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關注了這麽久的博主居然是案件失蹤人員?這世界是有多小啊?電視劇都不敢這麽演吧?”於沅趴在桌上,把手機裏的圖片放到最大,手裏拿著照片來回看了十幾遍,企圖找到不一樣的地方,然後無論看多少遍,這兩個都是一樣的。

“萬一是同款呢?這種紋身喜歡的人應該也蠻多的吧。”

在眾人的視線中,梧禹操縱著電腦鼠標,小心地將兩張圖片疊合起來,“應該就是韓江雪沒錯,你們看,韓江雪這個紋身幾乎是在乳突位置,紋身的尾部順著頸肌延伸,即便是相似的紋身,也不會這麽吻合。”

“這個博主最早發帖是什麽時間?”

梁亭鬆朝於沅那邊看了一眼,後者一個激靈直起身,快速翻找:“嗯……是兩年前!第一篇帖子的內容是,分享的一本書,麥迪遜鄉的橋……”

“廊橋遺夢。”梁亭鬆接道。

於沅點了點,隨即瞪大了眼看過來,“誒?老大你也看這個書嗎?”

“這不是你該關心的問題。”梁亭鬆輕咳了一聲,“看看那段時間她的博文狀態,另外注意下評論區。”

“哦哦,”於沅低下頭刷著韓江雪過去的帖子,早年間的韓江雪整個失意癡情人的狀態,評論點讚的人也很少,看起來也很快。

直到到了一年半前,評論區人開始多了起來,韓江雪的帖子內容也逐漸偏向情感分析和戀愛記錄。

而之後的帖子裏的熱評區都會有一個ID為孤舟的人留言分享日常,就像是和韓江雪嘮家常一樣。

於沅將幾個比較典型的時間點帖子以及[孤舟]的留言截圖發進組群裏,“老大,這個孤舟……”

於沅欲言又止,但就那些圖片和極度巧合的名字,幾人心下都洞若明火,這個孤舟就是楊舟月。

那麽楊舟月所說的應該不假,她確實是在韓江雪情感受挫時和韓江雪認識,兩人之間應該是度過了大半年的交往時間,而後一年前楊舟月搬來慶州找韓江雪。

梁亭鬆走到白板前邊,拿起白板筆,邊說邊在白板上寫著,“捋一下時間線,兩年多前,韓江雪和林羽是戀人關係,因為情感背叛,兩人分手。”

“同時期,韓江雪在網上開通賬號,發布情感博文。在這個過程中與楊舟月認識,兩人可能是知己,也有可能是確定了交往關係。楊舟月自始至終都知道林羽和韓江雪的這段關係。”

“一年前,楊舟月搬來慶州,和韓江雪同居,直到最近韓江雪失蹤。”

梁亭鬆在楊舟月的名字上圈了兩下,而後停下筆,擱在一邊,轉過身看著幾人,“查一下楊舟月過去交往的人的信息,最好是室友和親友。”

楊舟月一年前也不過是個大學生,如果她和韓江雪交往,室友和父母應當是知情的。現在的偵查重心不應當隻在林羽身上,作為三角關係中的一環,楊舟月身上的線索更為重要。

“抱歉打擾一下,老大,剪拚紙上的痕跡檢驗結果出來了。”路季商敲了敲門,走進來,手裏還拿著幾張報告單,“除了林羽和韓江雪的指紋外,出現第三人的指紋,我們對比了DNA數據庫,是楊舟月的指紋!”

楊舟月癱坐在地上,看著窗外昏沉的天,她拿起手機,從黑名單裏拖出一個號碼,然後撥了過去。

響了幾秒後,那邊直接掛了。

楊舟月不死心地又撥了一遍,像是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一樣,鈴聲剛響起,那邊立馬就掛斷了。

第三次,她再賭一次,一定會接的。楊舟月咬了咬再一次撥打那個電話。

這次那邊果然接通了,楊舟月還沒有開口,那邊就傳來男人不耐煩的語氣:“你還好意思打給我?”

“我都已經給你送過去一個人了!”

“一個人?哼,小姑娘你怕是忘了?我一開始的要求是兩個人,你自己藏了一個,還把我電話拉黑,我現在接你電話已經是給你麵子了。”男人嗤笑了一聲,語氣裏滿是輕蔑,“老子沒興趣陪你玩。”

“等等!”楊舟月連忙捂住手機,疾呼一聲,“警察已經懷疑我了!”

男人聞言繼續嘲諷道,“警察懷疑也是你自找的,跟老子有半毛錢關係嗎?”

楊舟月死死地抓住電話,“我不要錢了,我不要你一分錢,方叔,求你告訴我,怎麽才能讓警察不要懷疑我了。”

似乎是聽到女孩不要錢了,男人的態度稍稍緩和了一些,“動動你的腦子,虧得你還是什麽大學生,轉移目標這種事還需要我跟你說?行了,老子還有事,以後別聯係了。”

“那我……”

男人話音剛落就掛斷了電話,沒有給楊舟月繼續說下去的機會。

楊舟月拿著手機的手慢慢滑落,轉移目標,轉給誰,她能把這個嫌疑轉給誰?她雙手撐著地扶著架子慢慢站起身。

手指觸摸到冰冷的書脊,楊舟月目光移過去,看到了自己放在裏麵的相冊。她將那個冊子拿出來,打開來的第一麵,韓江雪在她的身邊,側對著鏡頭,而她略帶羞澀的看著鏡頭。

這張照片是她第一次搬來韓江雪家的時候,纏著人拍的。

楊舟月的手指慢慢的摩挲著照片下的字,“x love y forever,x love y forever……”她念叨了好幾遍,才繼續往後翻去,看著照片裏的韓江雪和過去的她。

“阿雪,你說我該怎麽辦呢,我該拿你怎麽辦呢,我還能怎麽辦呢……”楊舟月俯身吻上那些照片,她的精神狀態如許為溪所說的,已經是瀕臨崩潰的邊緣了,藥物沒有緩解她的焦慮,反而讓她整夜地失眠。

楊舟月想起了許為溪,心中騰起一股莫名的恨意,憑什麽!憑什麽許為溪能在她麵前和喜歡的人親昵,而她不行!許為溪甚至還來挑撥她和阿雪的關係!

她攥著相冊邊角的手微微顫抖,而後抱著相冊回到了臥室,打開電腦登上了招聘網站。

她的時間不多了。

“喲,宇哥,什麽風把您吹來了啊。”閔仲方剛放下手機就看到出現在門口的人,心下一驚,趕緊帶著笑容湊過去。

墨綠色風衣的男人靠在門框邊,手往內襯口袋裏摸了摸,一隻小蜜袋鼯抱著他的手指探出頭來,小家夥看到一邊的閔仲方立馬縮回了口袋裏。男人也不在意,從另一邊口袋裏摸出來一隻煙,“這次貨怎麽樣?”

“講師那邊整來七八個暗貨,都是本地的,我這邊有一個黃貨,是個高腳騾子,模樣可好了。”閔仲方連忙拿出打火機給人把煙點上,這個男人的年齡不比他大,但就地位都夠他幾層高了,按理來說是就算自己上次幹的事出了岔子,也不至於讓這位過來監工,“是不是……誒,真不放心,就讓手下來查看也是可以的,怎麽能勞動您呢,您什麽身份這什麽事……”

男人瞥了他一眼,指間夾著煙呼出些許煙霧,“大哥那邊不放心,正好我也回來了,就過來看看,剛剛那個電話怎麽回事?”

“嗨呀,就一點小問題,新招的引子拿錢沒辦好事,被條子盯上了。”閔仲方咂吧了下嘴,“在處理了,您放心。”

“該丟就丟,處理幹淨點。”男人吸了口煙,把還剩大半的煙丟到地上碾滅。

“是是是,那您什麽時候回……”

男人慢慢磨著腳下那一段煙棒,“怎麽,這麽急著想讓我走?老方,你打著什麽算盤呢?”

“誒唷,那哪能,宇哥您別誤會,我這不是沒啥好招待的,怕怠慢了您。”閔仲方給人這麽一說,立馬直擺手。

男人手伸進口袋裏將那隻蜜袋鼯抓了出來,撈在手裏揉搓著,“你忙你的,我就在這邊待幾天。”

閔仲方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彎著腰直點頭應著:“好嘞好嘞。”

而男人也如自己說的那般,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皺,轉身離開了。

許為溪正窩在自家餐館的沙發裏查閱資料,從楊舟月家離開後他一直對那個被切了一塊的水仙耿耿於懷。

有些植物生來美麗,純潔質樸的外表掩藏著通體的毒素。這類植物單是放在家中,都會對人體產生嚴重的損害。

水仙也是分品種的,國內的水仙大多是水仙的變種,花瓣呈白,花蕊鵝黃,基本無毒,但楊舟月家的水仙,花瓣呈黃色,苞像佛焰一般,許為溪用拍到的圖片對比了幾個水仙的品種,確定下來楊舟月家裏的水仙是喇叭水仙。

而這品種的水仙尤好冷涼的天氣,難怪直到四月初還能開花。

許為溪看著花卉百科裏的喇叭水仙圖往下翻過去,在種植注意裏麵,赫然標注了這類水仙的種植禁忌。

“所有部位都有毒……特別是球莖……”

水仙花根,楊舟月青紫的臂彎,楊、韓和林三人之間的關係、容貌氣質相似的林羽和楊舟月,化妝架裏的化妝品……許為溪閉上眼睛,在腦海中編織著關係脈絡,所有可能以及不可能的事情相連串接。

分析從一開始就出現錯亂,人們一般不會把報案人當做嫌疑人對待,這是一種慣性思維,甚至會主動為報案人作心裏辯護,所以他把懷疑放在了林羽身上,對楊舟月產生了同理心。

如果楊舟月是嫌疑人的話,那韓江雪和林羽極有可能都在她手裏,楊舟月也許不會對韓江雪做出什麽,林羽就說不定了。

……還有什麽被遺忘了。

“x love y forever.”許為溪腦海中飄過照片上的文字,猛地坐直身體。韓江雪說要愛楊舟月一輩子,但韓江雪答應了林羽的複合,所謂的一輩子也不過說說而已了,那楊舟月會怎麽做呢?

如果是自己會怎麽做?

手機鈴聲響起,許為溪掃了一眼,身體下意識一僵,隨後接通了。

“楊小姐。”

“許先生,我想我需要心理谘詢,明天中午您有空嗎?”女孩的聲音聽起來格外有精神,一改先前給人的病態感。

“有空,我正好也想見你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