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這種事情,陸逢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他顯得很老道。

對上那個男人時,絲毫看不出他內心的想法。

倒是那個男人,大概因為不斷贏錢,整個人處於一種空前的自信心爆棚的狀態。

陸逢還沒有說什麽,他倒是先挑釁起來了。

那個男人:“怎麽著,這是你們的負責人來了?想讓我把贏的錢全吐出來?你們這裏是隻準人輸,不準人贏嗎?”

話說得響亮,旁邊的人都聽得清楚。

很多人都認識陸逢。

贏了錢拿不走,對於這些賭徒來說,那可是一件足以讓所有人都憤怒的事情。

他們也都看向了陸逢。

陸逢被人拿話擠兌了也並不生氣,他依舊是那副表情,說:“沒有的事,這些年,我們的信譽,大家還不知道嗎?不管是贏了多少錢,隻要你們有那個本事,都可以帶走,如果因為數額太多,而不方便拿走的,我們還可以提供護送服務。”

陸一的招牌,在道上那可是十分響亮的。

陸逢這麽說,其他人一想,好像也確實是這麽回事,這些年也沒有聽說過誰贏了錢,走不出這裏大門的。

隻是他們沒有人想到,似乎也從來沒有人能從賭場裏贏走過大筆的錢。

圍觀的人都安靜下來,那位贏錢的幸運賭客,便也好像是突然沒話說了。

他連著幾天,已經陸續贏了上千萬了。

今天他差不多再贏一票,就準備走了。

男人是個職業賭徒,自認十分有技術,他也確實經曆了大大小小的場子,沒有怎麽輸過。

這次來海市,找到了陸一這邊的場子之後,是準備了大賺一筆再走的。

男人玩的德州撲克,陸逢也不急著出手,在那裏看了兩局。

發現那個男人確實十分利害,那牌在他麵前,就仿佛是透明的一般,跟注、加注或是放棄,他一次也沒有失誤過。

陸逢看了一會兒之後,似乎已經有了想法,他沒有自己上場,反而轉頭看向了裴然。

“裴總,既然都已經來了,有沒有興趣也玩上兩把?”

他這話是說給裴然聽的,表麵上似乎隻是隨口一問,但是落在有心人眼裏,解讀出來的東西就多了。

陸逢對裴然這個十分有可能的陸一幹女婿不滿,此時是想給人來個下馬威呢。

想要繼承陸一的事業,也看看有沒有那個本事。

如果連這麽點能力都沒有,那就算是當幹女婿,也就是個幹女婿而已,陸一的產業,就別想染指了。

這也算是另類的下馬威。

裴然挑眉看了陸逢一眼,似是有些驚訝,在別人以為他要拒絕的時候,他竟然還真上前了兩步。

“也可以,我不挑玩什麽,一切就看運氣了。”

那個男人看了裴然一眼,在打量的同時,心裏猜測著裴然與陸逢是什麽關係。

這兩人看著似乎不是一路的,那位什麽裴總看著也不像是會賭的樣子。

這還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那個男人的自信讓他沒有意見多加進一個賭客,新的賭局便開始了。

裴然往那裏一坐,沒讓陸陸這個大美人坐在自己身邊,反而拉著瞿罡這個壯漢保鏢陪著自己,還給他安排了一個與他貼得很近的位置。

瞿罡最近的打扮是裴然特別要求的,黑西裝,黑墨鏡,一看就是保鏢。

裴然十分滿意地從瞿罡臉上的墨鏡反光裏看到了自己的臉。

墨鏡這個發明,真是太實用了。

旁邊的陸陸:“……”

以及陸逢這些圍觀眾人:“……”

表情都有點微妙。

等到新一局的賭局開始,裴然是真的輕鬆,既不看別人的牌,也不算牌,甚至他連自己的牌都不看。

就在那裏和瞿罡閑聊天,以及研究其他同桌人的長相表情。

那真不是表演出來的。

那個一直贏錢的男人,麵上表現得輕鬆,但是他實際一直處於十分緊張的狀態,記牌,算牌,研究同局人的表情,一秒也不停。

直到他一個眼神不小心瞥到裴然,頓時有點傻眼了。

這人是在幹什麽,真全靠運氣啊?

但是,怎麽可能。

那個男人一下子又否定了自己的這個猜測。

這個世界上哪個會賭的是真靠著運氣來的?

說運氣好,那不過就是對外的說法而已。

不知不覺這個男人越來越多的注意力落在了裴然這邊。

裴然看著隨意,跟注、加注、放棄,玩兒似的,但是他每一把幾乎都是最好的選擇。

麵前的籌碼幾輪之後,已經開始翻倍了。

真是見了鬼了!

那個男人賭了那麽些年,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賭法,幾局之後,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

也許真有人是靠著運氣玩牌的,這些年是他太沒有見識了?

注意力分散之後,那個男人算牌終於出現了第一次失誤。

某個不好的開關,似乎就此被打開了。

有了第一次之後,第二次、第三次,頻頻而來,越輸越慌,越慌越出錯。

而裴然還是那副像是完全身處事外的感覺,越發顯得淡定悠閑。

此消彼長,賭桌上的籌碼從那個男人的麵前不斷地減少,而裴然的麵前則在不斷增加。

到了後來,不止是那個男人,就是陸逢他們也都驚呆了。

裴然,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就算是完全不信鬼神之說的人,到了這個時候,也隻能將事情往那個方向去想。

這個裴然,真是見了鬼了!

很快,那個男人麵前的籌碼輸了個幹淨,室內適宜的溫度,並沒有讓他舒適,他的額頭上沁滿了汗珠。

不可能的,這個世界上怎麽可能真有靠運氣的人?

而且他的每一把運氣都那麽精確。

裴然看著人已經輸光了,便問:“還玩嗎?”

如果還要玩的話,他需要再去兌換籌碼。

那個男人的理智告訴他自己,今天應該就此住手,他前幾天贏的錢也已經夠多了。

但是剛才幾局就輸出去幾百萬,他不甘心。

“……繼續!”

他一咬牙,絕不認輸。

他就不信,再玩幾把,對方的運氣還能那麽好,對方肯定是有什麽手段,再來幾把,他一定能發現對方的秘密。

裴然是無所謂,等到男人兌換了籌碼之後,新的賭局繼續開始。

裴然,勝。

裴然,勝。

裴然,勝。

……

很快那個男人又輸了個幹淨,他狠狠地瞪著裴然,眼中是不敢置信,以及不服輸。

他就不信那個邪,他能輸一晚上!

“繼續!”

那個男人完全沒有發現自己的聲音都帶上了一絲沙啞。

裴然說:“你前幾天贏的錢,差不多快輸完了吧?現在走出這裏,你並沒有什麽損失。”

贏來的上千萬,轉手就輸了,聽著雖然覺得肉疼,但那到底原來不是自己的錢,輸贏扯平,也等於是沒輸錢。

但是,這個世界上的賭徒要知道止損,那也就沒有戒賭一說了。

“繼續!”

男人這次加重了聲音,狠狠地瞪向裴然。

裴然歎了一口氣。

好言難勸該死的鬼。

最後賭局結束的時候,那個男人輸了個精光,最後是被人拖下賭桌的。

而當裴然伸了個懶腰站起身,四周安靜得一點聲音也沒有。

他走向陸陸的時候,旁邊人不自覺就給他讓開了路。

陸陸是第二次看到裴然的“賭技”,她一雙眼睛格外明亮地盯著裴然,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麽做的。

而旁邊的陸逢,也是同樣的眼神,寫滿了不可置信。

裴然拿眼看向陸逢,陸逢這次什麽話也沒有說。

不需要再有什麽言語,所有人都明白了,陸逢這次想要拿捏裴然,但是顯而易見,裴然憑著自己的本事,狠狠打了陸逢的臉。

裴然就是個有本事的。

陸逢的位置真的有可能被取而代之。

這個傳言比上一個陸一要將陸陸嫁給裴然的傳言傳得還要迅速。

柳城很快就收到了這個消息。

商鴻英第一時間去通風報信去了。

商鴻英:“柳少,陸一應該是真的挺看重裴然,我看陸逢對裴然的敵意挺大,之前他應該是想借著那個贏錢的男人,壓一壓裴然的,沒想到裴然竟然毫不廢力就把人給贏了,現在陸一的人大概都知道了,陸一未來的幹女婿是個厲害的角色,他真上位了,也不難服眾。”

商鴻英是真有危機感,如果裴然真的和陸一“勾搭”到了一起,那陸一這個老頭平白就多了個能幹的繼承人。

他要再想把人幹掉,那就更難了。

他現在看裴然隻覺得這人邪氣得不行,最好就是在他成長起來之前,先把人給幹掉。

不然夜長夢多,誰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

商鴻英特別希望柳城趕緊對陸一出手,越快越好,拖得越久變數越多。

他也不知道柳城到底在等什麽,明明是柳氏的繼承人,陸一就是他的手下,直接把人找過來,當著麵卸了他的職務就行,這是名正言順的事情。

偏要找什麽證據,陸一那種老狐狸的證據,哪裏是那麽好找的。

商鴻英在自己的位置上,有自己的想法。

但是柳城同樣有自己的考量,以前他並不清楚陸一手頭的勢力有多大,能給他們柳氏賺的錢有多少,最近他越是了解,越是沒有辦法放棄。

他要的是拿捏住陸一,從而掌握住那部分的勢力。

到時候他的叔叔姑姑,還有異父的弟弟們,就再也蹦噠不起來了。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腹背受敵不說,簡直是寸步難行。

同樣陸一現在還沒有直接對柳城下手,也有他的顧忌。

兩人之間的角逐拉扯,關係著各自巨大的利益,誰也不願意認輸,誰也不願意先出手。

都在尋找著一擊將對方“斃命”的機會。

柳城在聽完商鴻英傳來的消息後,便知道自己利用裴然這部棋走對了。

裴然,確實是個有本事的。

一時之間,他心情複雜,沒想到有一天,他竟然需要靠著“仇人”才能立住腳。

還真是諷刺。

作者有話要說:

裴然:互相利用.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