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隻是屋內的警員,此刻看到監控畫麵的警察都是一愣,昨天的警員回來的時候也表明了自己並沒有露出馬甲,可是為什麽林羽不見了。

如果不是特殊情況,人**會在交付之前把拐賣的人進行轉移嗎?

警員直愣愣地站在小房子門口,直到男子出聲:“警察同誌檢查完了嗎,要進去看看嗎?”

缺少指揮的問題在這一刻便暴露出來了,警員相信這段畫麵已經傳送到外麵的上級指揮那裏了,但是他沒法確定現在是離開還是繼續搜查。

門外的警員見人進去老半天了,還沒出來,心下也有一些擔心。眼看著名單都快記完了,他沒有辦法拖住閔仲方更久。

“警察同誌,就這些了吧?”閔仲方指著警員筆下的字。

再拖下去,就麻煩了。

警員無奈隻能點點頭,將登記表收好,朝著屋裏喊了聲:“鑫子,檢查完走了,後麵還有好幾家呢!”

屋內的警員這才回過神,轉過身,盡量將讓衣服上的紐扣攝像頭把屋裏的情況都拍下來。

待出了門後,兩個警員才對了下視線,做戲做全套,他們還是繼續去敲樓上樓下的門,進行簡單的記錄便下了樓回到了咖啡廳裏。

“按理來說不可能啊,那麽大一活人怎麽會突然就沒了呢?昨晚我們也有同誌在這邊看著的,要是轉移了我們都能第一時間發現的。”對講機裏傳來警員的聲音。

梁亭鬆沒有說話,隻是摸著下巴,將剛剛那段監控回放了一邊。這次的屋子是路邊的樓房其中的一層,上下都有住戶,絕不可能像之前一樣還能藏進地窖之類的地方。

那會藏在哪呢,這個屋子裏沒有大型櫃子之類的東西,人**究竟是怎麽做到的呢?

他抬起頭看著街道,一群穿著斜紋襯衫的人正徐徐地走在路上,那群人手裏還抱著墊板和記錄本。梁亭鬆抄起放在置物盒裏的計劃表,昨天的警員有提到過,進屋的時候客廳裏麵在有一群人在嘮嗑家常,加油打氣的樣子。

梁亭鬆看著那群人中的其中幾個往四下瞅了瞅,然後分散到人群前後兩方,領著隊伍走進了目標樓。

梁亭鬆心裏生出了另一種想法,穿著工裝的一群人,和看起來過於簡陋的屋子,刻意的避人目光。這些因素放在一起,能夠予以解釋的隻有一種情況,那個出租屋其實是個傳銷窩點!

“A隊所有人,跟上剛剛進樓的那些人,在他們到達屋子之前,扣住他們!”梁亭鬆抓起對講機,發布指令。

接到命令的警員們,立刻從咖啡廳中出來,進入樓層。梁亭鬆拔下車鑰匙,而後推開門下車,也朝著樓的方向快步走去。

警員們的行動很快,在樓道裏就已經控製住了那群人,為了防止打擾到樓中的其他居民,警員們迅速將這群人押到了樓梯入口處。

梁亭鬆到的時候,就看到一排人抱頭蹲在那裏。他走到這群人麵前,視線在這群人身上來回順了一遍,但是他並沒有說話,這個時候無聲的壓力更能擊潰人的心底防線。

眼看著幾個男人已經有要癱倒的樣子了,梁亭鬆方才開口:“我們現在已經掌握證據了,你們現在的工作涉及傳銷,現在隻需要回答一個問題,樓上是不是你們的傳銷窩點?”

“警,警察同誌,我們什麽都說。我是被騙來的,你救救我啊!”一個男人立馬舉起手抬頭看著梁亭鬆,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樓上是一群傳銷販子啊!他們把我們拐來!”

在男人身邊的幾人看到男人這麽快便招了,也紛紛搗頭如蒜,開始訴苦。

隻是還有幾個人沒有說話,甚至帶著不屑的目光看著招認的男人。

“你們懂個什麽東西,方爺是帶我們賺錢的,再過不久,我就可以一個月賺三萬了!你們就是廢物!”

“你們就是騙子!我來這都好幾天了,什麽都沒有!還天天要喊口號,做操!”被人的嘲諷惹毛了的男人立馬對罵了回去。

梁亭鬆一聲嗬斥,讓吵著的兩撥人安靜下來,這幾個對傳銷深信不疑的人,不是高層就是深受洗腦荼毒的。梁亭鬆將之前進樓時走在最前麵的男人和最先招認的男人留下,剩下的人讓幾位警員先押回車上。

要再次進入屋子,得靠這兩個人。

警員走後,閔仲方聽完跟在警員後的男子說完警員檢查的狀態,立刻掏出手機去撥打那個男人的電話,他真的是無語了,這兩個月就跟被詛咒了一樣,三番兩次被條子找事,盯上。

這會兒直接都跟條子打了照麵了,虧得他反應快。

現在隻有那個男人能救他了。

電話響了兩聲後,傳出男人的聲音,旁邊還傳出音樂聲,看著是蠻悠閑的,閔仲方憋住一肚子的火,好聲好氣道:“宇爺,您幫幫忙,我這被條子盯上了啊!”

“關我什麽事呢?”男人輕笑了一聲,手指抵在餐刀的尾部,刀尖在盤子上轉動著,盤子中央擺著一塊西冷牛排,隻是他現下並沒有什麽食欲,“老方,是你先鑽簍子的。”

“這,宇哥,我這不是一時鬼迷心竅了,我我。”男人這話說的是一點都不虧著他,閔仲方急得沒法,伸手朝著自己的嘴巴上啪啪就是兩頓抽,“都是我的問題,宇哥您給想想法子啊!”

男人手中的動作一頓,將餐刀歪斜著擺放在盤中,“老方,你可是我大哥的人,於情於理,我哪有幫忙一說呢。”

時間也是分自己喜歡去分配的,他現在並不想花費這個時間去救一條不能為己所用的狗,更何況這狗極不安分。

閔仲方還想再說些什麽,男人沒有給他繼續的機會,伸手掛斷了電話。餐廳裏的小提琴手還在演奏著。

waiter走過來,將男人桌上靠在支架上的紅酒取下,幫人斟上一些。男人微笑著點點頭,而後抬眸透過深紅的酒液朝著某處看過去。這也是他為什麽會進這家餐廳的原因。

他手邊的手機突然亮起,信息一閃而過,那是一條賬戶推送消息。

[尊敬的閔可宇先生,您的賬戶……]

隻消幾秒,屏幕又暗了下去。

閔仲方看著被掛斷的手機界麵,沒忍住朝著手機就是一頓罵:“閔可宇你他奶奶的,我呸!你算個什麽玩意兒,論年齡,老子吃過的鹽你比走過的路都多!我擱城裏跑的時候你還躲在山溝裏麵玩泥巴呢!”

旁邊的兩個男子看著氣急敗壞的閔仲方,誰也不敢上前說一句,隻能默默站在一邊,等人發泄完,再商量接下來該怎麽辦。

閔仲方平複了下情緒,現在這種情況,他當然不可能真按照閔可宇說的那樣去找那人,上一次就是因為事情敗露已經吃過一次癟了,他在那個人的麵前已經沒有什麽可信度了。這兄弟兩是一個賽一個的不是東西。閔仲方此刻才意識到,自己是被人利用完了就扔的棋子了,無論他是否還能帶來更好的東西,組織是不打算要他了。

“忒娘的,命是自己的!”閔仲方把手機隨意往口袋裏一塞,直接往房間裏奔去,他一把扯開墊子,線因為用力扯拽,直接崩斷了。閔仲方將一團團棉花往地上一扔,兩個男子裏麵蹲下身,將那些棉花扯開,從裏麵取出卷成小棒狀的紙票。

幾分鍾後,滿地都是撕成片的棉花,和一遝紙鈔。他們這行的,不能輕易地把錢往銀行存,一個不小心就會暴露交易,所以都是用現金,藏錢時也是絞盡腦汁。

“一會兒咱們分開走,隔幾分鍾出去一個,戴好帽子口罩,別亂看也別急著跑。”閔仲方從口袋裏摸出個塑料袋,把那些紙票裝進去,囫圇卷了幾下,拉開外套拉鏈,把錢塞到衣服裏。

“那業務員們怎麽辦?”其中一個男人看著閔仲方的動作問道。

閔仲方一拍腦袋,隻顧著計劃著跑了,他差點忘了這檔子事:“幾點了?快看看幾點了?讓他們別回來了!”

男人看了眼手機,“十一點了,應該快回來了。”

話音剛落,大門就被敲響了,傳來男人高亢的聲音:“經理,開個門!”

閔仲方不耐煩地招招手,讓身邊的男子去開門。

男子透過貓眼看了一眼,是臉熟的人,身邊沒有別的人,於是將鑰匙插進鎖孔了轉動了兩圈,門哢嚓打開後兩個人走進了屋子,男子轉過身去準備朝裏走。

突然嘴巴被人捂住,他下意識伸手去扒,腰側卻仿佛被針刺中一般,一股電流漫進身體了,一瞬間抽走了他四肢的力氣,使得他不得不倒在地上。

另一個男子聽到聲音往客廳看了一眼,一下子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同夥和壓製著同夥的警察,他猛地轉回頭朝著屋內的閔仲方大喊一聲:“艸,方爺快跑!”

閔仲方在聽到倒地聲的時候已經拉開了臥室的窗戶了,聞言他直接翻身往窗戶外一跳,落在原本應該放置空調的鐵架子上。

後麵的警員快速上前把臥室門口的男人控製住,將人的雙手擒拿到身後,用手銬銬住。梁亭鬆走進臥室裏,一眼便看著了站在空調架上的男人。

“別過來!再過來我就跳下去!”閔仲方手扶著窗台,看著往這邊靠近的梁亭鬆大聲喊道。

梁亭鬆聞言頓住了腳步,幾名警員也迅速進入臥室裏,隻是這個場麵,誰也不敢輕易上前。

閔仲方料定警方不會拿犯人的命不當回事,索性鬆開了一隻手,隻留一隻手抓著窗台,他繼續朝屋內的警察吼道:“往後退!全部往後退!”

梁亭鬆將手背到身後,朝著身後簡單的比劃了一個手勢。站在梁亭鬆身後的警員立刻心領神會,緩緩的移動步子往後退去。

“你不要激動,跳下去並不是個明智的選擇。”梁亭鬆沒有按照人說的往後退,嚐試著說些話轉移人的注意力。

沒想到閔仲方根本不吃這一套,當即吐了口唾沫:“我呸!你們條子都是糊弄鬼的!”

剛剛出去的警察,此刻又悄悄的回來了,注意到人的身影,梁亭鬆邁步朝著窗戶方向近了一步。

“你他嗎的!老子現在就從這跳下去你信不信!”閔仲方看著這個警察,幹脆將雙手都放開了,連帶著腳也往後移動了一些。

“林羽在哪?”梁亭鬆審視著房間裏的東西,這會兒比監控裏看得要更清楚一些了,他的目光緊鎖著家用小冰櫃,如果說這裏還有什麽能藏人的地方的話,那就隻剩下冰櫃了。他皺著眉看著冰櫃下方一直亮著的燈。

閔仲方也注意到了人的視線了,他早就猜到藏不住了,幹脆壓低了嗓子,獰笑道:“她,她現在應該已經凍成一團肉了吧!”

梁亭鬆聞言立刻走過去,一把掀開冰櫃的蓋子,與此同時,閔仲方往後一倒,墜下空調架。

冰櫃裏,林羽雙手環抱著腿被塞在狹窄的空間裏,幾個警員上前幫忙,將林羽從冰櫃裏移出來。梁亭鬆伸手探了探人的鼻息,幸好還有呼吸。他將自己的外套脫下罩在林羽身上,而後走到窗邊往下看。

樓層並不高,閔仲方躺在一輛小型卡車上的泡沫墊上,車邊圍著一圈警察。

幾分鍾後,救護車到達此處。梁亭鬆站在街邊,看著醫護人員將林羽和閔仲方分開架進兩輛車裏。警員們自動分成三批,一批押送傳銷人員去拘留所,另一批送被誘騙到傳銷窩點的無辜市民回家,剩下的則在屋子內進行檢查,取證。

梁亭鬆看了眼被雲遮住的太陽,這會兒是正午,但有些陰沉了。街上一時圍觀的人也逐漸散開,人們還談論著剛剛的場景。

現在找到林羽了,涉案的傳銷窩點也被搗毀了。他點開手機,下意識地想要把這個消息告訴許為溪。對話框裏,他和許為溪的交談還留在昨日。

兩個有誤會的人總得有一個先開口,保持沉默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梁亭鬆想著,是時候跟許為溪好好談一談了。

他電話撥到一半,許為溪正好打了過來,仿佛心有靈犀一般。

梁亭鬆接通電話,那邊傳來許為溪的聲音,有些沙啞的感覺,還帶著厚重的鼻音。梁亭鬆剛想問人是不是生病了,許為溪先開口了。

“梁亭鬆,我們談一談,晚上八點,我在墓園等你。”

“好。”梁亭鬆聞言鬆了口氣,他心裏有些許慶幸,許為溪沒有選擇逃避,願意好好談就好,他看了眼行走的路人,估摸著晚間會下雨,又補上了一句,“晚上有雨,記得帶傘。”

電話那頭,沉默良久後,許為溪輕聲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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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