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踏出門外的巴納,聽見這話也是腳步一頓。

八王子,雄鷹首都的八王子,那肯定就是自己的血脈後人了,姓昆。

隻是這所謂的微服私訪,實在是可笑得很,看來王室成員身邊的人,已經全部都是各方勢力的探子了。

或許那些政要大臣,也早已被其他勢力控製著,甚至本就是經由那些人審核,才能出現在朝堂上的。

也難怪雄鷹王國一團亂遭,真正有理想有能力,且忠誠於昆氏血脈的,也不可能出現在那皇宮裏。

本想白龍魚服,體恤民情,可還沒有走出皇宮,能夠接觸到的東西,能夠聽到的話,早就已經被其他人安排好了。

這樣的環境下,能培養出一個屁的明君,從小就被蒙蔽住了雙眼,到老死都隻能天真的看待這個世界。

可想而知昆家血脈到底多沒落了,時過境遷,可還是有無數的人,在忌憚他們的逆風翻盤。

籠中的金絲雀毛羽漂亮就行了,若真的會到處亂飛,野性難馴,不受控製,或許早就被人道毀滅了。

真是悲莫大焉,但也無可奈何。

就算是自己,從小生活在這樣的環境裏,想要改變困境,恐怕都千難萬難。

因為如果哪怕流露出一點驚世才情,早就被扼殺在搖籃裏。

從生到死,飽受監控,縱有百般豪情,也根本無法施展出來。

最重要的是,這主教竟然沒有刻意回避自己,就堂而皇之的頒布了這樣的命令。

這代表什麽?

代表欺上瞞下,蒙蔽君主,早就是人人知曉的默契了。

根本無須太刻意的隱瞞,因為大家都知道。

說的好聽是欺上瞞下,蒙蔽君主,說的不好聽就是當成寵物在養,每天做什麽,去哪裏,全都被規定好了。

巴納早期並沒有過多的打探自己後人的消息,他隻能料想肯定不會好到哪裏去。

畢竟貿然接觸,隻會給他們帶來滅頂之災,也唯有大局已定的時候,自己再去慢慢逆改局勢。

如今本還想借助王室的殘存的威嚴,以絕對的大義主宰形勢,可看來也隻是異想天開罷了。

他終究隻能靠自己,以絕對不容置喙,不容抵抗的名義與力量,才能重新以聖徒的身份號召天地。

而後者才是至關重要的,力量是永遠不過時的籌碼,單有虛無縹緲的名義,那不值一提。

如果不能立馬證明自己的身份,躲在暗處的支持者,也不敢貿然站出來響應號召。

而那些寧可錯殺也不放過的叵測者,卻絕對會不由分說的揮來屠刀。

巴納大致從主教的話裏,推斷出了八王子的出行路線。

首都的城市規劃早就麵目全非,巴納在店鋪內買了一份地圖,隻看了三分鍾,就將之揉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

瑟琳娜快步跟上巴納的步伐,她沒有去多做過問,隻要默默跟隨著這個男人就夠了。

但是憑借這麽長時間的朝夕相處,瑟琳娜也多少能夠猜到巴納想要做什麽。

三分鍾背下自己需要的信息,然後去找微服私訪的八王子碰麵。

至於碰麵後要做什麽,瑟琳娜就猜不到了。

兩人來到一家酒館,隨便點了幾個菜就坐下了,根據主教言語中的信息,這裏也是八王子的必經之路,周圍已經零零散散的坐好了演員,其中肯定不乏其他王國的探子,還有一些本土真理教會的成員。

八王子,傳聞不大聰明的樣子,但是卻行事張狂,口無遮攔,曾經說出過很多使人不安的話。

雖然在從小的監控中,他掩蓋能力,示弱於天下的概率很小。

可誰讓其是昆式血脈呢,聖徒的直係子嗣,一言一行都可能造成劇烈影響。

試想一下,耶穌的直係後人,某一天要是心血**,並占據大義的振臂一呼,到底有多少虔誠信徒,願意前去趨附?

真理教會的信徒遍布世界啊,每天就對著愛特居裏與聖徒跪拜呢。

蒼黃大陸王國眾多,大家也並不是一個派係,除了那些已經被打壓至消失的支持者,還有無數人想要借昆家人的勢,卷起席蓋蒼黃的波瀾呢。

所以這個口無遮攔,曾揚言要光複雄鷹的八王子,必然不可能和其他人接觸。

也在他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不可能登上王位了。

瑟琳娜看向沉思的巴納,端詳著這張臉,她心中也有萬千猜測,卻不敢去點破。

巴納抬起頭,注意到了瑟琳娜複雜的眼神,道:“你想說什麽?不用怕別人聽到。”

巴納是擁有高階屏蔽水晶的,這一點瑟琳娜知道。

如今聽他這麽說,便也不再猶豫,問出了自己積蓄已久的疑惑,道:“巴納,你長的很像那個人,這一路上,你就像在緬懷所有事物,現在又來找八王子……你們是親戚嗎?”

瑟琳娜猜測巴納是昆家人流落在外麵的血脈,一切線索也在將她往這個方向引導。

不管是長相,還是那近神般的思維,以及身處雄鷹首都,那沒來由的感觸。

巴納似乎早就猜到了瑟琳娜的話,笑道:“算是吧。”

“啊?”

瑟琳娜沒想到巴納這樣率直,立馬就承認了。

這也是巴納第一次願意告訴自己,真正屬於他的秘密,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

巴納搖頭道:“還記得嗎瑟琳娜,我說了,我們此行會改變世界,就從這裏開始,你如果感興趣的話,可以給此行想個名字,我會幫你寫進史書。”

瑟琳娜眼睛瞪的圓滾滾,結巴道:“你,巴納,我,我雖然並不聰明,但是也能夠看出聖徒的後人,過的並不算自由,你貿然如此的話……”

巴納收斂表情,道:“瑟琳娜,這並不是貿然之舉,我早已深思熟慮,放心,我不會輕易將你置於危險之中的。”

瑟琳娜皺起瓊鼻,表情也認真起來,道:“巴納,不是這樣的,我並不害怕和你一起去死,我隻是……隻是怕你死。”

巴納抬眸看向四方,道:“讓我死?這些人嗎?不,不夠,讓邦尼維爾來吧。”

瑟琳娜沉默良久,看著罕見眸若鷹隼般銳利的巴納,心有無盡的崇拜,亦有絕對的信任。

她從不去懷疑巴納的所作所為,心中似乎在思量著什麽。

瑟琳娜突然笑道:“我想到了巴納。”

巴納看向她,問道:“什麽?”

瑟琳娜回答道:“名字啊,此行,此行就叫做‘光複之路’吧。”

“光複之路……”

巴納念叨一聲,道:“中規中矩,我會寫上去的。”

踏踏踏……

這時,門口傳來了細碎的馬蹄聲。

酒館裏的眾人轉頭看去,隻見一個貴家公子爺打扮的青年人翻身下馬,身後跟隨著兩個一高一矮的扈從。

“老板,我要喝酒!”

巴納聞言就是臉色一黑。

好像不是藏拙,是真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