外，那裏有時空數次扭曲造成的，人眼無法看見的遺留痕跡，道：“他們說不定已經來過很多次了，隻是我們看不到而已。”
啪~
唐德拍了拍他的腦袋，道：“湯沒動幾口，飯倒幹完了，光吃白飯怎麽行，多吃點肉，補一下身體，然後別去想不該想的事情，想多了隻有絕望。”
唐川沒有多說，低頭乖乖的喝起了肉湯，身體的元氣也愈發複蘇。
他發現力量複蘇的速度，和自己吃多少東西什麽的，沒有絲毫關係，而是隻被自己的思緒所影響。
之前自己聽到蓋亞母神的哀嚎，十分的悲慟憤慨，遠隔無盡時空的能量通道，便驟然建立起來。
如今和父母交流的越久，力量湧來的速度也莫名的更快。
他的夢還有一陣才醒。
能做點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