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拔軍隊出征支援斷日峽穀的行軍計劃,包括各個層級人員的部署以及調配。

幾乎是在兩天之內就已經搞定了。

而且除了調配的軍隊外,參與這場支援計劃的貴族或者騎士,都或多或少帶上了不少的私兵。

畢竟花費不菲財富豢養這些騎士這麽久,不就是為了讓他們跟在自己左右,護衛自身安全的嗎?

於是,原本隻打算調配三千人前去支援斷日峽穀,等到在美月泉綠洲門口匯聚時,運送著輜重以及糧草的後勤外加私兵,儼然已經達到了兩千。

就這樣,總計超過五千人的部隊,就這樣浩浩****的披著漫天沙塵,在綠洲女王的稱讚下,朝著位於東麵的斷日峽穀進發。

如果按照日夜兼程,不變的行軍速度,那麽這支軍隊大抵會在第七天的傍晚,抵達那座屹立於群山之間的雄偉巨關。

豺狼人帶來的影響越來越廣,外界已經沒有商人膽敢冒著遇見豺狼人的風險,帶著貨物來到這片黃沙之域,眾多貴族積攢在手上的香料,水果也隨著時間逝去,價值隨之流失。

因此就算豺狼人沒有攻城,恐怕因為財產在不斷縮水,人工支出不斷拉高,已經有商人或者貴族籌謀著如何將那群豺狼人打退的方案。

如果是在艾歐世界,估計已經有人在著手聘請幾條龍過來幫忙,或者請一支小有名氣的冒險小隊。

但目前而言,豺狼人的暴動充其量也不過是阿波爾世界的一個縮影,而且出現在圖丁大沙漠中,根本沒有太多人關注,想要讓那些人類及時反饋,肯定是來不及的。

畢竟還有人幻想著豺狼人會自行瓦解,直到前不久的兵臨城下,才將一部分人的希冀全數打破。

所以就目前而言,沙漠中的局勢十分嚴峻,戰爭已經打響。

對於此行的大多數出征士兵而言,未來都是充滿迷茫,或者說前途未卜,生死難料。

各個城邦綠洲之間彼此防備,雖說整體實力比豺狼人大的多,但由於缺乏共同體,沒有一個強力的君主統率全境。

沒有人會輕易為了這場戰鬥將自己的底牌全數搭上,就算是萊麗斯也不過是抽調了沙之五軍中的一部分,遠遠沒有到達傷筋動骨的程度。

因此這也就導致了他們自身的信心也就不足,縱觀下來,不到第三日,整個行軍軍隊中的士氣就略有些低落,士兵們的休憩言談中也表示著自己大抵是被厄運女士眷顧了,這才倒黴地來到了這支軍隊。

不過這種言論很快就被巡弋的軍士上報至指揮官,風氣很快就在慷慨激昂的歸來允諾,以及對斷日峽穀這場戰役的看好中瓦解。

大多士兵對斷日城的了解還是不夠多。

在指揮官鏘鏘有力的言辭中。

斷日城被描繪成了一座永不陷落的城池。

至少在豺狼人麵前是這樣,城牆的高度遠遠超出了豺狼人所能跳躍的極限,兩邊岩壁也是光滑無比。

若是想要靠攀爬越過山峰,是癡人說夢,除非豺狼人多了一雙翅膀,飛過去還差不多。

如果死去的羅特在這,恐怕便能猜測到當時為何自己的遊俠隊長,在貧瘠之所東麵的山脈看見了豺狼人的蹤影。

恐怕當時豺狼人也是想通過那兒來繞過斷日城,從而進入被山脈環繞的沙漠之中。

不過從貧瘠之所遇到的豺狼人危險隻是三三兩兩並不成氣候的豺狼人小隊來看,顯然它們的試探是失敗了。

不然的話,半年之後,它們出現的地點就不是斷日峽穀外,而是順著巍峨的山脈斜坡滾滾而下,從滿是枯枝與沼澤的山麓中竄出,向貧瘠之所的人們彰顯著它們的爪與牙……

幸運的是,這些士兵們接受了這個言辭,渙散的軍心總算是拉了回來。

“這次真的是謝謝您了,萊茵哈曼大人!你對斷日峽穀的知識幫了我的大忙!不然我還真不知道如何勸服那群還未開始就氣餒的士兵!如果不是怕耽誤陛下的大計,這些士兵我一個個都得丟到陽光下暴曬幾個小時,讓烈日來懲罰他!”

馬匹輕快的啼聲從貴族馬車的窗戶外傳來,伴隨的還有指揮官利托曼那恭敬的聲音,當然也少不了軍士的粗魯謾罵,顯然這些調集過來的士兵雖然是精銳,但不歸他管。

窗簾輕輕被掀開,露出老人滿是皺紋的臉,他臉上已經有了些許疲態,擺了擺手道。

“不用謝,安若拉家的小子,我們都是為了女王效命!這些隻不過是我的分內之事。”

利托曼·安若拉雖然作為如今這支五千人大軍的指揮官,威嚴氣度是有的,但在萊茵哈曼這個老人麵前,當然無存。

況且剛剛萊茵哈曼替他出謀劃策解決軍心,事情結束後總是要說幾句感謝的。

所以聽到萊茵哈曼的話,他亦如剛才,恭敬的附和道。

“真是無比感謝女王陛下將您派來,不然的話,我真不知道我如何是好,而且,也無比感謝美月泉的泉水,正是它將您這種英雄人物孕育長大!”

“萊茵洛克的事情我也聽說了,萊茵哈曼大人,請你放心,若是你不在了……額,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如果你戰死……也不對……”

利托曼有些張口結舌,發現自己想要舒展心意的話怎麽說都顯得有點變味,似乎是在換著法子咒萊茵哈曼死一般,就在他額頭微微滲出冷汗時。

解圍的來了。

前麵士兵的臨時駐紮營地因為口角發生了爭端,按理來說他是無需去管,自有負責的督查監管此事,但這是個絕佳脫身機會,因此他立刻連聲告退,立刻便要朝著發生摩擦的營地騎馬衝去。

此刻的利托曼內心無比感謝那兩個吵架的士兵。

“等到了後,少給十鞭子!”他的內心這般想到,等到萊茵哈曼點頭後,便飛一般的離開。

萊茵哈曼的臉上倒是沒有露出絲毫尷尬之情,聽到利托曼說的言語也未動怒,不過看著利托曼離開的背影,枯瘦的手指卻不自覺的撫摸著屁股下的長條凳子。

或者說一張足足三米多長,兩米多寬的鐵皮盒子。

這是他特意托人定製在自家馬車上的,圍的是嚴嚴實實,密不透風。

鐵皮長盒上不顯眼的側麵還銘刻著複雜的銘文,晶瑩的光澤正在流動。

如果有精通銘文的大師,則會發現這幾個銘文的作用便是封絕聲音,隔絕氣味以及製造空氣,可以讓盒子內自成一個小空間,且無人得知。

一般而言,隻有召喚師或者是遊俠在城市中隱藏自己的魔寵,動物夥伴,或者運送奴隸,才用的上這幾個符文。

不過老者的注意力完全不在屁股下麵的盒子,而是沉浸在貴族馬車駐紮位置附近營地傳來的熱絡聲。

“阿黛爾牧師大人,您來了,願今日之火,生生不息!”

“嗯,我來了,願恩賜之光,照拂汝身。”

“大家都安靜下來,聽我們尊敬的阿黛爾牧師大人給我們講解恩賜之神的故事了!快安靜下來!”強有力的呼喝讓空氣中沸騰的聲音靜止下來,空氣中隻留下少女悅耳讚頌的詠調。

“據說恩賜之主在還未成為神之前,偉大的祂是在陰影之中誕生,剛出生一日就能口會言,不僅收服了手下,還正麵擊潰了數個小型部落,在雛龍野外遇到怪物隻能跑,或者尋求母親庇護的時候,偉大的祂已經得到了第一個領地,也收獲了第一筆財富……”

少女的語調不緩不急,讓圍觀者很容易沉浸在她編織的故事之中。

在這個知識貧瘠的年代,羊皮紙的昂貴讓大多數人杜絕了讀與寫的能力。

畢竟除了貴族以外,又有誰支撐的起那昂貴的教授與書本費用。

老人也隻是聽了一小段,就放下了窗簾,若有所思地靠在馬車牆壁上,然後便開始了新的一輪閉目養神。

不知道為何,看著那名穿著寬鬆牧師長袍,隱約能看下長袍下精致盔甲的金眸少女,他總覺得有一股窺探感看著他。

但無論他怎麽找,除了牧師肩上一隻慵懶的貓外,他沒有找到任何疑似望過來的目光。

牧師的那隻黑貓也隻是淺淺的看了他一眼,就輕蔑的轉頭,嗅著少女頸變傳來的淡香,磨磨蹭蹭的蜷縮起來,就像一團黑色毛球。

如果它是監視者,那未免也太不合格了!

萊茵哈曼搖頭將這縷念頭拋諸腦後,此時他的手又不自覺的剮蹭了下座位下的“凳子”,雖然如今的他不知道裏麵有什麽,但潛意識讓他覺得這件是非常重要的事物,必須等到抵達斷日峽穀才可以打開。

所以萊茵哈曼沒有和任何人講,默默的遵循內心指示,決定等到抵達山脈後的一刻再打開。

不過,縱然隔著一層薄薄用來放沙塵的簾布,篝火木材燃燒時發出的劈啪聲,還有少女牧師的柔和腔調,還是時不時傳到了萊茵哈曼耳中。

年邁衰老的他轉動了下身子,來讓自己有一個舒適的姿勢能夠靠在羊絨毛軟墊上。

感覺到外來的聲音被雙耳的羊毛阻隔,這時萊茵哈曼才露出了一個笑容。

“這樣好多了!我最討厭神棍了!”

他想著,緩緩如睡。

……

“該死!為什麽,為什麽!”

一隻神態頹廢的豺狼人頂著頭頂的那團黃棕交接的腦門,不住的叩首,但沒有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音,這裏就好像被虛無吞噬了一般,一點動靜都傳不出。

而且幽閉的空間讓萊茵洛克轉身,翻身都難,狹窄的鐵皮就好像一具棺木,將他的呼喊與掙紮全數封閉在裏麵。

不過,他對比那些埋入黃土中的死人還是好些的,或者說不幸。

畢竟他現在雖然在長盒內無法發生聲音,但同樣能夠聽到外麵的聲音。

這幾天來,萊茵洛克的姿態從一開始的搏命呼救,妄圖不惜一切,想要利用聲響來讓人發覺馬車中有一頭豺狼人,但很快就被無人回應的局麵打破了它的幻想。

是啊,他的父親,如此智慧,又怎麽會忘了給他這個親愛的兒子,添加一點小小的限製呢?

他的一切舉動顯然是在他的算計之內,他跑不掉的,注定要跟隨軍隊前往那個地方,豺狼人齊聚之地。

雖然他聽不清楚大概,但有個事情很明顯,那就是早已墮落變成耶諾古信徒的父親,萊茵哈曼也要參與抵禦豺狼人的戰線。

有這個信息就足以判斷他的此事必然不安好心。

這批超過五千人的軍隊很有可能要葬送在戰場之上,每每想到這,萊茵洛克的腦海中就不由閃過了懊悔。

如果……如果,他發現的再早一些,再隱蔽一點。

會不會今日的結局不一樣。

可惜掌控魔法與時間的女神並不會眷顧他,讓他有重新來一次的機會,自怨自艾隻能加重他內心的憤恨。

不過他現在也沒什麽事可幹的就是了。

除了同樣聽著疑似牧師的少女在外界傳教。

恩賜之主!熔火主宰!

這兩個名諱讓萊茵洛克滿腦子都是???,畢竟他在進入地下室被自己父親抓住前,整個美月泉連這個教會的半個影子都沒有。

怎麽他消失連一年都不到,一個新興的教會就這樣大搖大擺的在士兵中傳教,而且一副頗受歡迎的模樣。

這到底是怎麽了?

但疑惑歸疑惑,這並不影響百無聊賴的萊茵洛克繼續聽下去,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權當臨死前的最後消遣時光。

他一邊聽著外界少女的聲音,一邊通過黑暗視覺看著鐵皮上倒映自身的影子,看著那雙綠油油的雙目,自嘲的裂開了犬牙交錯的嘴,笑了笑。

又有誰知道,曾經的天之驕子,如今卻變成了這幅模樣呢?

鋒銳的爪子在鏡麵上摩挲著,似乎這樣就能把曾經的青年再度恢複回來……

不過,這時,外界的牧師剛好講道。

“吾主的神徽很簡單,分別是一隻豎瞳的眼睛與一座高聳的火山構成,豎瞳懸浮與火山之上,示意祂對這片大地擁有者至高無上的權柄……”

後麵不知名少女的話,萊茵洛克已經聽不太清了,他隻知道,這幅熟悉的畫麵,不正是……

他連忙嘔吐,將上次殺死自己女仆長,連帶著她的血肉一起吞咽下去的東西,從專門儲存物品的胃袋中吐了出來。

無聲的嘔吐在狹窄的空間進行著,很快,一個閃閃發亮的徽記正安靜的躺在一堆粘液構成的汙漬裏。

徽記正中,正是那枚牧師口中帶有淩然威嚴的豎瞳。

而它的下方,正駕馭著群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