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番外 不被察覺的心意

我的生活可能跟其他十來歲的女孩子不同,每個周末的兩天時間裏一天要練習劍道一天要練習空手道,間或還要學習茶道、花道。在傳統的家庭裏,你不一定要成為茶道、花道的大家,卻不能不通曉,因為這些在各家舉辦的聚會中都會經常用到。再加上媽媽在花道的造詣很高,很受推崇,所以作為榊家的繼承人的我總要比別人辛苦一些。

大多時候我是欣然接受並甘之如飴的,因為學習東西正好填補了我不太豐富的生活。我隻有幾個要好的青梅竹馬,跟其他人不過是點頭之交,我知道在很多人眼裏我很呆板,但這種憂心的情緒一般不會困擾我多久,我也沒有很多的時間胡思亂想。

每周去真田本家練習劍道我幾乎不曾間斷過,有一間專門的十分寬敞的練習室供我們使用,在那裏見到弦一郎、裕哥哥還有比呂士的時候我就很開心。偶爾幸村哥哥和百合子也會來,不過這裏不光隻有我們,也有幾個年齡相仿的弟子參加。如果碰上真田叔叔沒空,裕哥哥就會充當我們的‘小教練’。

最近幾周真田叔叔都在處理家族事務,所以裕哥哥在‘代理教練’的位置上過足了癮。

就像現在,他故作老成地雙手叉腰,很是嚴肅地發言:“今天的練習到此結束,下個星期……”

我很不厚道地在後排舉起手打斷了他,“裕哥哥,我要請假!”

被裕哥哥瞪了一眼,他不高興地說:“你哪有什麽要緊的是需要請假~”

“當然有。”我盤腿坐在榻榻米上,對遲鈍的裕哥哥解釋:“你難道不知道下周六有古代文化藝術品展銷會嗎?”

“月音,你說的是西園寺家承辦的藝術品展銷會吧,我也要去的,我們一起好不好?”

比呂士淺淺的微笑讓人有種如沐春風的清新,頓時讓我對下周的展銷會更加期待起來。

“喂喂,我說你們兩個……”裕哥哥咳嗽了半天才把我的注意力拉回來,不滿地嘀咕,“為什麽我要知道!”

“反正,裕哥哥,我要請假。”然後問旁邊的弦一郎,“弦一郎要去嗎?”

弦一郎皺著眉想了一下,說:“我……有場練習賽。”

雖然有點小失望,不過弦一郎一向不太喜歡這些,我也沒有往心裏去。“這樣啊,沒關係。”

西園寺家是有名的陶藝世家,代代的陶藝大師在日本享譽盛名,他們家族不僅對陶藝癡迷,對其他藝術品、古董的收集在神奈川是相當有名的。以西園寺家之名承辦的這次展覽雖然聯合了神奈川博物館,但藏品七成以上出自西園寺家,所以這是場名副其實的私人珍品展示,不是誰都可以去參觀的。

據說展品非常豐富,有不少中國藝術品將被展示,雖然我對這些展品的由來忍不住非議,但是身在日本,能看看中國的古董也是好的。榊家與西園寺家並無深交,但想拿到邀請函也並不困難,爸爸媽媽都說會幫我問一下,不過因為比呂士第二天就把邀請函送過來便作罷了。

和比呂士在一起做任何事都讓人很安心,在每次不得不跟媽媽一起參加聚會的情況下,我在主家時常看見也最想看見的就是比呂士,因為有他在場我一點也不會覺得無聊。他經常在祖母身邊做一個安靜的傾聽者,又總是能自然清楚表達自己的意思而不失優雅,家族間的的聚會中沒人會不喜歡他。尤其,他總能不被察覺地到我身邊,偶爾幫我遮掩一下因為忽視外交辭令而犯的小差錯,讓我不至於出醜,也不必為不擅長社交而為難。

在比呂士身邊,總會有被無微不至照顧的感覺。像這一次,他似乎比我對展銷會更感興趣,在參觀之前,比呂士已經將展品分布、主辦特色和參觀流程掌握地十分清楚了。我幾乎可以預見那會是場有意思的參觀之旅。

與想象中的一樣,來參觀的人很多。地點設在神奈川博物館中的藝術展廳,分為三個展區,它們依次環繞相連形成一個巨大的圓,包圍著中間的庭院,整體布局錯落有致,又不失藝術雅韻。

我和比呂士穿梭在人群中,感受著傳統的藝術氛圍。盡管這裏的每件藏品風格迥異,或風雅或精致或深沉,但它們本身都有著濃鬱的曆史色彩,好像在靜靜地緬懷、訴說著一段曆史、一段傳奇或一個故事,在桔色燈韻的照耀下閃著迷人的光澤。

看著這些展品就好像在時光中穿梭,我有些入迷。

“月音,你喜歡的中國展品在2號展廳的東側展區,現在要過去嗎?”

“好。”跟著比呂士的腳步,在諾大的展廳裏也不會迷路。

我們幾乎把展廳的每個角落都轉遍了,我覺得一點也不累,反而設在各個展區中間的售賣物品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它們看起來都很有收藏價值,也都很漂亮精致。

一時有點拿不定主意,我覺得應該買禮物回去,但如果要買的話可就是個大工程了,都買些什麽好呢。

比呂士一直跟在我身邊,他看我為難,好心提醒道:“這次活動的主辦目的是展示藏品和打響知名度,售賣並非重點,大多東西可以在西園寺家的專門店鋪買到,不過月音到可以買些中國來的商品。”

“真的嗎?那……我要這兩個娃娃,一個送給百合子。”我拿起兩個20厘米大小身穿華服的中國娃娃抱在懷裏。

比呂士一直看著我笑,不過在我沒來得及打開包包的時候已經把錢付了,然後從我手裏接過一個娃娃幫我拿著。天才一秒記住噺バ壹中文8/1/z/o/m/

又逛了一會兒,我又看中了一支發釵,買下來打算送給媽媽,不過希望爸爸看了不要吃醋才好。

比呂士看了看手表,拉著我往1號展廳方向走,“活動快開始了。”

我很好奇:“什麽活動?”

比呂士想了一下,斟酌地說:“算是有獎問答吧。”

比呂士的回答算是比較中肯,但其實並不是簡單的有獎問答,主辦方每次會請一位參觀者上台回答一個有關西園寺陶藝或者展廳中展品的有關問題,回答出來的人可以得到西園寺家提供的一個收藏品。

被展示出即將被贈送的收藏品非常吸引人,恐怕問題並不容易回答,盡管圍觀的人很多,但是沒有一個人主動上台。

“我想他們的問題一定很難。”我悄悄對比呂士說,忍不住看了眼前麵的收藏品。

“等我一下。”比呂士微微一笑,然後直接走上台。

我吃驚的在台下捂住嘴,周圍的人反映也很熱烈。

主辦方提問:“請問西園寺陶藝師承那個流派,它的最大特色是什麽,每代西園寺的陶藝大師都追求的陶藝之真諦又是什麽呢?”

分明不是一個問題嘛,這三個提問我一個也回答不出來,雖然我很欣賞西園寺陶藝。周圍的竊竊私語也在討論這個提問,但是台上的比呂士已經用他好聽的聲音逐一作了回答,而且額外提到了西園寺陶藝發展至今的淵源,並且提及了自己對西園寺陶藝的欣賞。

比呂士的回答得到了熱烈的掌聲也讓主辦方十分滿意,請他挑選一份收藏品。他卻讓我挑選,我搖頭推辭,他又給了我一個鼓勵的眼神。

我最終選了一對印章,這樣我們可以一人一個,不然把比呂士得到的紀念品一個人拿回家也太不厚道了。不過倒是有個意外收獲,工作人員在包裝的時候誠懇地對我們說:“這位小姐很有眼光,選了一份最有收藏意義的作品。”

這對印章很別致,十厘米左右,比大拇指大不了多少。我不知道它們用什麽石頭雕成的,隻是白色的紋路中透著鮮豔的紅色,最上麵有一隻栩栩如生的麒麟小獸,各自放在一個裏麵鋪著紅色絲絨中間有凹槽的紅木盒子裏,木盒的麵上刻著娟秀燦爛的的櫻花。

“真是個好禮物,我很喜歡,謝謝。”我開心得向比呂士道謝。

“你喜歡就好。”比呂士與我相視一笑。

之後,我們就回去了。

同一天的周六,因為取消劍道練習的真田宅邸有些冷清,快到中午的時候真田裕一郎還在百無聊賴地看電視。隻不過沒有合適他看的節目而已,索性直接關上了。

連弦一郎都不在家,裕一郎翻身起來,決定去弟弟房間找本書看看,雖然他很大程度上認為不會有什麽有意思的書籍,不過去轉一圈打法一下時間也好。

拉開弦一郎房間的門,裕一郎沒有走到書架前就被弦一郎的書桌吸引了,上麵有兩封白色信封,開始他激動地以為可能是情書,打開才知道是邀請函,落款是西園寺。不過,盡管不是情書,他同樣對拿在手裏的東西產生了興趣,而且喃喃自語:“這個小子……”

弦一郎背著球袋進房間的時候被裏麵的人影嚇了一跳,看清楚之後,問:“哥哥,你怎麽在這兒?”

裕一郎看著弦一郎的動作,他正倒坐在書桌前的椅子上,身子靠著椅背,下巴抵在交疊的雙臂上,反問:“你去哪兒了?”

弦一郎已經把球袋放好,聲音沒有什麽情緒,“學校網球場。”

“這樣啊——”裕一郎拖長聲音,似笑非笑,手裏搖晃著兩張信封,“那這是什麽?”

“她從上周就說想去看今天的展覽,當時還沒有拿到邀請函,所以……”

“我想問一下我親愛的弟弟,你什麽時候拿到邀請函的?”

“上周五。”新81中文網更新最快 電腦端:https://www.@x81zw@@.com/

裕一郎一聽,憤怒上升了一大截,“月音不是上周六才跟我請假的嗎,你都在幹什麽?”

弦一郎沒有說話,背對著裕一郎收拾東西,其實他覺得隻要她能去就好,也許誰在旁邊沒有多大關係,而且比呂士比較在行。

裕一郎頓時覺得跟弦一郎有嚴重的語言交流障礙,不過出於強烈的好奇心還是問了:“你從哪裏得到的邀請函?”

“四年級的西園寺同學是網球部的備選球員。”

這個答案讓裕一郎大跌眼鏡,甚至笑得直不起腰,最後還忍不住調侃:“難得,弦一郎你也會做假公濟私的事~”

弦一郎轉身瞪著裕一郎,直到裕一郎心虛得把眼睛轉向別處才繼續手裏的動作。

不過從情況上看,裕一郎並不打算離開弟弟的房間,他想了一會兒,連飯也沒吃,就拉著弦一郎出了家門,嘴上還嘟囔:“既然得來不容易,就別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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