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仲方。”梁亭鬆坐直了身體,使自己看上去更嚴肅一些,“根據計鳴淇的供詞,你曾經一手策劃了高校女生拐賣案並造成一死多傷的結果,綜合兩起案子我們將會將所有證據移交檢察院進行審查,當然你可以放心,我們已經按照你的要求安排了法律援助……”

特殊時刻,特殊手段,該詐就詐。

閔仲方的笑直接僵在了臉上,他斂了表情,雙眼直勾勾地盯著梁亭鬆,打斷了人的話:“再說一遍,誰的供詞?”

這樣的反應足夠印證一些事了,無中生有的話不能說太多,會被對方抓住漏洞進行反擊,梁亭鬆沒有順著人的問題回答,而是坦**地對上閔仲方的視線,以此來支撐剛剛所說的“證言”。

對峙一分鍾後,閔仲方移開了目光,“他說的那個什麽案子,該找誰找誰,屎盆子別往我頭上扣。”

……這也算是承認了確實和童欣案有相關了,梁亭鬆在心中暗自鬆了一口氣。

他站起身,看著麵前的中年男人。

“律師會在之後的時間裏來與你交涉,如果你還有什麽想要交代的,可以聯係我們。”

離開審訊室後,梁亭鬆往外走著,剛想要摸出手機想要給許為溪打個電話,就看著人正拿著手機站在外邊看著他。

於沅和梧禹抄前一步往車子那邊去了,許為溪等著人走過來才和人一起並肩走著,剛想開口,嗓處一癢帶出了一陣咳嗽。

梁亭鬆伸手握住許為溪的手,如他所料,人手指手背都是涼的:“一會兒去車上把藥喝了。”

許為溪用另一隻手掩著嘴咳著,聞言挑眉看過來。

“收拾碗筷的時候,你說要跟我一起去市局,我就順手把藥帶上了。”

梁亭鬆說得理所當然,許為溪聽得心裏一熱,早上是剛出院,中午那會兒又剛吃過飯,兩餐的藥都沒及時吃,到這會兒梁亭鬆要是不提,他都快忘了還有吃藥這件事了。

“跟你想的一樣,閔仲方確實和童欣案有關,但是他在前一個案子中扮演什麽樣的角色還不清楚。”

梁亭鬆知道許為溪想說什麽。

許為溪點了點頭,他的步調放得很慢,把梁亭鬆的速度也帶著慢了下來,兩個人就散步似的走著。

半晌,許為溪才開口道,“梁亭鬆。”

“在呢。”梁亭鬆偏過頭來看他,許為溪望著他的雙眼,這雙眼與無數的罪犯對峙過,總是帶著如利刃一般的鋒芒,但是現在,利刃藏鋒,許為溪看到的是如同百年老樹一般沉穩溫柔的目光。

這樣的目光,明明沒有任何威懾力,卻讓許為溪忍不住要將心裏更深的秘密托盤而出。

他呼吸一滯,丟盔棄甲般地移開目光,“我得去國外幾天,去我奶奶那拿點東西。”

“九三案相關的資料嗎?”

“嗯,明天去遞交簽證申請資料,沒問題的話,一周內就可以出發了。”許為溪望著前方,這個決定也是下午這會兒臨時決定的,九三案的資料還在奶奶那邊,他先前隻帶了一小部分回來,這次過去盡量把所有有用的資料都帶回國。

梁亭鬆聞言停下了腳步,“什麽時候回來?”

“快的話……月底,如果慢的話,得下個月月初了,總之我盡量早回。”

其實關於具體回國時間,許為溪也沒法給句準話,說不定一落地就被奶奶拉著去各個小鎮上賞景去了,老人家獨居在外,做子孫的怎麽說也得多留些日子。

顧及到梁亭鬆的感受,許為溪沒有說的那麽明了。

梁亭鬆已經提前請好了假,將手頭的事務安排下去後,五日後的一大早,就陪著許為溪一起去了京城。有梁亭鬆送機,原本還在擔心的許芳心也不再多說什麽,隻是簡單地給兩人囑咐了幾句。

飛機時間在晚上十一點,梁亭鬆原本想的是讓人在酒店好好休息,養足精神,到了快六點的時候耐不住許為溪軟磨硬泡,拎著行李包陪著人跑到南鑼鼓巷裏逛了一圈。

京城白日裏緊張迅速的快節奏一並帶入了夜晚,街上的行人笑鬧著,兩邊的店鋪將招牌都點亮了,現代燈光的輝映讓原本沉寂著的磚石在夜色裏盡顯紙醉金迷。

他們經過某道狹窄的巷子時往裏瞅了一眼,有流浪的求夢者抱著吉他靠在牆邊,身邊趴著一隻流浪貓,正埋頭啃著不知從哪兒叼來的魚骨頭。

白日引人慕名而來,夜晚讓人醉生夢死。懷揣著夢想的人,成為了這座城市夜晚的遊魂。

在很多年前,梁亭鬆也有過北上的想法,最後還是選擇留在了慶州市。現下想來,如果他真的到了京城,許為溪會不會也會想辦法來京城與他相遇。

梁亭鬆看著走在前方的許為溪,無論是與否,都不重要了。

許為溪感受到梁亭鬆注視的目光,下意識地側著身看過來,街邊的燈光落入他的眼睛裏碎成一片星光。梁亭鬆看著那片星光停住,擋在他的麵前。

“怎麽了?”

“梁亭鬆,我有件事得給你說,我怕我一會兒到了機場就忘了。”許為溪的表情格外嚴肅。

梁亭鬆隻當是人是要跟他說些案子的相關事宜,“怎麽了?”

“是這樣的……”

許為溪伸手探向梁亭鬆脖頸後往自己的方向一攬,微踮起腳吻上了人的唇,隻是短暫的停留了幾秒,便立刻鬆開了手轉過身去繼續走路,假裝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而後手就被趕上來的梁亭鬆握住,兩人就這麽牽著手走完了剩下的路。

梁亭鬆瞅著時間,將許為溪送到了機場,要檢票時,許為溪伸手去接梁亭鬆背著的行李包,腰卻被人一把攬住,落入人的懷裏,而後灼熱的吻落在了額上。

“多陪陪奶奶,回來的時候跟我說聲,我來接你。”

許為溪貪婪地享受著人懷裏的溫暖,也不管此刻身旁經過的人會怎麽看,“突然就不想去了。”

梁亭鬆歎了口氣,拍了拍人的頭發後鬆開人,把背上的包給許為溪背上,“到了給我打個電話。”

“知道啦。”許為溪揮了揮手,拿著登機牌和證件進入國際出發通道了。

梁亭鬆並沒有急著離開,他在公共大廳裏找了個椅子坐了下來,知道幾十分鍾後聽到飛機起飛的消息,方才安下心離開國際機場。

萬家燈火之下,車水馬龍之中,在這些有光的地方,暗潮也在湧動,像蟄伏在林間的毒蛇,行走其間的人如同獵物,一著不慎便會被絞殺。

他們的前方濃霧密布,一旦奔赴上這條路,就沒有退縮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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訴雪卷到此告一段落啦

雖然剛確定了關係的鬆哥和小溪要分離兩地了,但是會很快相見的!

# 青苑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