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是你求我的。◎

孫薔薇疑惑不解:“是我。怎麽了?”

俏皮可愛消失不見,寧王有點點失望,她若是不開口就好了。忽然見她的唇比往日紅,像是用了胭脂,發間還有幾支金釵步搖,整個人脫去清貧顯得華貴,又不由得露出些許笑意:“這樣很好,像本王的王妃。你那些袍服以後就別穿了。”

孫薔薇不高興,穿衣他也管:“我還沒嫁你呢。”

“我明日就請父皇下旨。”寧王賭氣說。

孫薔薇先前得了他的準話,不怕他食言。即便他想皇帝也不會由著他一天一個主意:“那你去吧。”

“你——”寧王瞪眼看她,“真當本王不敢?!”說完就走。

孫薔薇下意識扯住他的衣袖,寧王趁機停下,回身道:“這可是你求我的。”

孫薔薇氣笑了,還講不講理啊。

寧王不講理,趁機握住肖想已久的手。孫薔薇尚未習慣不由得掙紮,寧王攥緊,瞪著眼睛看著她。孫薔薇懶得再掙紮,跟著他去涼亭。

寧王把桌上的手爐給她,嫌棄道:“這麽冷的天就這樣出來,手都涼了,傻不傻呀你。”

孫薔薇很想送他一記白眼,心疼她就不能直說嗎,別不別扭啊。心疼?孫薔薇心中一驚,打量著寧王,他還會心疼人?別是她想多了。

“不冷?”寧王問。

孫薔薇接過去道謝。寧王滿意了,抬抬下巴示意她坐。孫薔薇想去他對麵,可一想到那屋裏的衣物,又不敢故意給他添堵。指不定他幹出什麽來。

寧王見她十分懂事地挨著他坐下,倒杯茶遞給她,“暖暖身子。”

孫薔薇接過去,發現不是清茶像是湯:“這是什麽?”

“茶湯。有芝麻,核桃仁,果脯等物。”寧王懷疑地看著她,“沒喝過?”

孫薔薇記憶中好像有:“我家坐下喝茶的時候不多。這麽多樣東西,買一點人家不賣,買多了我一個人也用不完。好像喝過兩三次。過去太久都忘了是什麽味兒。”

“那你嚐嚐看喜不喜歡。本王還有不少。”

孫薔薇明白他潛在意思,喜歡就給她一些。寧王若是逼她,孫薔薇可以拒絕。他把話說到這份上,孫薔薇反倒不好意思。

寧王遞給她一個銀質的湯匙。孫薔薇總有種像上輩子喝果茶的感覺。孫薔薇淺嚐一點,不禁看向他。

“不喜歡?”

孫薔薇又喝一點,確定沒錯,“這裏放奶了?”

寧王笑道:“不愧是本王的小廚娘。隻放少許你也嚐的出來。再看看還有什麽。”

孫薔薇用勺子舀一點嚐嚐,“說不上來,但不是果脯,也不是核桃芝麻鬆子仁那些東西。”

“糜子麵。”寧王解開謎底,孫薔薇震驚。寧王又道:“本王隻想知道好不好。”

孫薔薇不由得點頭,比她上輩子喝過的奶茶還要好喝。

說起來她上輩子也沒喝過幾次,隻因上午喝一杯,晚上到十二點也睡不著。第二天起不來是其次,身體疲憊腦袋清醒才是最要命的。因為不常去奶茶店,有次同事點了杯奶蓋,她沒看清楚以為人家喝的啤酒,為此還被同事調侃好些天。

“果脯也好吃。”

寧王:“本王倒是覺得太甜,不如你做的。”

孫薔薇禁不住笑了:“做出來賣的東西自然不能吝嗇糖。否則別人還以為東西不好。不過這麽一泡也不是很甜。哪兒買的?”

“貴妃娘娘給的。說是江南的商戶前幾日送來的。”

孫薔薇腦海裏浮現出“皇商”二字,便不再問,“我有很多衣裳,以後別再叫人買了。”

寧王挑眉:“是嗎?那本王怎麽從未見你穿過?”

孫薔薇不敢再說穿著做事不方便,還得戴套袖:“從明兒起我一天一身,直到除夕都不重樣?”

寧王聞言很是滿意,然而依然裝出一副不信她的模樣:“那本王拭目以待。”不待她開口,“喝茶。”

孫薔薇喝著茶,看著亭外雪花肆意飛舞,忽然覺得就這樣也很好。寧王看著她一臉若有所思,卻怕她又生出什麽古怪主意:“杯子給我。”

思緒被打斷,孫薔薇一時沒反應過來,杯子遞出去才說:“一點點。王爺也少喝些。小廚房該準備午飯了。”

寧王:“令尊的周年祭,你想怎麽辦?”

“還辦嗎?”孫薔薇下意識問。

寧王好笑:“本王問你呢。”

坊間有新墳三年不動的說法,也就是不填土不動墳,否則不吉。先前因為查她爹的死因墳已經動了,孫薔薇不敢再打擾他,原想燒些紙錢就算了。

寧王見她犯難,朝亭外看一下,“這天兒也不合適。改日跟你母親的一起吧。”

“那要怎麽辦?”

寧王也不懂,他雖然經過婚喪嫁娶,可那時他尚且年幼,又有皇上太子和禮部以及內務府諸人忙活,壓根用不著他。他稍微靠近一些他娘貴妃都嫌他礙事。

“問問趙福。”寧王一想他明兒得去刑部,就朝池塘方向喊,“夷白!”

孫薔薇不由得問:“哪兒有夷白?”

夷白從池塘另一邊跑過來,滿頭雪花。孫薔薇驚訝:“你這是做什麽去了?”

“釣魚去了。”夷白不懼寒冷,寧王叫他退下,他回到前院無聊,又不怕被趙福拎過去學看賬簿,就找個魚竿跑回來,名曰學唐人“獨釣寒江雪”。

孫薔薇轉向寧王,你叫他去的?寧王不快:“你把本王想成什麽了?”

夷白一見孫薔薇誤會了,趕緊解釋:“我自個要去的,爺起初都不知道。孫姐姐,爺,有何吩咐啊?”

寧王:“釣了幾條?”

夷白釣魚是願者上鉤,壓根沒放魚餌,“魚兒嫌冷。明兒河麵結冰,魚兒悶得慌,小的砸開冰麵就能釣著了。”

寧王沒好氣道:“那時還用你釣?”瞪他一眼,“去把趙福找來。”

夷白不敢再貧,乖乖地去尋趙福。孫薔薇終於意識到不對,桌上有兩個杯子,“王爺知道我會來?”

寧王一愣,然後看著她端起茶杯:“本王原是叫夷白找你,隻是沒等夷白去,你自個先來了。”

結合靈溪的說辭,孫薔薇暫且信他:“我家收拾好了嗎?”

寧王擔心收拾好她就要搬過去,畢竟未婚夫妻不好再住一處,叮囑趙福慢慢收拾。其實也是為了孫薔薇的安全。太子雖說不曾親口告訴寧王,皇上找過安國公的長子戶部侍郎。可寧王聽到他大鬧禦書房的消息便知這是暗示安國公一脈,他不可能跟安國公府結親。

這個消息傳遍大街小巷,百姓隻會嫌寧王跟早年一樣混賬。安國公的孫女多好啊,他不知道珍惜。這也算全了安國公一脈的顏麵。隻是寧王很清楚,當年隨他祖父打天下的那些老臣沒一個省油的燈。

安國公人脈甚廣,沒準此時此刻已經跟孫家人或孫薔薇的外祖一家聯係上。寧王也不想把人往壞了去想,可安國公明顯不如忠義侯坦**,即使不敢動孫薔薇也會想法設法給她添堵。

“你問趙福。”寧王也怕說多了露餡。

孫薔薇前世今生第一次有自個的房子很在乎,趙福一來她就問,家具送過去了沒。趙福笑著說:“薔薇姑娘,你先前可沒告訴咱家,你買了兩處。”

寧王猛然轉向她。孫薔薇不禁眨眼,她忘了嗎?寧王不客氣地說:“你忘了!”

孫薔薇仔細想想好像真忘了,“那一處原是留租出去賺個買菜錢。”

寧王眉頭微蹙:“本王的王妃已經窮到沒買菜錢了?”

孫薔薇有多少錢寧王跟她一樣清楚,那兩處小院值多少錢,即便寧王不知,也瞞不過趙福。趙福知道,寧王還會遠嗎。

孫薔薇不敢回答:“我也是怕旁邊住了別人不安全。”

“那你是想租給誰?”寧王心底忽然有個大膽的想法,“參加春闈的那些舉子?你還想來個近水樓台先得月?孫薔薇,你想都不要想!”

孫薔薇心虛地不敢看他。寧王見她這樣,確定他猜對了,頓時怒上心頭,“房子收拾好你也別想搬出去。”

孫薔薇不怕了,“那回頭我從哪兒出嫁?”

“你——”寧王指著她,可又無法反駁,他要的是王妃,不是不需要抬著進門的庶妃,“本王先給你記下,來日方長!”

趙福見他臉紅了,笑著打圓場:“王爺叫老奴過來就是為這事?”

寧王想起正事,問他知不知道周年祭該做哪些準備。

趙福愣了一瞬間,然後才想到過了周年祭,孫薔薇就是在自個家也不用穿孝衣,也可以議親,“依老奴愚見該大辦。賜婚的旨意下來旁人也不會問,孫姑娘不用守孝嗎。”

寧王看向孫薔薇,叫她拿主意。

孫薔薇:“我做什麽?”

趙福:“姑娘準備些錢就行了。老奴會帶人買些香爐、紙錢、豬頭、羊肉等果品。在墳前堆得滿滿當當,遠遠就能看見,咱們不說坊間百姓也會議論,這是誰家啊,準備這麽多東西。一傳十十傳百,想知道的自然都會知道。”

孫薔薇想想:“不用準備鑼鼓嗩呐了吧?”

“不用。不過鞭炮得準備。”

寧王衝趙福抬抬手,叫他下去擬個單子。孫薔薇祭拜父母,寧王也沒替她出這個錢。這叫孫薔薇很高興,他沒事事都摻一腳。

隆冬時節,一場大雪下來,叫夷白披著蓑笠他也不敢跑去湖邊釣魚了,孫薔薇母親的周年祭也到了。

雪停了天晴了,但並沒有融化,路被凍住,很好走人行車,孫薔薇在趙福以及寧王府一幹小子管事的陪同下去祭拜她的父母。

采買的周管事和小全子幫她駕著車,車裏放的盡是祭拜之物,孫薔薇他們跟著車走,浩浩****一群人,還沒出城,京城百姓就議論紛紛。

前幾日的大雪有人凍死,孫薔薇抵達墳地,看到有幾家埋人哭孝的,心裏也堵得慌。祭拜的時候,孫薔薇想起原身的記憶中父慈母愛,是她上輩子從未體驗過的,也禁不住紅了眼眶。

趙福等人遠遠後退,由著她和爹娘獨處。寒風要把趙福等人的手腳凍住,趙福才向前提醒,該回去了。

今日不是休沐,寧王卻哪兒都沒去,在府裏等她。見孫薔薇眼皮通紅,禁不住心疼,手覆上她的臉,“這是怎麽了?”

孫薔薇嚇一跳,注意到趙福等人,“幹嘛呢?”

趙福立即說:“雜家什麽也沒看見,王爺什麽也沒幹。”然後給眾人使眼色。隨孫薔薇同去的小全子拽住周管事,“是不是該看看廚房還有多少菜?”

周管事一愣,然後點頭:“對對,也不知道廚房的菜還不夠不夠。”接著往院裏去。

轉瞬間,門外隻剩寧王和孫薔薇。

孫薔薇瞪眼看他:“滿意了?”

寧王把手爐塞她手裏:“孫姑娘何時變成膽小鬼?”

“這這,這跟以前是一回事嗎?”要是上輩子或者在民間,孫薔薇當然不在意。可她在寧王府,一丁點事就能成為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何況大門斜對麵還有很多小販,還時不時往這邊看。

孫薔薇可不想打明兒起,一出門就被人像看猴一樣盯著。

寧王掃眾小販一眼,眾人趕忙低下頭去。寧王叫孫薔薇自個看:“你看,沒人瞧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