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嘴快的薑布,發現自己不小心把內心裏給裴然的“昵稱”給說了出來。

“咳咳,來來,我們還是說說工作的事情,這個研究成果你看過了沒有,具體怎麽樣,有沒有什麽可行性?我們拿了能一下子趕上對方的研究進度吧?是不是省了時間,又省了錢了?”

這個轉移話題的技術實在太爛,裴然都有點沒眼看。

也就是看在薑布的表情太過努力這點上,裴然才決定放過他。

又聊了一下關於新公司的事情,在有錢有人,一切順利的基礎上,還是每天都有新的問題冒出來。

解決了這邊,又有那邊,反正每天都夠忙的。

薑布說著說著,就開始吐槽。

“兄弟,你說你搞了那麽一堆公司,這業務那業務的,你是怎麽做到的,沒有被工作累死?”

關鍵他看人好像也沒有累到那個程度。

就這麽一個新公司,薑布覺得自己忙到飛起,現在無論是吃喝,還是看美女,他都提不起精神。

工作到無欲無求的境界。

薑布現在也是懂了,為什麽裴然平時都沒有什麽興趣愛好,除了工作還是工作。

原來是打工人直接工作到性冷淡了。

裴然不知道薑布心裏在轉著的那些念頭,不然他接下來說出來的就不是安慰人的話,而是直接轉身走人。

同情薑布,那真是太多餘了。

最近大家也是真忙,聊完新公司的事情,薑布喝了口茶,說起依舊沒有蘇醒的陳安棟。

“這人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醒,再這麽下去,他爸媽要先扛不住了。”

裴然:“那也沒有辦法,已經請了最好的醫生,剩下的隻能靠他自己的意誌,如果他自己不願意醒過來,那別人就是想幫他也幫不上忙。”

世事無常。

陳安棟的事情讓人感歎唏噓。

薑布歎了好幾口氣,人看著比起以前那不靠譜的樣子,可是成熟了許多。

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將頭探了過來,壓著聲音小聲問道:“最近呂天悅他們有沒有來找你,我已經有段時間沒見到他的麵了?”

裴然搖頭:“他要來找我,肯定也會去找你,別急。”

薑布“嘿”了一聲,“話是這麽說,但是我怎麽能不急啊,這都多少天了,我是真怕他們釣魚沒成,反被姓商的一鍋燉了。”

但是這事情,他們是真的著急也沒用,呂天悅他們在陳安棟跳樓之後,就更加堅定了要解決掉商鴻英的想法。

本來的計劃,也準備提前實施,正好借著薑布和商鴻英在陳安棟病房裏打起來這事,他們有了接近對方的機會。

商鴻英一直不死心要拉他們這些人下水,呂天悅他們故意接近,這麽一來,雙方這關係自然修複得一拍即合,如膠似漆。

為了將戲做得真,呂天悅他們還提前彩排了好幾遍,力爭“一鏡過”。

甚至還有人去弄了本演員的修養,看完全部內容是肯定來不及的,看了個目錄權當是學過了。

還有沉浸式體驗派,一心催眠自己是真傻子,一哄就能被人哄著走。

群策群力,這一出戲唱得格外賣力。

裴然在那之前,也被拉著看他們排練了一次,看完之後,他隻說了一點,讓他們別用力過猛,那樣就顯得有點假。

好在呂天悅他們平時表現出來的樣子,也不是那種特別聰明的人,商鴻英的智商呢,也沒有特別過人。

不太聰明,對上不太聰明,應該也夠用了。

生活畢竟不是電影和小說,沒有那多的多智近妖的人,大家都是差不多的水平。

雖然裴然也有點擔心他們,不過大家都成年人了,大家想著做點事情的時候,他不能像個老媽子似的,一直跟在後邊,說著擔心他們,然後攔著什麽事情也不讓他們幹。

呂天悅他們的“釣魚”其實說起來也不算是真的有多少危險,裴然在知道他們的計劃後,就和林非聯係過了。

沒說“釣魚”的事,隻給互相介紹了一下對方,然後又留下了聯係方式。

林非當時就覺得有點奇怪,不過裴然他們什麽也不說,隻推說他們有個朋友被人誘去賭博,跳了樓,他們心裏害怕,怕自己萬一也遇上這要的事情。

林非是刑警,萬一有點什麽,他們也可以找他求救。

這讓他們心裏能更加安心一些。

林非覺得這些人沒一個在說真話,但是這又不是犯罪嫌疑人,他也不能真審他們一審,一時之間,他拿他們還真沒有一點辦法。

隻能是反複提醒他們,讓他們不要做傻事,有事情就交給警察來辦,即使是這樣,他還是格外上了點心,時不時就關注一下這些人。

不過呂天悅他們畢竟都是些有錢大少,公司小老板,林非大部分時候也跟不住他們,他們又有好幾個人,也不是時時聚在一起。

還是那句話,他們不是犯罪嫌疑人,有些刑偵手段不能用在他們身上。

直到過了幾天,這些人看著還是和平時一個樣子,該吃吃,該喝喝,還拉著他建了個群,沒事在群裏閑聊天,非常正常。

林非才放心了不少。

覺得他們找上他,可能真是大少爺們膽子小,想尋點安全感。

裴然覺得自己平時就挺老父親了,習慣性地擔心這個,擔心那個,現在看薑布也是這樣子,頓時覺得挺安慰。

“放心吧,一鍋端不了,有林警官在呢,再說了商鴻英那邊,他隻是想要錢,不想要人命,一下子弄死這麽多人,他埋屍體都忙不過來,隻要不是他們自己真的沉迷進去,那就不會有問題。”

剛開始的時候,商鴻英也不會真帶他們去玩大的,試探階段更不會讓他們輸,反而會讓他們贏錢。

等到時機差不多了,商鴻英才會帶他們真的去玩大的。

到時候,就是釣魚活動收網的時候了。

商鴻英不管是組織,還是參與這種數額巨大的賭博,他都落不到好。

而且裴然他們都相信,隻要人被抓之後,警察肯定還能查出更多的東西。

這些人一個都別想跑。

也許沒有他們,商鴻英他們這些人可能最後也逃脫不了伏法的下場,但是那麽長的時間裏,又有多少人會成為受害者。

裴然他們做的,正是加速事情的爆發。

薑布這心情是反反複複,被裴然一安慰,又覺得放心了一點。

他感歎了一聲:“要不是和商鴻英打了那一架,我不好太明顯和人再一塊兒玩,我都想親自去,也好過這麽幹等消息,太難熬了。”

早知道那架就不打了。

裴然心說,如果薑布硬是想參與這個“釣魚”活動的話,也不是不行。

反過來讓呂天悅他們帶著他去就行了,打著修複關係的旗號,但是這麽做容易暴露,也會把結束整件事情的時間拖得更長。

真的沒有必要。

薑布沒有辦法參與這個計劃,裴然接下來倒是可以參與了,還必須要參與。

他的雙麵間諜活動,可是馬上要開始了。

裴然和薑布沒有聊太久,很快就回公司了,他的事情也不少。

他這算不算是一個人打n份工?

這社畜打工人,實在是太辛苦了,生活艱辛。

裴然答應了和柳城、陸一兩方的合作,明麵上,他是和柳城合作,所以,他需要等陸一那邊找上他。

暗地裏,陸一也和裴然說好了合作,陸一那邊找上裴然的時機,自然是隨時都好安排。

於是,接下來便有了陸陸來找裴然,拉近兩方關係。

這一出出的戲,演得是真累,不過這還隻是才開始。

陸陸現在拿的角色,還是和之前一樣,是替她幹爸來挖掘“賭術”人才。

另外再加上一點,她自己對這個男人的好奇心。

裴然表現出被煩得不行,但是又要顧及美女的麵子,然後就被帶去了陸一那邊的場子裏玩。

陸一名下的地下賭場可不少,大大小小,在這個城市不為人知的陰暗角落裏,猖獗且囂張地存活著。

陸陸把裴然帶去的,就是其中生意最好的一處場子。

在裴然麵前處處碰壁的黑社會小公主,到了自己的地方,頓時連走路的時候都高高抬起了下巴。

賭場裏陸一的人自然都認得他,剩下的一些賭客,也有人對她也挺熟悉。

不時有人對著她打招呼。

跟著陸陸走了一路,裴然收獲了一路打量的視線。

明的,暗的,一個個仿佛在估量著這個突然出現的新麵孔,是個什麽樣的身份。

是賭客,還是陸一那邊來了新人。

不過不管是哪一種,這人的身份應該都不普通。

畢竟這人是陸陸帶進來的。

這位陸陸大小姐的脾氣,隻要是見過她幾麵的都知道,可不是一句簡單的脾氣不好可以概括。

那是相當地不好。

特別是對待男人的時候,在她眼裏,有時候這些人可能都還不如一條狗。

今天卻見她帶著一個男人走進來,那眉眼表情,看著和平時完全不同。

裴然的這個出場實在是有點高調了。

他進了這個浮躁又略顯憋悶的環境裏,看著那些賭徒的臉,每一張上仿佛都寫著瘋狂,那是一種讓正常人覺得格格不入的氣氛。

他在被別人注視的時候,也在看著四周,努力想要記住每一張的臉。

但是無奈旁邊的人實在太多了,他根本記不過來。

特別還有一些並不顯眼的角落裏,有一些他根本就不可能看得清臉的人。

商鴻英就是其中之一。

他看到裴然的時候,完全是愣住了。

裴然,怎麽會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