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呈坐在車中,後座坐著的是臨海市局最好的技術警小展。

術業有專攻,張呈看不懂那些花裏胡哨的數字,但不得不承認,那些虛擬的東西總能帶給他們意想不到的收獲。

小展緊張地看著屏幕,小隊目前在的街道正是章海雅夫婦酒吧所在的街道。依蹲守在酒吧附近的警員的報告來看,這幾天沒有可疑人員出沒。

但望海區是外來人員活躍較多的地方,秩序相較於別的區域要混亂一些,章海雅夫婦很有可能還在這個區活動,隻是利用遊客混淆耳目。

“叮咚——”

收到郵件的提示音使得小展緊張的情緒一跳,發現是從市區發來的,稍緩和了下心情。

“怎麽了?”張呈回頭看了一眼問道。

小展點開了那封郵件,裏麵是一串長符鏈接。

附帶著的還有一句話。

[實時,點開即可——路季商。]

小展抬頭看了一眼張呈,回道:“是慶州來的那位路警官,他發來了一個……”

小展邊說邊點進了那個鏈接,隻見自己的電腦屏幕忽而陷入了一片黑暗,瑩藍色的線條屏幕中浮現,縱橫交錯。

短短幾秒後,這些線條構成了城市框架,除了這些還有另外幾道異色的線條,而在屏幕一角,路季商貼心地標出了這些線條所代表的意義。

“鐵路…水運…航線…高建築…可能藏匿的廢棄點…監控拍攝到的所有車輛行徑路線!”

小展算了算時間,他們離開市局的時候,路季商剛到,這會兒也不過一個多小時,人居然做出了這麽詳細的電子地圖。

他以為最多隻是望海區或者監控中車輛的行徑路線,沒想到路季商模擬出的這個數據城市,是整個臨海市,那些平時不會被注意到的廢棄房,長期擱置的出租屋,全都標在其中!

甚至用色彩深淺做了可疑度分析。

“這……是怪物吧。”

各地的技術警平日裏都會有交流的,慶州的這位在技術警之間的名氣不小。隻是大家隔著距離遠,以往隻是耳聞,今日一見,確實有點東西。

不得不承認,路季商送來的這一份地圖,對他們的搜查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不止這一處,現在臨海市線上所有在行動的技術警,都已經收到了路季商製作好的底圖,有的已經根據自己所處的區進行分工搜查了。

小展迅速將筆記本轉向,讓張呈看到屏幕中的模型,而後將地圖中的內容解析給人。張呈聽了一會兒,拿起對講指揮當前所在望海區的警員進行排查。

望海區這裏知名的除了海岸風景,老民居破樓外,更重要的是有著臨海市的一個客運海港,每年迎接遊客過百萬人。

拿捏住交通,相當於拿捏住章海雅夫婦的命門,除非他們能夠永遠窩在一個地方不動。

“繼續看著,有情況隨時報告。”張呈擺了擺手,放下了手刹,啟動車子,往客運海港的方向開去。

杜支隊長安排的警員並沒有帶著梁亭鬆他們和張呈匯合,車子一直在本區——安海區——內行駛。

“望海區那邊的警備力量已經很充足了,安海區這邊範圍更廣一些,位置偏向內陸且地勢平坦,房屋建築是本市最多的一個區,更需人手。”在梁亭鬆提出詢問後,警員解釋道。

路季商盤腿坐在椅子上,此時的他已經完全屏蔽了周遭的聲音。他的目光緊盯在屏幕裏的城市模型上,指針撥開一個又一個高樓大廈。

現在的搜查技術是十年前身子幾年前無法相比了,章海雅夫婦如果繼續藏匿在臨海的某一個角落,抓捕隻是早晚的事。

但這兩個人如此小心謹慎地從慶州跑來這裏,好不容易賺了那麽多錢,自然不甘心被警方抓住。

最大的可能性還是卷款跑路。

從慶州和臨海兩地的那次抓捕計劃會議結束後,臨海市警方就已經對章海雅夫婦的身份信息進行監控了。

如果這兩人想要通過飛機、高鐵甚至輪渡等方式離開臨海,隻要有購票信息,警方立刻就可以追蹤道。

除此之外,現在路麵都陷入了管控之中,一站一檢查。

想離開,也是插翅難逃吧。

路季商抹了把臉,腦海中冒出奇奇怪怪的念頭,這兩個人總不能從地下鑽出去吧?

“嗯,我剛剛想什麽來著……?”路季商頓了一下,“等會……”

他立刻坐直身體,在杜支隊長發給自己的那一堆東西裏搜找著,果然沒有臨海市下水道路線。

路季商爆出了一聲長嗷:“光想著地麵上的事了,這群狗der很有很能往陰溝裏走的啊!”他憤憤地抓了兩下頭發,厚著臉皮再一次打電話給了杜支隊長,向人索要臨海市下水道路線圖。

緊接著又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梁亭鬆。

“我知道了,你這邊盡快做出地下模型,然後發給我。”梁亭鬆沉著聲回道,隨後掛斷了電話。

這算是歪打正著了,越是建築群多,人流大的城市,其底下下水道係統越完善,因管道排水的複雜,人需要不定時維修,因此在城市下水道路中留給工作人員行動的空間也多。

如果章海雅夫婦真的從地下逃逸,必然會選擇安海區這個絕佳的區域。而臨海市政府也在此處。

梁亭鬆將臨時變更的目的地告知開車的警員,一眾人便往市政去了。隻要市政工程處行動,下水道甚至橋涵等區域的搜查都會變得快捷。

“誒唷,就不能坐船走嗎,我都問過了,傍晚有艘開往馬拉西亞的船,能帶上咱的。”胡宇揉了揉酸痛的膝蓋,唏噓道。

章海雅扶著**出磚的牆白了他一眼:“往上跑,跑出去幹嘛?被警察抓是嗎?你去,我可不去!”

“誒唷,噓噓,你輕點聲!保不齊哪就有維修的人!”聽著人嚷嚷,胡宇立刻向前捂住章海雅的嘴,擔驚受怕地往四下看看。

心裏是止不住的怨氣,讓他們離開酒吧就算了,本以為是找了個好地方讓他們待著。結果是以他們的名義去綁人!

幸而兩人在看到手機裏的通緝信息後,立刻找了最近的下水道口,躲到了地下來。但這並不是長久之地,保不齊就被發現了。

這地方除了陰森濕冷,最重要的是總覺得泛著臭。

章海雅一把扒拉開胡宇的手:“你別碰我,臭死了。”

說完,便頭也不回地沿著牆往前走。

他們在底下,信號也不是很好,著實分不清方向,隻能跟著光亮處走,能到哪到哪,就這麽一直走,約摸著都走了兩個多小時了,也沒找到可以安心上去的點。

胡宇有些想撂挑子,直接停下了腳步往地上一坐,望著上方半彎的穹頂。

“我受夠了。”

這簡單的四個字引得章海雅也停下了腳步,但不是跟他一起撂挑子,而是迅速回過身來,給了胡宇一個耳光。

“你再說一遍?!老娘跟著你從慶州,來臨海,好不容易要過上好日子,你再給老娘說一遍?!”

“我說……我……我……”胡宇想硬氣一點說自己受夠了這樣躲躲藏藏,甚至還要躲下水道,宛如老鼠一樣的日子了,但那股氣被章海雅訓得立刻減了三分。

“我告訴你!我就是死在這——”

幾束強光自身後照射過來,胡宇被前方刺目的白光照的幾乎睜不開眼,他下意識抬手去擋。

隻見著白光之中走出來幾個人影,仿佛地獄深處前來取他們命的羅刹鬼。為首的人則端著槍,黑洞洞的槍口直指他們。

“蹲下抱頭!”

章海雅和胡宇從下水道中被帶出來的時候才發現,此時已是夜幕登場,華燈初上了。

一排閃著紅藍燈光的警車停在路邊,擒著他們的警察將他們押到最後麵那輛車裏。

章海雅低著頭什麽話也不說,而胡宇在車窗關閉前,最後看了眼他們一直貪圖著的榮華。

經過15個小時連續奮戰,兩地警方成功抓獲了嫌疑人章海雅、胡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