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州市——

梁亭鬆幾乎沒怎麽睡,在手機震動幾下後,他睜開了眼,而後坐在床邊盯著手機屏幕看了一會兒。

現下是淩晨五點,許為溪依然沒有聯係他。手機郵箱裏是韓炎發過來的郵件,玫瑰園那邊出了點問題。

梁亭鬆斂了斂神,抓起一邊的外套就下樓去洗漱了。出發前,梁亭鬆又給姚枝年發了信息,讓人也往玫瑰園的方向去。

韓炎已經在紅棚裏來回轉悠十幾圈了,他的心裏敲著小鼓,不時朝著路的方向看過去。

“韓哥!”一個小警員急匆匆地跑過來,兩手抵著膝蓋彎腰停住,氣喘籲籲道,“看過了,隻有那個地方,別的地方都是正常的。”

韓炎聞言抹了把臉,這都是什麽事啊,他就昨晚打了個小哈欠,不小心閉上了眼睛,又不小心打了個盹兒,就出事了。

“我知道了。”韓炎的聲音悶在嗓子裏,“趙隊還沒到嘛?”

畢竟是一手把自己提攜上來的前輩,韓炎是真的沒臉去聯係人,說這事。隻是在發現的時候,讓同事聯係趙警官。

“趙隊那馬上就到了。”

這話還沒說完,警車鳴笛聲就慢慢出現了。

韓炎立刻走出了紅棚,往聲音來的方向看去,隻一眼他便知道那不是趙隊的車,十有八/九是梁支隊長。

車子開到了玫瑰園邊上的空地,剛一停穩,韓炎便小跑了過去。

一個穿著警察製服的男人從駕駛室裏出來,並不是梁亭鬆,但韓炎對這個人有印象,之前去市局的時候見過。

那男人看了眼韓炎,隨後打開了後座位的門,目光望著後座上的人:“都說了,老大隻是喊了我過來,你非要跟來,在家睡覺不行?”

韓炎好奇地一雙眼往後座上看,心想這位警官辦案子居然還把女朋友帶著?感情真好啊。

“那個前輩,讓嫂子……”

“你管我?”一道充滿煩躁的男音從後座裏發出來,像是沒睡醒的樣子。

“……在車上”韓炎的話堵在口中怎麽也無法繼續往下說,整個臉都僵硬了,男的……?男的?韓炎在心裏怒罵自己,剛剛在亂喊什麽,丟臉丟大發了。

“隨你。”姚枝年說完這句後,就把後車座的門關上了,視線移到韓炎身上,“我是市局刑偵支隊的姚枝年,梁支隊長還有一會兒過來,你先帶我去現場看看。”

還在呆滯中的韓炎立刻回過神來:“啊,明白!”

兩人往玫瑰園裏走著,這段時間挖出來的土基本都堆在園子兩邊的空地上,那些被斬斷的玫瑰卷進泥土裏,一並被丟棄在邊上。

園裏有不少的坑洞,韓炎領著人往最開始發現箱子的地方走去。雖然從遠處看沒什麽異樣,但走近了之後,姚枝年便知道問題在哪了。

在這個坑的坑底,擺放著一排玫瑰,這些玫瑰的花瓣都被罷了下來零散著擺在坑裏,光禿禿的花托和莖葉壓在這些花瓣上。

如果隻是玫瑰,還可以解釋成施工問題,但這樣的一幅場景,怎麽看都是被刻意擺成的。

“一共17枝玫瑰莖,還不確定有沒有什麽特殊的含義。”韓炎說道,“昨天最後一次巡邏的時候還沒有,淩晨我過來看的時候就有這些東西了。應該是夜裏有人進了園子,放進來的。”

姚枝年朝四周看了一眼,園子的一角臨時設了個燈柱,上麵掛著一個小型的攝像頭,姚枝年伸手朝攝像頭一指:“錄到了嗎?”

“錄到了,但是……但是……”韓炎麵露難色,結結巴巴地回道,“因為距離的原因,隻錄到了一團黑影。”

“隻是黑影?有離開的方向嗎?”

“沒有拍到,而且我能肯定,昨晚沒有車子的聲音!不然我肯定立刻就醒了!”

姚枝年站在坑前,往下看著,玫瑰案的這段時間裏,他雖然一直在執行另外的任務,但多少從梧禹和於沅那裏了解了些案件的相關。

且不說玫瑰園的原住戶現下都住在距離此地二十多公裏的眾心酒店,便是這條路,沿途除了農田就是破敗房子,達到最近的繁華區也要十幾分鍾。要來到這裏,不借助交通工具是不可能的。

人總不能是飛來的吧?

要是徒步走,算算時間,再算上人正常的休息停頓,那這人這會兒也應該還在路上,但他開車來的時候,已經注意過路上的車輛和行人了,沒有什麽異常。

怎麽做到的呢?姚枝年擰著眉蹲下身看著坑底的玫瑰,那些花瓣已經有些枯敗了。

更喧雜的警車鳴笛聲從不遠處傳來,姚枝年站起身,望過去,隻見著幾輛警車往這邊開過來。

待車停下後,趙警官和梁亭鬆先後從不同的車上下來。梁亭鬆剛準備往玫瑰園的方向去,就見著林鍾從早早停在一邊的車上下來,還朝著他招手。

“老大,早!”

“不早了,該起床咯!”

許為溪是被柳叔吵醒的,老人家站在門外朝裏喊了一聲,中氣十足。許為溪動了動有些僵硬的肩膀,昨晚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睡著的。

那張照片被他壓在身下。

許為溪從自己的口袋裏將手機拿出來,卸下手機外殼,將照片放在手機殼裏,合回手機。他的手機殼並非是透明的,照片放進去後,從外麵一點都看不出來。

他往四下看了看,老徐不在屋裏。

“……知道啦,起了!”許為溪應了一聲,而後盤腿坐在**醒神。直到幾分鍾後,抻了個懶腰才走出去。

村裏的清晨,空氣裏彌漫著燒柴和霧氣雜糅的氣味。院子裏的石塊又像昨晚一樣擺好,柳叔擺弄著鍋裏的冒著熱氣的玉米,聽見聲音抬頭看了眼許為溪:“去洗漱洗漱,來吃煮苞穀。”

所謂的洗漱,在這裏也不過是用點清水來回漱口幾次。許為溪朝臉上潑了點水,讓自己更清醒一點,便往柳叔旁邊走去。而老徐也正從前屋走過來,手裏拿著幾根結實的木棍子。

“要走了,我也沒啥好吃的,給你們燒。這兒玉米不錯,你們嚐嚐。”柳叔說著,從人手裏抽了根棍子,將鍋裏的一根玉米拿出來,輕鬆一插,交給了許為溪。

“柳爺爺,你一會兒要去上集不?”許為溪沒有什麽胃口,也不急著吃,開口問道。

柳叔睨了他一眼,又插了根玉米棒交給老徐,自己則是直接拿起一根玉米,撥了些玉米粒丟嘴裏:“去啊,不然哪個送你們出去哦?”

“那我還想摘些蓮蓬帶走,柳爺爺你帶我去唄。”許為溪笑道。

柳叔繼續掰著手裏的玉米,半天沒說話,直到手裏存了一堆玉米。他吃了幾口,將還剩大半的玉米丟回鍋裏,小聲地嘟囔道:“年輕娃娃就會使喚人。”

“吃完了把鍋放那就行。”柳叔說完這句後,站起來朝屋裏走去。許為溪看了老徐一眼,後者輕輕地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