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性的影響猶在,唐川的話在這個世界的人聽來,會異常的古怪。

因為他是從另一個環境而來,並且於情於理也不應該會被這些所謂的魔物所恫嚇。

能夠感受出來,在這裏唐川的性格會更加的桀驁,和他在主宇宙的常態不符。

可其實唐川還是唐川,隻是他在主宇宙之中,並不會被這樣肆無忌憚的惡意所環繞,目前為止所遇到的難題,對他來說都不是難題,遊戲人生才是最好的狀態。

但是在這裏,看到同類被奴役,親人被欺辱,孕育一切的蓋亞母神都飽受折磨。

特別是剛才那來自於一個低級穢物的死亡威脅,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觸犯,神性也在那一瞬,放任了人性的蔓延。

和以往在主宇宙中受到的嘲諷與威脅不同,不管是神格還是人格,唐川都清楚的知道,自己可以輕鬆的解決眼前的麻煩。

在那樣的狀態中,他自然可以保持遊戲人生的狀態,不會和神格眼中的蟲子們較勁,哪怕蟲子們對自己齜牙咧嘴,也能當做是一樁趣事。

可現在,不管是針對同類還是母神,甚至是針對自己的惡意,唐川似乎都無法去擺脫。

複刻了克隆唐川的記憶與身體,讓一切都發生的那麽真實,剛才那個蟲子,竟然讓自己深刻感受到了死亡近在眼前。

神格也無法容忍這種事情的發生,沒有人能夠殺死主神,更不能由這樣的低級穢物發出死亡威脅,本體卻隻能任其胡作非為。

所以在剛才那穢物向自己吐出死亡蠕蟲般的舌頭時,唐川的雞皮疙瘩瞬間就冒了起來,人性的瘋狂燃燒下,神性也在這件事情上,站在了同一條戰線上。

遠隔無盡空間,那一股股力量橫跨了維度,自霸天神艦之中,向這具複刻體中傳來。

足以橫掃目光所及一切的力量,在唐川的手掌中升起,不過這種高維的力量,並不是低階魔物和唐德能夠捕捉到的。

以至於唐德根本不能知曉,唐川口中他感受到了“死亡與力量”到底是何含義,隻得深深歎息,對兒子的狀態擔憂不已。

不過唐川並沒有殺死那個遠去的穢物,他暫時按捺住了,自己的力量雖然在逐漸複蘇,但是依舊和超維黑洞的層次相差甚遠,這個夢不知道能做多久,唐德在身側,他也不會將父母置於險地。

等到自己的力量能夠完全投影到這個世界時,唐川或許會在這個世界做點什麽。

他不再說些父親眼中的胡言亂語,變著法的慰藉了唐德幾句,才讓父親稍稍安心,歎息道:“回去好好休息吧,應該是受了刺激,末日之前的戰後綜合征不知道是不是這個意思,但是在這個時代裏想要活下去,就要將戰鬥和死亡當成常態,走吧,你媽應該把飯做好了。”

沿著詭譎的街道左拐右拐,穿過了幾個肉瘤植物纏繞形成的洞穴,父子倆來到了一個像梯田一般,層層堆疊在怪異植物上的建築群落。

周圍有傳來鄰居們打招呼的聲音,唐德笑著一一回應,唐川也麵帶笑意的向這些人點點頭。

將背囊裏的零碎東西,分給了一些生活拮據的人後,唐德領著唐川,徑直回到了家中。

這個家和自己記憶中的家,隻能說天差地別,雖然明顯能夠看出來,環境要比其他人的居所要好一些,但是房門周圍覆蓋的,苔蘚般的事物,還有屋頂上和其他房屋牽連的,像是肉筋般的東西,讓唐川好像進入了一個巨大的內髒中。

還沒等他們敲門,房門就打開了,正是穆雁南聽到了剛才的動靜,迎接了出來,道:“今天怎麽這麽快,我的肉湯都還沒熬好呢。”

唐德走進屋子,將背囊放在屋中一角,苦笑道:“剛才去找了王醫生,稍微耽誤了一下,就沒有處理戰利品,背囊裏的東西明天再處置吧,吃頓好的先,餓死我了。”

穆雁南的嗅覺卻十分靈敏,她看向沒有開口,打量著屋中事物的唐川,道:“找了王醫生?你們誰受傷了嗎?”

唐川這時從屋中那生物飛船內艙的環境中收回目光,笑道:“沒事兒,隻是我肩膀被鐵艦鳥撓了一下,皮外傷而已,沒有什麽大驚小怪的。”

這次連穆雁南都沒有發現他的異常,和往次大不相同。

看來完全複刻了血肉身體之後,母親也失去了原本那種,和真兒子的特殊感應。

穆雁南聞言瞪了唐德一眼,沒有多說,隻是走了上來,要拉開唐川的衣服看看傷勢。

卻沒想唐川突然後撤一步,尷尬道:“才敷了藥不久,黏糊糊的,不要弄髒了手,沒事的。”

剛才力量開始漸漸複蘇的時候,他的肩膀傷口也已經愈合了。

現在唐德還在這裏的,肩膀上那幾個觸目驚心的血洞突然消失,怎麽也說不過去。

穆雁南見狀十分狐疑,倒不是懷疑兒子的身份,而是害怕傷勢分明很嚴重,兒子卻憋著不說。

唐德這時候卻走到還在熬製的肉湯前,用木勺舀起來喝了一口,道:“我之前看過了,問題不大,這小子的傷勢比誰都愈合的快,就是實力弱了點,塗了藥膏等幾天就沒事了,倒是被鐵艦鳥攻擊,受了點刺激,讓他吃了飯快休息吧。”

穆雁南卻堅持的走上前來,目光瞪著唐川,道:“快給媽媽看下。”

唐川是可以用複蘇的那點力量,製造精神衝擊,讓穆雁南短暫失神,自己再偽造出傷勢的。

但他不想對母親那麽做。

便隻得任由穆雁南掀開肩頭的衣裳,將所謂的傷口曝露出來。

此間哪還有什麽淋漓的血洞啊,傷疤的痕跡都很淡了,因為自愈能力還在從霸天神艦上,不斷的傳送過來,所以這輕微的疤痕,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

“這……”

穆雁南愣了,抬頭看向唐川,不明所以,而身後的唐德,還比較心大的在捯飭著肉湯。

在父親眼裏,精神問題也不是什麽問題,而且這個世道裏,還就應該多受點刺激,自己之前似乎將兒子保護的太好了,讓他缺乏曆練,沒有完全認清世界的改變。

唐川和母親對視,苦笑著說出來一句棱模兩可的話:“我回來了,再一次。”

穆雁南霎時如遭雷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