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然的生活,沒有什麽驚喜可言,每天除了上班、下班,偶爾和熟悉的人出去吃個飯,他就沒有什麽別的消遣活動了。

更別說去什麽娛樂場所。

柳城要找裴然還真費了點功夫,最後還是順著薑布那邊,然後才找到了裴然。

他們這個圈子,薑布是帶頭大哥,又最喜歡組局,喊人一喊一個準。

薑布這次把大家叫到了一個莊園吃飯。

說是因為開新公司的事情比較順利,就想著請大家吃頓好的。

這地方是他新發現的,大廚的手藝特別好。

裴然也來了,在吃飯前,他在莊園裏隨便走走,就被突然出現的柳城攔住了去路。

“合作什麽?以柳少的能力,還需要和我合作嗎?看看,我這到哪裏,行程都被掌握得死死的,能力是真不配和柳少合作。”

裴然看到柳城之後,就站住了腳步,在那裏雙手抱胸。

臉上要說是帶著笑意的,可是嘴角的弧度,明明是嘲諷。

想也知道,裴然對於柳城是沒有什麽好感。

柳城幹的事情,搶生意,使絆子,哪一件是人幹的事情?

換位一下,裴然要是敢對柳城這麽幹,柳城不恨死他才怪了。

而從始至終,裴然都沒有得罪過對方,對方不過就是因為追沈綿綿路上對人的遷怒。

現在反過來,柳城還有臉找上門。

聽出裴然話裏的陰陽怪氣,柳城早有心理準備,倒是沒有一下子被氣走。

柳城:“抱歉,也是因為之前和裴總有些誤會,想見裴總一麵不容易,這才想了這個辦法,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裴總想來應該也能理解我的做法吧。”

裴然沒說話,他的表情告訴對方,他不能理解。

不過就是成年人了,不想把話說得那麽難聽。

柳城也當作什麽也沒看到,現在他的目的,比什麽都重要。

“不然裴總給我一點時間,聽一聽我的合作內容是什麽,也許裴總就有興趣了呢?雖然以前我們是有一些誤會,但那都已經是以前的事情了,不是說,沒有永遠的敵人和朋友,隻有永遠的利益,我今天找裴總要說的事情,可是足夠能打動任何人的利益。”

柳城有那個自信,他今天是真的帶著誠意來的。

他和裴然之間的關係擺在那裏,如果他不拿出一點實際的東西,裴然肯定不會站在他這一邊。

他也是沒有想到,當初因為沈綿綿,和裴然有了過節,現在卻回頭要尋求合作。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這話真是讓柳城想想都覺得心裏不舒服。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柳城自認在忍受著委屈。

裴然卻說:“利益……”

那表情很是玩味。

接著又像是隨口敷衍:“不知道柳少這次看中的是我的什麽,又要合作些什麽?”

柳城立即道:“明人不說暗話,裴總那天是上了我家的遊艇吧?那船現在在陸一的名下,由他手下的陸逢在管著,他們幹的那些事情,實在有些上不了台麵,不過我也沒有辦法,陸一陸叔他……現在並不聽我的命令,他是我爺爺原來手底下的人。”

說著他頓了一下,又道:“任由陸叔再這麽下去的話,我怕他連累到我們柳氏,所以我想找裴總聯手,找到陸叔做那些不法勾當的證據,讓他從柳氏離開。”

“我?”

裴然一下笑了出來,“柳少太看得起我了,我這個人能有什麽本事,幫你幹這事?要我說啊,那個什麽姓陸的,就是你們柳氏自己公司的人,要麽就把人開除了,要麽立馬報個警,把人抓了不就行了?他幹的不法勾當,那是他幹的,隻要柳少你自己是幹淨的,就不用擔心會被連累,現在早不是古代了,不搞什麽連坐……真要搞連坐,柳少你和人也扯不上關係,同樣是安全的,這不是輕輕鬆鬆就解決了嗎?”

裴然嘴上這麽說,心裏實則再清楚不過。

如果柳城自己是幹淨的,那他早就這麽幹了,哪裏還等得到他來找自己這個“對家”。

他把事情變得那麽複雜,不過就是隻能走“黑吃黑”這條道。

他自己屁股也不幹淨,根本沒法找警察來解決這事。

睜著眼睛說瞎話這個本事,裴然一向掌握得很好,不過現在看來,柳城也不差。

“陸叔,到底是一直跟著我爺爺幾十年的老下屬了,我爺爺現在還躺在醫院裏,我不能對陸叔這麽絕情,至少不能讓他的晚年在監獄裏度過,他自己能離開公司就是最好的結局,不然等到我爺爺醒過來知道了,肯定會很難過。”

噗。

裴然差點沒忍住,直接噴笑出聲。

柳城這裝樣也裝得像一點啊,貓哭耗子,實在太假惺惺了。

他還真有臉說出這樣的話來。

裴然都替柳城的臉皮感覺到難受,但是顯然,柳城應該覺得自己發揮得挺好。

柳城說:“我陸叔那人的防備心理很強,想要接近他並不容易,但是我知道你賭技很好,我陸叔從小就混跡在賭場,對這十分有好感,如果是你去接近他,想來應該會十分容易。”

這話就更扯了。

裴然聽他說完,道:“那你去找個會賭錢的人,這不是十分簡單的事情嗎?”

“那當然不行。”

如果有這麽簡單,柳城也就不操那個心了,“我陸叔的防備心理很強,想要接近他非常不容易,也就是你這樣的人,一查就知道底細,知道你和我們柳家任何人都沒有關係,甚至我們還是競爭對手,他才會放心。”

而且換了別的人,柳城也不放心,他還怕自己反中了對方的計。

這個時候,他竟然發現,自己對裴然的信任感,竟然更高。

裴然弄懂了所有的前因後果,和柳城的心理。

“……哦,但是那和我又有什麽關係呢?”

那是柳家的事情,與他沒有一毛錢的關係,該著急想辦法的是柳城,又不是他。

仿佛是再也不想浪費一秒鍾的時間,裴然轉身就走。

柳城沒想到裴然能說翻臉就翻臉,有一瞬間的錯愕,然後他馬上就提高了聲音,喊住對方。

“如果你可以拿到我想要的,到時候陸一手下所有的產業,我全都不要,都歸你,另外,我還可以給你5%的柳氏股份。”

簡單的幾句話,所代表的意思和金錢,可能是一些人幾輩子都賺不出來的。

裴然的腳步果然一下子就停住了。

他緩緩回頭,看向柳城。

似乎是在考慮他話裏的意思,是真還是假。

柳城十分認真地看向裴然,眼神慢慢變得篤定起來。

他敢肯定,沒有人能拒絕得了這巨大的利益**。

就算是敵人那又如何,隻要有利益可得,暫時放下這些個人恩怨,並不是什麽難事。

裴然轉過來認認真真看向柳城,然後在對方差不多已經準備說“合作愉快”這詞的時候,他突然再次頭也不回地走了。

“柳少另找高明吧,我沒那個本事,賺不了這份錢。”

“……”

柳城看著人走遠,他已經把自己的底牌翻了出來,對方仍舊不願意談合作,那他暫時便也沒有辦法了。

不過……

裴然真的對這個合作沒有興趣嗎?

好像不盡然吧。

裴然最後轉身的那一下,讓柳城感覺到了希望。

如果真的對這巨大的利益毫不心動,那他走的時候,根本就不會回頭。

完全沒有必要再回頭說那一句話。

合作的事情,也不急在這一時,柳城站在那裏笑了,看著裴然走得不見了人影,他才轉身,也離開了這裏。

先把人晾兩天,讓人心裏好好被後悔磨一磨,等他再找上門的時候,那就好說多了。

另一邊。

裴然回到了和薑布他們約定好的包間裏。

“怎麽樣?”

薑布坐在人堆裏,看到裴然進來,就比了個嘴型,無聲地問了他一句。

裴然朝著他點了個頭,其餘的話,人太多,也不好現在就說。

這次裴然會來這裏吃飯的消息,是薑布這個漏勺漏出去的,不過有一點,這個漏勺是故意漏的,和裴然事先都說好了。

裴然自那天從柳家的遊艇上下來後,他就預感到一定會有人來找上自己。

但是沒想到,竟然不是陸一那邊的人,而是柳城。

現在看來,柳城鬥不過陸一也是正常的,就沉得住氣這一點,柳城就輸了。

裴然讓薑布注意著點,他和他們總是一個圈子玩,不是什麽秘密,知道的人不少。

如果有人想透過他知道自己的行程,也別隱瞞,直接就抖給對方。

要是能得到點好處的話,也別錯過,好處拿來,他們可以對半分。

薑布隻以為還是商鴻英的事,自然是一口答應,還在柳城的人找上門的時候,發揮了他這輩子最好的演技,特別不經意地把裴然會和他一起吃飯的消息給透露了出去。

時間、地點,保證說得一點也不錯。

然後裴然就順利見到了柳城。

裴然在飯桌上給薑布多敬了兩杯酒,薑布現在做事真是越來越合他的意了。

他們這份友誼之中透露出來的塑料味都淡了不少。

做完了正事,又吃飽喝足,由瞿罡開著車子帶裴然回家。

路上的時候,裴然就有點困了,他今天被人拉著一起喝了幾杯酒。

酒確實不錯,就是後勁有些足。

再加上他最近工作之類的事情都加在一起,一安靜下來,困意就湧上來了。

他坐在後排,歪在那裏閉目養神。

車子不知道開到了哪裏,裴然靠著時間大概推測著,大概是路程的一半左右吧,突然瞿罡一個急刹車,要不是他在後排也係著安全帶,這一下子估計就要飛出去了。

裴然一下子睜開眼睛,向前看了過去。

瞿罡第一時間說:“裴總,前麵有輛機車突然刹住不動了,我下去看看是什麽情況。”

大晚上的,總感覺這事情不怎麽對勁。

裴然此時也已經看到了瞿罡說的那輛車子,是那種重型機車,後尾高高翹起,騎手整個人伏在車上,依稀感覺是個挺苗條的人。

瞿罡下了車子,那個騎車長腿一跨,也從機車上下來。

是個大長腿的女人,看不清臉,貼身的衣服包裹著她姣好的身材,長長的頭發在腦後編了一條辮子。

裴然坐在車裏聽不清兩人說了什麽話,隻見那個女人突然飛快地一個轉身,幾步就跑到了他們的車子邊上。

她一伸就拉開了副駕駛的位子,坐了上去。

“裴總晚上好啊,我車子壞了,帶我一程啊。”

女騎手的聲音是熟悉的,她把帽子拿了下來,是一張裴然見過一次,但是印象還挺深刻的臉。

“我叫陸陸。”

她從副駕駛位那邊探過頭,對著裴然露出一個漂亮的笑容。

作者有話要說:

裴然:大家好,我是裴·香餑餑·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