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o ti proteggero

——《Per Te Ci Saro》

“我沒有什麽可以說的。”半晌,謝誠明閉上眼睛一副等待審判的模樣回答道,“把我帶走吧。”

“誠明你……”付誌行一把抓住沙發邊,看到人臉上的表情後,恨鐵不成鋼地歎了口氣,“小姚,你和梧禹輪班帶人在這裏監視著,周邊加強便衣巡邏。”

他的目光看向被押在一邊的女警,眉頭輕皺,而後走到姚枝年身邊,抬手掩著在人耳邊小聲囑咐了幾句,而後便離開了謝家。

待人走後,姚枝年立刻聯係了梧禹,和人在電話裏完成監視計劃安排,隨後將現場的警員進行分區分工。

直到一切安排好,他走到那位女警的身邊:“那我們該來說說你的事了,在謝誠明設計的那場車禍事故中,和梁入雲警官一起在事故中喪生的刑偵支隊副支隊長顧培溫警官……的女兒顧卓喬。”

顧卓喬聞言慢慢地抬起頭,但視線卻是直指坐在沙發上,背對著他們的謝誠明。

“對於顧警官的犧牲,我表示十分惋惜。雖然我是後麵進市局的,但也對顧警官的事跡有所了解,顧警官是名真正的人民警察。”姚枝年指了指自己胸前的警號,“縱是心中有萬般仇恨,戴上了這個警號,你就不再隻是你個人了。”

顧卓喬嗤笑了一聲,視線移到姚枝年身上:“又是勸人放棄報仇的話術嗎?這樣的話,從我父親去世之後聽到現在了。沒了父親的人又不是你,你站在什麽立場上勸人。”

姚枝年點了點頭,他向來不擅長什麽心理輔導式調解,姚枝年抬手打了個響指:“那我們來換個思路。當年造成車禍的原因是什麽?”

“謝誠明動了刹車,還弄壞了油箱,導致車子刹車失靈後,在地上摩擦出的火花,沾到泄露的汽油,引起車子短時間內迅速燃燒爆炸。”顧卓喬迅速地回道,這件事一直沉在她的心底,甚至一閉上眼,她就好像坐在父親的那輛車上,跟著一起被火吞噬。

“沒錯,事故的原因確實是這樣,也確實是謝誠明動的手。但是,是誰指示謝誠明這麽做的。”姚枝年拍了拍手,走到謝誠明的旁邊,居高臨下地看向謝誠明,“你所謂的報仇,如果隻是針對被當槍使的謝前隊長的話,下一個受害的很有可能就是你。”

顧卓喬的目光隨著姚枝年的動作,轉移到謝誠明身上:“但如果他沒有動手,我父親就可以好好活下來!”

姚枝年歪靠著沙發背,挑了挑眉,“所以你的方法就是,幫助真正的殺父仇人去毀掉一枚已經被拋棄的棋子?”

顧卓喬沒有說話,她清楚姚枝年的意思,她怎麽會不懂真正的殺父仇人是誰,但將殺害計劃落成的人就是謝誠明,此恨難消。

“直到現在為止,你應該沒有沾過人命,雖然之後可能需要吃點處罰,以及不能再進入公安係統,但不算太壞。”姚枝年站直身,走到顧卓喬麵前。

“你想勸我反水?”顧卓喬冷冷地看著麵前的男人。

姚枝年抬手壓了壓帽簷,頓了兩秒道:“比起用自己的方式去處死,用法律的力量去製裁,這種罪行將一直伴隨著這個人直到帶入棺材裏。”

幾分鍾後,顧卓喬扭動著手腕從謝家走了出來,她仰頭呼吸了口新鮮空氣,絲毫不顧及身後的兩名便衣警員。

她徑直走向街邊的一家甜品店,彎腰在櫥窗裏挑選了一塊黑森林,又要了杯甜牛奶。

店員將東西包好後遞給她,而後壓低聲音問了句:“怎麽那麽多人進去,什麽情況?”

“沒事,警察們過去交接工作的。”顧卓喬露出慣有的笑容回道,“告訴九爺那邊,放心。”

“好。”店員迅速轉換成笑容,站直身,“歡迎下次光臨。”

顧卓喬拎著東西往街角走去,在下一個十字路口處拐彎,而後將手裏的東西送給了正在翻動垃圾箱的拾荒老人,什麽也沒說便走了。

“九爺,那邊傳來消息,一切正常。謝誠明應該在查情況。”保鏢放下電話看向閔九爺道。

閔九爺板著臉點點頭,手指在桌麵上敲擊著:“現在滲入許家的交易網多少了?”

另一邊操縱電腦的保鏢抬起頭回道:“目前接手和滲入的項目占全部交易項目的百分之五。”

“怎麽這麽慢?”閔九爺眉毛一挑,怒目看向保鏢。

“這……許家交易來的項目,大多需要多名富商聯合同意,才能加入,我們的人一直在進行周旋,盡管有許裕德作保,但速度依舊很慢,可能是因為新麵孔的原因。”保鏢快速地回道,閔九爺這會兒脾氣不好,誰都不想觸黴頭。

閔九爺粗哼了一口氣,拍了拍桌子:“今日怎麽沒泡茶?”

保鏢擱心裏捏了把汗,閔九爺一早把人喊過來訓話說事,哪有功夫泡茶的。

“算了,你們繼續辦事。我自個兒去。”閔九爺擺了擺手,扶著桌子站起身,隻這一會兒忽然頭暈目眩,兩眼一黑,整個人朝後倒去。

哲伯眼見著不對,走過去探了下人的鼻息,又掀開眼皮看了看,讓身邊的保鏢將人抬到屋裏。

“我得先回一趟村裏拿藥箱,你們在這守好了,誰來都不允許進屋裏。”哲伯給站在門口的保鏢吩咐完幾句後,便朝著村子的方向走去。

閔可宇站在三樓處,手裏夾著隻煙,隔著窗戶看著哲伯離開的身影,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他轉過身走到櫃子邊,伸手從裏麵抽出幾本書,露出藏在櫃子後的暗格。輕輕地敲擊了兩下左上角,又摁了下左下角,木板便出現鬆動。閔可宇猛地一按,木板翻轉開,露出藏在櫃子裏的一小袋深綠色色粉末。

閔可宇吸了口煙,緩緩吐出霧氣,而後將袋子拿出來,把櫃子裏的東西歸位。

他把東西塞進口袋裏,不緊不慢地走下樓,但沒有去閔九爺的居室,而是直接進了廚房。

三分鍾後,閔可宇若無其事地走出廚房,離開了紅房子。

在回到村子的路上,他將那袋子粉末灑在空氣中,用煙火點燃袋子,丟進風裏。

柳叔回到村子後,正收拾東西準備避開許為溪去集上,沒想到被人發現了,這會兒正頭疼怎麽讓人聽話不跟去。

頭一偏,就見著哲伯火急火燎地的身影。

見人的表情不對,柳叔心裏咯噔了一下,撇開許為溪:“你等下,我去問問啥情況?”

“那你問完就帶我出去玩。”許為溪收回手,迅速說道。

“等我回來再說。”柳叔擺了擺手,朝哲伯的方向小跑過去,“怎麽了?九爺出事了?”

哲伯打開自個兒屋門,進去後直接朝後麵的主房走去:“突然暈倒了,我現在得拿了東西馬上過去。”

他找到自己的醫藥箱,翻開查看了下裏麵的東西,思索了片刻,從床底拿了兩瓶子東西塞進醫藥箱裏。

“閔可宇幹的?”柳叔在屋外等著,問道。

哲伯背著醫藥箱走了出來,路過人的時候停下腳步:“不清楚,但八九不離十,你現在是不是要去集上?”

柳叔點點頭:“要不我也去紅房子那邊幫忙。”

“不行,你現在照常去集上,把那孩子帶著一起,別讓他落單。”哲伯立刻出言回絕,“閔九爺這出事,村子表麵的平和就被打破了,反骨的不止閔可宇一個,那孩子現在就是狼群裏的一塊肉……”

柳叔立刻一拍腦袋,他把許為溪一個人丟房子門口了,連忙朝哲伯擺了擺手:“我知道了,哲伯你也多小心。”

柳叔從哲伯屋裏出來後,往自個兒家門口地方看去,許為溪原本坐在石墩子上,見著他的身影,立刻站起來招了招手。

“幸好幸好。”柳叔鬆了口氣,搖搖頭無奈地朝人的方向走去,“走吧,帶你去集上。”

“好!”

因著這次帶的東西多,柳叔的扁擔兩頭被袋子裏的東西壓的直往下,許為溪就走在前麵幫人清路。

“知道該怎麽做嗎,神不知鬼不覺一點,製造成意外就可以。”兩人身後不遠處的某處高坡上,閔可宇從口袋煙盒裏抽出一支煙丟給身邊的隨從。

後者接過煙立刻回道:“明白。”

“到了。”祝城停下車,用對講機跟梁亭鬆對話,“這裏就是城中村,外麵來的和本地的基本參半。”

梁亭鬆下車後,往路麵兩邊看去,幾乎是一些農民在擺攤賣菜,煙酒生意的店鋪頗多。

祝城走到人身邊,抬手往道路一邊指去:“這是一條主道,沿路有七八條分支,將這些城村隔開,其中一條就通往山裏。”

他朝著隊員們比了個手勢:“所有人,以道路劃分的區域,進行分區調查。”

“收到!”警員們接收到指令後,立刻和刑警大隊的人分組前往所需調查的區域。

道旁的菜農看到突然出現的這麽多警察,下意識地就去收攤子,有的已經收好了,用一根扁擔挑著走了,好一點的便直接跨上了三輪車,往家的方向趕了。

祝城對於這樣的情況見怪不怪了,隻是歎了口氣,抬步往路邊的店鋪走去。

梁亭鬆則是帶著人去接觸街邊還在擺攤的菜農,他將許為溪的照片拿給菜農看,詢問有沒有見過,或者眼熟。

在發現這些警察是在找人,而不是城管抓人後,這些菜農也逐漸安心下來,有的已經聚在一起討論警察要找的這個人,是幹了什麽事。

詢問調查的工作乍一看很輕鬆,但因為耽擱加上回憶,已經各區域信息收回整合,幾個小時過去了,也沒有什麽有效信息。

祝城從調查過的店鋪裏買了兩瓶水,朝站在路邊上的梁亭鬆走去,將礦泉水丟給人,隨後擰開自己的那瓶灌了幾口。

“就算是區區一個小鎮,也是不少人的。找人就是耗時間耗精力的工程。”祝城歎了口氣說道。

梁亭鬆看著手裏的水,半晌擰開喝了一口,而後繼續朝著下一個菜農那走去。

“今天的馬路上好多警察哦。”許為溪拉了拉自己的口罩,好奇地往兩邊看去,柳叔聞言往四下看去,幾秒後摘下自己的箬笠蓋在人頭上,“別亂看,口罩戴好,小心警察叔叔把你抓去坐大牢。”

許為溪掀開箬笠的一邊,看向柳叔:“知道啦。”

因著警察確實太多,柳叔就近的地方,找了個空地把東西一擺,就坐在馬路牙子上一邊等客人,一邊小心地觀察著那些警察。

許為溪被人叮囑了不許亂跑,隻能盤著腿坐在一邊,垂頭玩柳叔的箬笠,不一會兒就開始打盹了。

約莫幾分鍾後,兩名警察朝著他們的方向走過來,柳叔的心立刻懸了起來,伸手拿過許為溪懷裏的箬笠給人扇風。

警察走過來,剛要開口,柳叔笑著低聲道:“我兒子這會兒休息呢,您幾位小些聲。”

警察了然地點點頭,湊到柳叔身邊,將照片遞給人看:“大伯,見過這個人沒有?”

“沒呢,喲,這麽年輕是犯事啦?”柳叔嘶了一聲,搖搖頭,隨後好奇地看著警察問道。

“大伯你要是見到這個人或者有消息,請第一時間聯係我們。”警察沒有做過多解釋,說完後,便朝著下一個攤位走去。

柳叔鬆了一口氣,看著一邊的許為溪,伸手將箬笠蓋人頭上遮陽,隨後繼續觀察街上的這些警察。

四小時後——

“各小組匯報情況。”

目前大部分的小組都已經調查完各自區域,並往出發點所在的地方匯合。祝城拿起對講機在一起進行詢問。

“楊一村沒問題。”

“大方村沒問題。”

“林頭村沒問題。”

……

梁亭鬆蹲在路邊,聽著對講機裏一組接一組的匯報,心情愈加複雜。

“還有哪些組沒有匯報的?”

“報告副隊長,還剩下近山村和小豐村。”對講機裏有警員迅速回道,“這兩個村是最大的,我們還剩下三分之一未調查完。”

梁亭鬆聞言,立刻起身往長街的方向走去。祝城一看人的動作,朝對講機裏回複了聲收到後,快速追上人的腳步:“梁哥,你過去你也得認識那兩個村子的路啊。”

梁亭鬆沒有說話,隻是邊走邊往兩邊道上看著,領路的事自有祝城。

許為溪從睡夢中轉醒,陽光被箬笠屏蔽去了大部分,他慢慢地睜開眼,才想起來自己還在街上。

透過箬笠的邊緣,他看到柳叔的鞋,以及賣的差不多的農作物。

柳叔察覺到人的動靜,身後揭開箬笠:“醒了?”

“……好渴。”許為溪抬手打了個哈欠,而後抻了抻懶腰,“想去上次的店裏喝奶茶。”

“小孩子少喝那些東西,對身體不好。”柳叔將箬笠帶回自己的頭上,點了點人的頭道,“這兒距離那個奶茶店遠著呢,咱明天再去。”

柳叔伸手去拉布袋,目光不經意地朝街邊一撇,就見著熟悉的人朝這邊走來,他停下手裏的動作,從口袋裏摸出張五十丟給許為溪:“就在附近的店裏買點喝的,別走遠了啊。”

“嗯嗯。”許為溪拿著錢,快速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皺和灰塵,朝著街邊的小店走去。

那人走到柳叔的攤子前,蹲下身:“上次的藕味道不錯,這次是有些啥?”

“一些自家種的青椒,西紅柿。”柳叔掀開布袋,從扁擔下方抽出一個塑料袋邊裝邊道,“西紅柿今年收成不好,壞了不少,青椒長勢猛地。”

“那這幾個不會也是壞的吧?”任維烈捏了捏那幾個西紅柿,問道。

柳叔將西紅柿舉到人麵前:“哪能啊,這就是熟透了,回家抓緊吃就行了,再放一段時間,那就不成了。”

任維烈點點頭,又去看那些青椒:“硬的很啊,這怎麽燒?”

“現在硬的,放放就好了。這新鮮呢。”柳叔笑著道,抓了幾個青椒放進袋子裏。

“行吧,那就這些。”任維烈點點頭,站起身。

柳叔給人稱好,找完零後,歎了口氣,往街兩邊的小店看去。許為溪買東西有一會兒了怎麽還不回來?

許為溪這會兒正拿著一瓶茶在街道上轉悠,目光往街道兩邊看著,走著走著就要到過馬路了,許為溪哼著歌跟著人群往路前走。

“小許啊,你又亂跑!”柳叔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許為溪停下腳步回過頭去看。

殊不知一輛車正朝著他的方向直直開過來。

柳叔也看到那輛車,抬聲朝人喊道:“快躲開!”

“快躲開!”

另一道聲音傳進許為溪的耳朵裏,原本準備移動的身體,在那一刻像是被灌注了鉛一般,定在原地,直到手臂被人拽著往馬路另一邊跑去。

許為溪愣愣地看著拽著自己的人,身體不受自己控製,隻能跟隨著人一起奔跑。

那輛準備撞向許為溪的車,及時刹車停住,但隻是片刻,在警察圍上來之前便快速開走了。

梁亭鬆深呼吸了兩口氣,轉過身看向自己救下來的人,剛剛距離人還有十幾米的時候,他就覺得人的背影熟悉。

在看到那輛車子朝人撞過去的時候,他的心隨之高懸,下意識朝人跑過去。

差一點,隻差一點,幸好差一點。

梁亭鬆顫抖著抬起另一隻手去摘人臉上的口罩,許為溪迅速回過神摁住梁亭鬆的手。

梁亭鬆愣了幾秒,隻見著許為溪掙開他後,又往後退了幾步,伸手去揉被人捏紅的地方。

“是不是把你弄疼了,讓我看看。”梁亭鬆說著往許為溪身邊走去。

“停!”許為溪急忙出聲,又往後退了幾步,“叔叔你是誰啊?”

看到人往這邊跑,就跟在後麵跑過來的祝城,此時跟上了兩人,剛想問梁亭鬆是怎麽回事,就聽見許為溪一聲叔叔,祝城一愣:“啊?”

梁亭鬆被許為溪的反應和稱呼整得一時不知所措,許為溪趁著人發呆的空檔,往柳叔的方向跑去,抱著人胳膊就走:“好嚇人,那個警察是不是要把我抓走。”

柳叔回頭瞥了眼往這邊看過來的梁亭鬆,煞有其事地道:“是啊,你要是再亂跑,真就把你抓起來了,剛剛多危險。”

震驚之餘,梁亭鬆終於反應過來,正要朝許為溪的方向追過去,隻見著一個拎著裝菜袋子的人朝他麵前走來,絲毫沒有要繞開的意思。

梁亭鬆剛準備繞開人,來人硬生生地撞上他。

碰撞之下,梁亭鬆聽到了來人的聲音。

“梁亭鬆,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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鬆哥:老婆不記得我了,還喊我叔叔,怎麽辦,在線等,挺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