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短暫的回暖,慶州市迎來了一場清冷的小雨。清明假期期間,梁亭鬆抽出了點時間去給父母上墳後,又回到了自己的工作之中。市局正常放假,於沅幾人是輪流值班的,案件還沒有解決,梁亭鬆主動給自己加了班。

同樣加了班的,還有許為溪。原本在這樣的假期裏都要睡到九、十點鍾起來的人,早早就定好了鬧鍾,天剛亮就起了。

許為溪哼著小調,走到廚房裏,從櫥櫃裏拿出來個玻璃杯,又從冰箱裏取出個小青花瓷罐。蓋子磨了一圈打開後,幾塊茶餅安靜的躺在裏麵。

許為溪成長中深受長輩熏陶,被帶著也愛喝茶,但相較於長輩們對茶的挑剔,他是隨意些的,不過在為自己營造良好的生活氛圍方麵,許為溪從不吝嗇。

至於是否享用,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西藝學校牆裏的古董物什是如此,許為溪手裏這罐9號青的也是如此。許為溪奶奶家族是幾百年的茶商大家族,常居臨州,幾十年來往來過手的禦茶極品數不勝數。他抓周的時候,奶奶沒法趕過來,便托族裏長輩給他帶了一件9號青當周歲禮了。

這些年來,因為一些事故加上人際交往聯係,撒花一樣散出去了不少,最後留下來的也就五餅了。

茶自然是好茶,但泡起來講究多,再者也帶著點特殊意義,許為溪平時都是扔在罐子裏冷藏著不管的。

但不知怎麽的,許為溪今天突然就想把這茶拿出來泡點。

先前梁亭鬆給他泡茶的時候,他留了個心眼,自然不能再像之前一樣買杯飲品店裏的茶飲帶過去了。家裏麵沒有毛峰,他又懶得去買,自己喝慣花茶類,怕是不合人胃口,索性拆包9號青,要是人喜歡,以後就泡這了。

一個多小時後,許為溪背著包出門往市局去了。

許為溪到的時候梁亭鬆正坐在辦公桌後麵查看附近派出所送來的案件資料。聽到敲門聲,梁亭鬆隻應了一聲,目光仍在電腦上。

許為溪推開門進來後,發現人聚精會神地在忙公務,也就沒有打擾,輕手輕腳地走到沙發邊上,把包放在一邊,窩進沙發裏看手機。

空氣裏隻有鼠標按動的聲音,梁亭鬆查回複完最後一道消息,抬頭看了眼整個陷進沙發裏,眼皮子打著架的某人,半天才開口。

“這麽困,怎麽不在家多睡會兒?”

許為溪眨巴了幾下眼睛,微皺了下眉頭,假裝是看書犯難,“不困,看到有些不大明白的地方,在思考呢。”

說完後,偏過頭去伸手掩著麵打了個哈欠,梁亭鬆看著人這一服嘴硬行為卻很誠實的樣子無奈地搖搖頭。

許為溪伸手揉了揉有些困倦的眼睛,搓了兩下臉,讓自己清醒一點,然後從包裏摸出了玻璃杯走到梁亭鬆桌邊,直接塞人懷裏了。

“這是?”梁亭鬆看著懷裏的整杯茶,又看了眼單手撐著桌麵,靠在辦公桌邊的許為溪,問道。

“本來是泡來喝醒神的。”許為溪這會兒是真的有點困,說話語氣自然而然的躁了些,隻是帶著軟腔,有點鬧小脾氣的意味,“但是太苦了,我喝不慣。”

梁亭鬆挑了挑眉,將玻璃杯放到桌上,指腹摸索著光滑的杯麵,“那我就喜歡喝苦的?”

“我專門給你泡的,你要是不喜歡喝就倒了。”

沒睡好的小孩,脾氣大得很。

倒是不可能倒的,梁亭鬆擰開蓋子,一股低沉纏綿的陳香溢出來,普洱這類茶,時間曆史越長,陳香變化越大,老茶中的香味堪比老酒的醇厚,他隻聞了一下便知這茶年歲深遠。

梁亭鬆掃了眼杯體,就算是時新的茶葉泡了水也難免有雜質,這杯茶水通體栗紅,透明發亮,茶葉舒展,可見泡茶之人在泡茶之前費了心思,洗了不少次。

所以許為溪才困成這樣麽。梁亭鬆低頭輕笑了一聲,而後喝了一小口。

“我很喜歡。”

佯裝著看空氣,實則忍不住往這邊瞟的某人,聽到這句話後心情大好,連帶著也不那麽困了,便往梁亭鬆的電腦界麵上看過去。

簡潔的電腦桌麵上,整齊的排著一些文件夾,最末端的一個標注著[2024.4]。許為溪屈指輕敲著辦公桌,“姚警官和林警官去LesL酒吧查的情況如何?”

梁亭鬆將杯蓋擰好放到一邊,指了指一邊的椅子,示意人坐過來。然後從抽屜裏取出了那疊照片和一個用了大半的筆記本。

梁亭鬆點開桌麵上的那個文件夾,裏麵存儲著案件的報案人口述,調查記錄等一些小文件。

“根據LesL酒吧酒保的口述,林羽是她們那的常客,長相優秀又開得起玩笑,所以身邊從來不缺酒伴,但有一部分老熟客對她的印象不是很好,有人指出林羽並不是同性戀者,隻是玩玩,享受特殊身份帶來的關注和利益。”梁亭鬆點開了其中的一個注明音像的文件包,而後翻開了自己的筆記本。

“至於韓江雪她們看著麵生,近期隻見過一兩次,還是林羽帶著去的,所以了解不多。”

許為溪看到那個筆記本上寫著韓江雪和林羽的名字,在名字旁邊標注了一些特征且用線條串聯起來。

電腦屏幕上的照片一張張劃過,金發女孩或倚在吧台旁又或靠在皮質沙發上,手裏端著酒杯,對著屏幕笑得格外張揚。林羽臉上化著濃豔的妝,但這些妝並不庸俗厚重,反而襯得她端靜清純,這樣的女孩在圈子裏確實會收獲一堆愛慕者。

但許為溪總覺得這樣的臉在哪裏見過,他盯著屏幕上的照片,為了方便人觀察,梁亭鬆點擊的速度放的很慢。在切到一張沙發上的照片時,許為溪突然伸手摁住了梁亭鬆的手。

“等下,這裏。”

在那張照片中,林羽穿著抹胸上衣,雙手舉著手機躺在沙發上,拍攝者的角度自上而下俯視著,畫麵中露出女孩大半的肩頸。許為溪就著梁亭鬆的手,移動著鼠標,直到指針落在女孩的鎖骨附近。

“梁警官,你看這個,好像是刺青。”

林羽的鎖骨下方留著一小團黑色的團,帶著些許棱角,狀似雪花。兩人幾乎一瞬間都想到了韓江雪。

梁亭鬆把那疊照片攤開,韓江雪的照片不多,找起來很快。很快兩人就翻到了冊子合照那張。

相冊合照裏的韓江雪側對著鏡頭,耳後有著一道細長的刺青,乍一眼看過去還會以為是一小縷頭發散在那裏,現下仔細再看,依稀可以辨認出來是羽毛的形狀。

“韓江雪,林羽,雪花,羽毛……”,梁亭鬆想起來楊舟月提到過韓江雪的前女友。一個已經有女朋友的女孩和一個可能不是同性戀的女孩,一起去同誌酒吧,這種事看起來有些離譜,但如果這兩個人有過戀愛關係的話,就變得合理了起來,“所以韓江雪的前女友是林羽。”

梁亭鬆話畢看了眼許為溪,後者隨即點了點頭。

這層關係的挑明,把整個案子帶向了另一個從未設想過的方向,當下考慮的點不止有拐賣,還有情感糾紛。韓江雪和林羽失蹤了,那麽最大的嫌疑人就變成楊舟月了。可是楊舟月是主動來報案的,在審訊偵查的時候也沒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梁亭鬆另一隻手抵著下頷,陷入思索中。而許為溪點開了文件夾中的審訊文件,林羽家的審訊記錄很重要,他需要了解。

“根據林羽父母回答的情況來看,他們應該不知道女兒現下沒有對象,一直以為自己的女兒在談戀愛。又或者林羽向他們展現出來一種熱戀中的狀態。”許為溪看著屏幕上的記錄緩聲道,“所以林羽失蹤後他們的第一反應是女兒跟人私奔了。”

“而從最後的通訊來看,韓江雪在林羽之後失蹤,林羽是夜不歸宿,韓江雪是第二天清晨告知楊舟月,自己要出遠門。”許為溪歪過頭看著梁亭鬆,輕聲道,“林羽的失蹤也許與韓江雪有關。”

梁亭鬆不是沒有想到這點,但如果案件中並不存在第三人,受害者和加害者同時失蹤且不為財,對於警方來說,偵破難度直線上升。

消息提示音突然響起,打破了短暫的沉默,電腦右下角的小圖標閃爍著。梁亭鬆手指微曲,點開消息欄,許為溪方才收回了手。

發來消息的是姚枝年。

[老大,剛剛林父打來電話,說是在整理林羽房間的時候,發現床板下麵粘著了一包東西。我和林鍾去拿了發現是一個U盤以及一些紙製材料,隻掃一了眼,和韓江雪有關。現在已經帶著東西在回市局的路上了。]

梁亭鬆隨即關上了電腦,將本子放回抽屜裏,拿起手機給人回複。邊說著邊往外走,卻看見許為溪沒有起身的意思。

“我再看會兒,找找別的線索。”許為溪趴在桌上,指了指麵前的照片。

梁亭鬆點了點頭,拉開了門出去。

許為溪將一張照片立起,指腹抵著照片一角轉著,聽到門外的腳步聲消失後,才撐起身體,伸手探向了梁亭鬆的抽屜,拿出了那個本子。

剛剛人在麵前,他不好翻,但是本子夾頁裏的東西又實在眼熟,惹得他心癢癢。隻是偷偷看一眼,馬上就放回去,梁亭鬆應該不會生氣吧。

許為溪想著,那個本子已經到了手裏,他往後一翻,那是一張被壓的平薄的小宣紙。他心下一動,將那張紙拿出來展開。上麵果然是自己的字。

隻是當時寫字姿勢不好,又因紙張太小,許為溪並不是很滿意這張上的字,但沒想到梁亭鬆給他收了起來。

好奇心滿足了,許為溪又看了看門的方向,將紙重新疊好放了進去,然後將本子回歸原位。

估摸著人一會兒還得回來,自己的借口又找得那麽義正辭嚴,不找點線索出來好像有些不好,許為溪這才認真地拿起那些照片看。

大廳監視顯示屏前,梁亭鬆坐在椅子上,已經看了半天了,眉頭微皺,表情嚴肅。但在看到許為溪隻是打開了那張紙,而後又將本子放回後,方才舒了一口氣。

在警局辦公室裏亂翻東西,該說不說,許為溪的膽子也是很大了。剛剛看到許為溪打開他抽屜的時候,梁亭鬆整個人的血液都要凝住了,這要是換作旁人,梁亭鬆可能已經直接進去審問了。

也幸好那是許為溪。

梁亭鬆又長歎了一口氣,方才起身回到辦公室。

“很抱歉梁警官,我翻來覆去看了好多遍,都沒有發現什麽新的線索。”趴在桌上的許為溪見著梁亭鬆進來,立馬坐直了身體,故作苦惱地道。

梁亭鬆就看著許為溪麵不紅心不跳地扯謊,走到桌邊抄起那杯茶,擰開蓋子喝了幾口,方才故作疑惑地望著自己的抽屜,“我記得走的時候抽屜留著縫……”

“你記錯了。”許為溪隨口答道。

梁亭鬆握著茶杯的手一頓,看了眼許為溪,後者笑的天真無辜,堪比三月裏的桃花。

“嗯,我記錯了。”

有些人一談戀愛就招人厭

【小劇場之有些人一談戀愛就招人厭】

*爆料人(貓))太多,碼不過來

*梗源papi醬的吐槽之——有些人一談戀愛就招人厭

N:我特別討厭那些一談戀愛三句話不離自己情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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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警官,請帶我一起去吧。]

[梁警官有心事?]

[梁警官,我有點頭暈]

N:(攥拳)

N:你們有沒有那種公共場合喜歡互相喂飯的情侶朋友?

[許為溪趁著這個空檔,將手裏剛切好的一小塊牛肉塞到人嘴巴裏。“我這麽好吃,你怎麽不吃呢?”]

N:喂飯算什麽本事,有本事***!

N:你們有沒有碰到過有一些情侶喜歡大半夜在你麵前聊天的?

[“誰啊,大半夜的。”

“是我,梁亭鬆。”

“梁亭鬆你還好吧。”

“沒事,就是想確認下你是否安全。”]

[“抱歉,打擾到你了。”

“不是,是我家的貓。”

“給他喵一下,不然老子的清白都被你毀了誒!”

“真是貓,梁警官你聽到了嗎?”

“聽到了,還挺聽話的。”]

N:喵喵喵喵喵粗口*100(你們把我當什麽了?打擾我睡覺還薅我!這個鏟屎官不要了!未來的鏟屎官也不要了!)

N:那種一談戀愛連工作都不要的我也不理解

[許為溪在和西藝學校的股東們開會商討後,辭去了西藝的教書任務,把書法班丟給了新進的書法老師。

“你看,我又沒把書法班丟給你是吧,也沒把校長丟給你是吧。”]

N:這是你家的產業啊!要我跟你說句謝謝嘛!(後來才知道,他連西月網咖還有一眾餐館都不怎麽管了。)可是你還欠我工資呢!

N:你們有沒有一談戀愛就人格分裂的朋友?

[“梁警官真是惜字如金啊……”許為溪幾乎是咬著後槽牙說出這句話,惜字如金四個字被刻意加重了音。

“我的意思是很感謝你願意幫助我,我也很感謝你帶來的茶,它給了我一個能夠見到你的機會。”

盡管梁亭鬆說了一大段話,但是許為溪聽到耳朵裏的就是那句“能夠見到你的機會”]

N:(目瞪口呆地鼓掌)厲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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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存稿,所以更了小劇場(頂鍋蓋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