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aza Musset酒吧內。

昂德毫無目的地轉著擱在吧台上的玻璃酒杯。

琥珀色的酒液在方形冰塊的周邊來回晃動, 流光溢彩。

他看起來漫不經心,其實時不時就要往門口望一眼。

帕特裏克靠近伊勞迪婭,這會兒正好放到比較激烈的音樂, 於是他比劃著手勢,便於理解到意思, 詢問道:“雯真不來了嗎?”

伊勞迪婭抿了一口果酒,“我問她的時候,反正沒答應要來。”

帕特裏克瞥了眼旁邊心不在焉的昂德,哀歎一聲“昂德都快成望妻石可, 什麽時候他在酒吧裏淪落到這般地步過,真是孤獨寂寞冷啊。”

伊勞迪婭也看過去,轉而問帕特裏克, “你確定嗎?”

此時昂德興致乏乏地打發走來搭訕的年輕姑娘。

這已經不知道是今晚無功而返的第幾個了

間酒吧並不高檔,勝在離酒店近, 步行走一個街口就能到了。帕特裏克翻了翻自己的一遝會員卡,確定沒辦過這家的,本想現場辦一張坐包廂, 奈何這就是街頭小酒吧,全都是散座, 沒這種貴賓服務。

他們遠離人群, 選在了角落的吧台邊。

奈何昂德太過惹眼。

前來的搭訕的男與女爭先恐後,差點把帕特裏克和伊勞迪婭擠走。

他們也予人方便,幹脆將高腳凳往旁邊挪了一挪。

這不, 又來了一位。

看起來像是拉丁裔的女孩兒。

深麥色的皮膚, 一頭羊毛卷, 五官小巧, 健康漂亮。

女孩兒顯然門道通熟, 挨著昂德站定後,直接要了兩杯酒。

Les Mains Sur Les Hanches.

這是隻在法國當地小規模售賣的一種小眾酒,有時候商超便利中都不一定能找得到。

看來這個年輕女孩兒是這間酒吧的常客。

苔綠色的瓶身上隻有簡單的純白底標簽,上麵繪製著女郎的曼妙背影。

中文翻譯過來叫做,玉手於臀。

呼之欲出的調情暗示。

女孩兒將杯子朝昂德手邊推了推,要請他喝一杯。

昂德用食指擋住杯壁,順著原路推了回去,拒絕的意思極為明顯。

女孩兒並不在意,目光在昂德的側臉上流連一陣,貼得更近了些,似有似無的用光裸的手臂去蹭昂德的手腕,“是有什麽煩心事嗎,一個人喝悶酒?”

混跡酒場中的人眼色犀利,能捕捉到瞬息變化的神情。

女孩兒甚至大著膽子搭上了昂德的肩膀。

從遠處錯位看,會以為在親吻臉頰。

剛剛進酒吧的梁雯,看到的就是這麽容易誤會的一幕。

“嗯?那不是雯嗎?”伊勞迪婭眼神好,瞬時了出來。

“啊哦,這時機可不太好。”帕特裏克看了眼旁邊被糾纏得快要臨近的昂德,在心裏提自己的好兄弟臨場默哀。

“她怎麽知道我們在哪個酒吧的?”

“我把地址發給她了。”帕特裏克坦白,“別忙著謝我。”

伊勞迪婭忍著笑,“你看昂德等會兒會不會謝你。”

梁雯隻覺得自己是瘋了才會過來。

帕特裏克傳了張圖片給她,還發了句消息,並貼心地附上酒吧定位。

【你沒來,他真的很失落】

照片中的昂德有種落寞感,各色燈光在他身上投下漂亮的五彩光影,臉孔大半隱在昏暗中,勾勒出的輪廓模糊不清,寂寥單薄。

像來買醉的十足失意人。

梁雯當即就關掉了對話框。

奈何畫麵就好似烙印在腦海中一樣,無論何時何地,無論做什麽想什麽,都抹除不掉。

半個小時後。

意氣用事也好,頭腦發熱也好。

梁雯匆匆衝出了酒店房間。

而她如此衝動一把,並不是想來酒吧看獵豔的。

還不等帕特裏克想辦法提醒昂德,他就已經先一步看到了梁雯出現的身影,起初滿以為自己是看錯了,眨了好幾次眼睛,卻發現她轉頭要出去了。

昂德一著急,直接站起身,女孩兒搭在他肩上的手立刻被甩開。

玻璃杯的酒水灑了大半在昂德的手上。

他也顧不及擦,慌忙循著梁雯的身影就追了過去。

搭訕的女孩兒被留在原地,睜大一雙美目完全愣住了。

她是情場老手,還沒遭遇過這樣的挫折。

帕特裏克不忍心,半是安慰半是提醒道:“他坐這兒玩深沉玩了這麽久,可算等來了要等的人,況且,你不是他的菜。”

女孩兒怒瞪帕特裏克一眼。

踩著恨天的細高跟,捏著腰肢頭也不回地走了。

伊勞迪婭忍了好半天,這才笑出了聲,“你這張嘴巴。”

她上手輕擰住帕特裏克的臉頰肉。

酒吧門前。

招牌閃著刺目的亮。

“梁雯!”

昂德的聲音從後麵傳過來。

梁雯本來走得飛快,急急刹住了腳步,心髒狂跳,振動得仿佛隨時要爆炸,帶得氣短,她始終不肯轉過身,倔著脾性,背影看起來那麽的賭氣。

於是昂德繞到梁雯的前方,麵對麵地同她站著。

“來都來了,為什麽急著走?”昂德純粹在沒話找話了。

梁雯捏了捏衣角,不肯回答。

她總不能說是因為看不爽方才那一幕,才急急忙忙衝出來的。

以什麽樣的身份呢,完全不在恰當的立場上啊。

“那,還要進去再跟我,我們待一會兒嗎?”昂德觀察著梁雯的神情,說順了口,中途趕忙改了措辭。

梁雯搖了搖頭。

“那,我送你回去吧。”

昂德在竭盡全力地製造與梁雯獨處的機會。

梁雯還是搖頭。

她想說,朋友難得來一趟,別因為自己而掃了興。

但其實昂德等到這裏,是徹底把前麵那所剩無幾的小心翼翼全都用完了,他意料得明白,梁雯心裏繞線似的彎來折去,準是又糾結上了。

他有自己的老辦法。

梁雯又被昂德輕而易舉地扛到了肩上。

這次與上回不同,公共場合,酒吧門口不斷有人進進出出。

“趕緊放我下來。”梁雯連拍昂德的背,因為壓折胃部,聲音悶悶的。

更多的是羞憤。

昂德絲毫不在意,還有空站在原地同梁雯講道理,十分振振有詞,“現在這麽晚了,你一個女孩子家自己走回去,萬一遇到危險怎麽辦,我必須得送你回去,一直看你進到房間才行,我才能放心。”

梁雯腹誹,再晚她不也是一個人走來酒吧的嘛。

這時,附近站著閑聊醒酒的幾個法國當地人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他們低聲討論幾句,其中一個高挑的女孩兒走過來,同行的幾個人高馬大的男人也跟在後麵,齊齊站在了昂德和梁雯的麵前。

“先生,你能先把這位小姐放下來嗎?”

女孩兒大概有一米八多,雖然還矮昂德十幾公分,但毫無畏懼之色。

昂德有些懵,微微俯身將梁雯放了下來。

女孩兒立刻將梁雯拉到了自己身後,側過頭溫柔詢問道:“你同他認識嗎,如果需要幫助,我們可以幫你報警,不用怕。”

梁雯不知所措,看了看這些熱心群眾關切的樣子,瞬時明白了。

他們是把昂德誤認成了不懷好意的人了。

“真的很感謝你們的好意,非常不好意思。”梁雯趕緊解釋,指了指昂德,“我們認識的,剛剛在鬧著玩,實在不好意思。”

以女孩兒為首的這群人將信將疑,審視的目光在昂德身上轉來轉去

昂德也顯得百口莫辯,無辜極了。

梁雯又仔細解釋了一通,才暫時打消了他們的疑慮。

“兄弟,就是跟女朋友也要好好說,別動不動就使蠻力。”紋著花臂的絡腮胡大哥臨走時在昂德的肩上重重拍了兩下,語重心長地囑托。

梁雯聽到“女朋友”幾個字,臉色瞬時微紅。

昂德倒是突然開心,頭頭是道地應和。

異國街頭,淩晨酒吧

一出暖心的誤會得以解除。

“讓你瞎鬧。”梁雯氣不打一處來。

昂德氣惱地把頭發揉得亂糟糟,語調聽起來委屈巴巴,“我才真的冤枉,這長相,到底哪裏像那種不正經的流氓啊。”

他倒是對自己外貌的認知極為準確。

梁雯在心裏默念,還哪裏像,哪裏都像。

“流氓還分帥的醜的嗎?”她忍不住補上一句。

昂德當了真,思索後點點頭,“有道理,你真聰明,雯。”

這時候倒也不必哄人開心了。

梁雯恨不得剖開昂德的頭看看裏麵裝得到底是些什麽。

就在這時,她想起,其實昂德也是有過這樣的助人壯舉的。

大學那會兒,她同昂德還隻能算素未謀麵。

梁雯雖是交換生,但也參加了新生的開學典禮。

跟她一起合租公寓的姑娘就是才進校的大一新生,愛玩愛鬧,平時最關注校內的那些活動,新生派對自然不能放過。

這算是南法藝一年一度最盛大的派對之一了,承辦者並不固定,直白說就是誰願意出錢就誰出,多半是在校的富二代們自己想找樂子,順便帶著大家一起玩,隻要法南藝的,誰想來都行。

慢慢就形成了這樣不成文的規則。

說白了,就是一場校內聯誼會,每年派對結束,校內情侶的對數都會激增,當然,也有些倒黴蛋會因為某些原因而分手。

梁雯對嘈雜音樂、舞池扭動並不太感興趣,但架不住合租室友的軟磨硬泡,梁雯慣會心軟,不忍室友真一個人孤零零的,於是便同意一起去了。

當天場內的濃鬱香水味差點把梁雯熏暈過去。

女孩兒們穿得清涼,身材火辣,紛紛舒展腰肢跟著音樂扭動。

梁雯被擠來擠去,好容易逃到角落,暫時能緩一口氣。

這個場地分上下兩層,上麵裝飾奢華,還有真皮的沙發。

這是今年承辦者單獨辟出來的,供好友們使用的休息處,不是任何人能隨便上去的,除非由上麵的人主動邀請。

一個派對,還分出了三六九等,階級差異。

上頭突然傳來幾陣低笑聲。

作者有話說:

修文耽誤了些時間,讓大家久等啦

很開心評論區突然熱鬧起來了,以後大家可以暢所欲言呐,有關劇情的疑問我看到後也都會回複的

ps:酒吧名字我隨便組合的,文中的那款酒,出處來自於redbook裏ID為沒救售罄路的一篇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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