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皇後的詭計

東陵應弦隻覺眼前的背影甚是眼熟,卻也隻是一刹那的心潮起伏,便又恢複了平靜,腳步輕盈的踱進了佛堂內,衝著榮紫璿施了一禮,道:“應弦給皇後姐姐請安了。

榮紫璿口中正默訟著經文,念完了一段,才站起身來,看向他,道:“你總是這樣,不管有沒有旁人,都是這般拘禮,坐吧。”

“姐姐當年還不是皇後的時候,不也總拘著禮,喚我一聲王爺嗎?”應弦笑著回道,隻是那笑意裏卻總是讓人覺察不到他的真心,反是有些嘲諷之意。

榮紫璿眸色黯了黯,訕笑道:“有句話,我從來都不敢問。可今時今日也無旁人,我便問了吧,你心裏是不是一直記恨著我?”

應弦的笑容裏頓時多了一絲冷硬,卻仍是那語調,不答反問道:“怎麽,姐姐是這麽覺得的嗎?”

榮紫璿抬眸看向他,道:“你對我越是恭敬客套,心裏便越是瞧不起我。那些冷嘲熱諷的話,我又怎麽會聽不出來?”

應弦也迎視她,目光清冷,笑道:“姐姐難道忘了自己如今的身份?您是皇後,我是臣子,那些不過是應有的禮數,怎麽,姐姐是覺得受之有愧嗎?還是說,希望我像過去一樣,趁著四下無人的時候,打趣的喚您一聲嫂子?”

榮紫璿渾身一顫,眼眶隨即也紅了起來,忙別過臉去,眨落湧上來的淚水。

看她委屈落淚的模樣,應弦卻是一臉冰冷,道:“看來,我又說了讓姐姐不愛聽的話。那麽,就請姐姐明示,您希望聽應弦說什麽,應弦照辦就是。”

榮紫璿聞言,眼淚卻越發的簌簌直落,索性背過身後,伏在桌上泣哭起來。東陵應弦冷著臉坐在一旁,眼裏雖有些動容,卻並沒有半點要安慰她的意思。

“娘娘?娘娘您這是怎麽了?”綿儀正端著茶水過來,見這情景,忙放下茶盤奔了過來,看了看榮紫璿,又看了看東陵應弦,一跺腳,嗔怪道:“旻親王,您怎將我們娘娘給惹哭了?”

東陵應弦也不分辨,反是榮紫璿忙止住了啜泣,哽著嗓子對綿儀斥道:“綿儀,不可對旻親王無禮,是我自己不好,與旻親王無關。”

“娘娘。”綿儀不滿的瞪了一眼應弦,駁道:“娘娘既是委屈,又為何不索性將實情告訴旻親王?您這些年受的苦已經夠多了的,難道還要讓他繼續來誤會您,羞辱您?”

“綿儀!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多嘴了?”榮紫璿訓著,眼淚卻再一次滑落下來。

“娘娘請恕罪。”綿儀突然在她跟前跪了下來,道:“奴婢是實在看不過去了,當日明明是君上答應了莊親王要照顧您,才會將您接進宮做這有名無實的夫妻。可憐您為莊親王在這深宮裏守了七年的活寡,待旻親王也如親弟弟一般,他卻這般來羞辱您,奴婢都替您叫屈。”

“綿儀!你說這些做什麽?這樣我以後還有何顏麵……”說到最後,榮紫璿已是泣不成聲。

東陵應弦早早聽出綿儀的弦外之音,便已是疑惑,待聽聞了這番話後,整個臉色都變了,不敢置信的看向榮紫璿,好一會,才問向綿儀,道:“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

綿儀也是一臉淚水,點頭道:“事關娘娘的清譽,奴婢怎敢信口胡說?這事本來是瞞著所有人的,便是太後也是近日才知道,我家娘娘至今都未曾與君上圓過房。”

“為什麽?”東陵應弦震憾的看著榮紫璿。

“還能是為什麽,當然是為了保護您。”綿儀代榮紫璿答著。

榮紫璿拭了拭淚水,苦笑著道:“當我知道你哥哥替君上頂了死罪的時候,原本也是心灰意冷,想要隨他而去的,卻被君上救下了。他說,他答應了你哥哥要照顧我,便絕不會讓我死。不僅如此,還要讓我和你都過上最好的日子。他提議讓我答應與他聯姻,集榮家之力聯手對付前太子,這樣他才能更順利的登上皇位。我知道,唯有他坐上了那個位子,才能保你一身富貴平安,也才能替你哥哥報仇,所以,便答應了他。”

東陵應弦一時有些氣息不定,這些年來的點點滴滴,似乎都湧上了心頭。

榮紫璿紅著眼看向他,道:“其實我知道,你心裏也是怨著君上的。可他和咱們不一樣,他自小便經曆了宮廷傾軋,喪親之痛。成大事者,又有幾人不是踏著別人的犧牲?可他對你終究是不錯的,至少,沒有辜負你哥哥臨終時的囑托。”

她這番話,聽著是安慰,卻反激起了東陵應弦心中那股怨恨。

他自小與哥哥相依為命,雖然東陵無絕那時也待他如兄長一般,卻總不及自己的哥哥來得親近。可沒有想到,有朝一日,一直守護著他的哥哥會為了救東陵無絕而拋下他一人在這世上。更沒有料到,他哥哥還屍骨未寒,東陵無絕便娶走了那個他一直視作準嫂子的女人。

如今,雖然聽了榮紫璿這一番講述,他心中卻並不能釋懷。東陵無絕待他再好,不過是為了償還心中對他哥哥的歉疚。可是,當年他能同意讓哥哥代他去死,還能那麽冷靜的為謀皇位而娶了榮紫璿,便足以看出他是個多麽狠心的人。

“對不起了,榮姐姐,我並不知道這其中的隱情,害你傷心了。”

他已經許多年不曾這樣叫過她了,聽到他發自內心的道歉,榮紫璿心裏也不禁泛起一陣酸楚,痛哭失聲。

東陵應弦掏出一方手帕遞給她,待她情緒稍稍緩和了些,才道:“榮姐姐,不是我多心,你既已是皇後,又不為爭寵,為何還要害德妃肚子裏的孩子?”

榮紫璿微微一震,似是突然記起了什麽來,眼裏流露出難過的情緒,搖頭道:“我今天找你來就是為了德妃的事,君上待德妃如何,你也是看到的,原本,他難得如此寵一個人,我也是替他高興,可德妃的性情實在太乖張,行事很是可疑,我身為皇後,不得不管。上一次她隨太後出宮去廟裏祈福,結果卻發生了一連串的事,消失了好了些天,想必,你也有所耳聞吧?”

東陵應弦沉默著,不知道她說這些話,跟他的疑問有什麽關係。

榮紫璿卻是以一種心疼的眼神看了看他,才又道:“當初我向君上替你求得有窮國公主的賜婚,就是希望你背後能有一個穩定可靠的支柱,可以真正無虞的享受一世富貴榮華。可德妃卻暗地裏使壞,指使那個來曆不明的汐楓引誘公主私逃,事跡敗落之後,也不知她是怎麽哄騙的君上替她隱瞞真相,君上下了嚴令封口,若非當時在場的侍衛人多,其中也有一兩個與我榮家還算有些交情,連我也還被瞞在鼓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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