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濕掉這種狀況,並不是第一次發生,畢竟七海是個對性方麵相對保守的女孩子,又正處於最為躁動的青春期,在遇到一些不太規矩的接觸時,不論生理還是心理上的反應,都會很大。

何況是來自已經決定奉獻全部身心的主人。

比如上次荻原明抱著她在飄窗上喝酒,哪怕當時的氣氛並不旖旎,反倒略顯沉重,但是麵對那隻總放的不太規矩的手,和一些貌似很隨意的撫摸,七海回房間的第一件事,依然是去衛生間嗚嗚著收拾了一下。

也如那天晚上一樣,在滿腦子無法停止的妄想和羞恥的燥熱感中,翻來覆去睡不著覺,直到忍不住做了點“罪惡”的事,才得以入眠。

七海的頻率很不穩定,可能會幾個月都沒有,或一個月有好幾次,因為她的日常較為充實勞累,且生物鍾很良好,通常會在沾到枕頭的幾分鍾內睡著,隻是在偶爾爆發了屬於青春期的亢奮時,才會發生點有助於睡眠的事。

而那個偶爾,取決於白天和荻原明發生了什麽。

很罪惡,很羞恥,因為那時妄想的對象,是打心底崇敬著的主人。

渡過這個有些難眠的夜晚,在清爽的晨光中,七海重新睜開了眼睛。

今天開始,荻原先生就要出去一陣子了啊……

出行的東西都已經收拾好,裝在了旅行箱中,按理說不用再管什麽,不過這種隱含著淡淡不舍的分離感,還是讓七海有些難受。

而臨別之時若有不舍,人總會想盡可能多的呆在一起,盡可能再見上一麵。

……去看看吧,偷偷地看一眼。

這麽想著,七海起床穿好衣服,完成洗漱打理之後,安靜的上了樓。

其實上樓之後,七海就有些後悔,畢竟荻原明睡覺通常是關著門的,想開門多少會有些動靜,而且有種做賊一樣的侵犯隱私感,一旦被發現了,就會非常尷尬。

但都上來了,也沒有立刻回去的道理。

七海抿了抿嘴,輕手輕腳的走到荻原明房間門口,發現門隻是虛掩著,心底微微鬆了口氣,從門縫往裏看了一眼。

因為門邊有衣櫃擋著,看不到床頭,但隻看那毫無起伏的被子,還是能讓人意識到**沒人。

七海轉去了休閑房間,相對於私人臥室,來這裏“探查”的尷尬感倒是會低很多。

但休閑房間的門半開著,被爐裏同樣沒人。

“……誒?”

七海發出了疑問的聲音,將門完全拉開,確認房間裏是真的沒人,又去荻原明房間小心的推門而入,看看床再看了一眼衛生間,最後甚至拐去早阪愛和詩羽的房間看了一圈,確認荻原明是真的不在家裏。

啊,嗯……

荻原先生要出門了,所以臨走之前,要好好的發泄一下嗎?

可以理解,嗯,可以理解……

在這樣的理解中,七海回到荻原明房間,拉開了那個床頭櫃抽屜,看著裏麵依舊沒有缺少的**,眼神發飄的紅著臉,扶住了額頭。

這是不是說明,荻原先生昨晚去的,是不需要自己準備東西的風俗店?

雖然沒能在臨走前最後見一麵,很遺憾,但隻要荻原先生高興了就好……

那種來自於“主人很愉快,自己也會開心”的共情感,讓七海有些高興,雖然聽起來非常奇怪,但將心放在同一個立場上,站在一切為了主人的女仆位置,心態確實如此。

可在同時,她又莫名的有點別扭。

就是一種……失職的別扭。

看,外麵明明這麽冷,冷到讓人根本不想離開被爐,荻原先生一般又比較懶,能不出門就不出門,結果自己窩在暖和和的被窩裏的時候,荻原先生卻要穿好衣服,走進寒冷的夜晚……

這顯然是該令女仆極為羞愧的情況吧。

這麽想著,七海感覺好像有哪裏不對,又感覺沒什麽不對。

然後想著昨晚躲在被窩裏,做了一些羞羞的事情的自己,七海正式淩亂了起來。

荻原先生在想不純潔的事情,自己也在想不純潔的事情,那大家不是正好可以……

不對,那種事情顯然超出了一般的主仆關係,也不屬於女仆的職責範疇吧。

……誒?真的不屬於嗎?

七海突然愣了個神。

關於主人和女仆什麽的,在入職之前,其實是離七海很遠的事情,對這方麵的認知,主要來自於一些影視動畫小說,亦或是街上看到的女仆咖啡廳。

咖啡廳那種營業場所暫且不論,而在那些作品裏,男主人和女仆這種關係,好像,通常,都不是很純粹,少說也有些毫無隔閡的曖昧感……

即便那真的是例外情況,**又是主人的隱私範疇,但冬天晚上出門真的很冷,算是比較麻煩的痛苦,女仆的基本職責,又是為主人排憂解難……

嗯……

七海看了看自己的手,看了看手裏拿著的計生用品,突然像拿著個燙手山芋似的將其丟回抽屜,雙手“啪!”的拍在了發熱的臉上。

“好——!停止思考!不然又要換了!”

關上抽屜,七海眼神直愣愣的下了樓,將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給自己做早餐上。

等到填飽肚子,便立刻拎上書包,趕往學校。

在那平常的上課時間裏,七海倒是可以集中注意力好好學習,但下課沒事的時候,就難免又有些走神,在責任感和逾越之間來回糾結。

直到午休的時候,收到了早阪愛的信息。

【荻原先生已經走了吧,如果方便的話,這幾天我想過去打擾一下。】

這是之前約好的事,不論出於想要親近的依賴感,還是出於自己在那大房子裏會有些寂寞,七海都極為歡迎。

說起來,這個令人困擾的問題,要不要問問早阪小姐呢……

想著今天原本計劃的某個拜訪,七海搖搖頭,先把這個過於隱私的想法從腦海裏丟了出去,回複道:【好的,不過放學後我還有點事,會晚一些到家】

【我也可能晚去,那今天就不要做晚飯了,在外麵吃完再回去吧,好不容易有了假期,青山小姐也該好好放鬆一下】

放鬆嗎……

雖然對放鬆玩樂有種負罪感,像是在背棄自己的夢想和責任,但昨晚已經得到了支持,在這聲優甄選結果尚未發表,荻原先生也外出了的時間裏,確實是個負罪感最少的好機會了。

【我會的,謝謝早阪小姐關心,那麽晚上見~】

【嗯,晚上見~】

放下手機,七海打開了早晨準備的便當。

不過還沒來得及吃,另一個便當盒就“啪”的放在了她的桌子上,同時到來的,還有一個帶著些許調笑感的聲音。

“我們的姐姐大人,又在孤零零的自己吃午餐呢?”

那是一個在班裏和她關係很好的女生,可以互相以名字稱呼的那種,但在學園祭之後,對方對她的稱呼裏,就經常用上了七海在校內的“名號”。

七海見怪不怪的哈了口氣:“好了好了,都過去這麽久了,就別拿我開玩笑了。”

女生坐在前座,笑嘻嘻的打開便當,一邊吃著一邊說道:“也沒多久吧,昨天放學的時候,我還在學校門口看到有個穿著黑色西裝的人在找你呢,那也是星探嗎?”

“是哦。”

“這年頭的星探,怎麽都穿的那麽正式。”女生嘀嘀咕咕的抱怨了一句,“他們也太執著了吧,前段時間不是少了點嗎,怎麽感覺最近又多起來了。”

因為那不是星探,而是一個叫什麽中川家的人,從早阪愛發來的資料上,七海記得那是東京本地一個不大不小的家族,做的是食品行業。

在婉拒了不少邀請後,這種事前陣子確實少了點,可在月初荻原明去了趟京都,四宮家落了一道雷,早阪家分離獨立之後,這種事就又多了起來。

隻能算是一些瑣碎的小麻煩吧,倒也沒什麽。

相對而言,還是校內依然叫著她姐姐大人的低年級生讓她比較困擾。

前座的女生又有些猶豫的問道:“說起來,能被這麽多星探找,說明七海你真的很有潛力吧,這麽好的機會擺在麵前,你真的沒有出道的打算嗎?”

七海認真的搖搖頭:“那不一定是什麽好事哦。”

“哈啊,說的也是。”

想著某些不是太光彩的傳聞,前座女生也搖搖頭,不再說什麽,轉而問道:“今天放學呢,還要去打工嗎。”

“是呢,畢竟是比較固定的長期工作,不過……”

在短暫的遲疑後,七海試探性的說道:“不過從後天開始,我有大概一周的假期,所以這個周末……”

“哇!你終於有時間了!?”

沒等七海說完,前座的女生就爆發出了讓她險些受驚的熱情,激動的說道:“那這個周末一起出去玩吧!嗚嗚好感動,我們的姐姐大人終於舍得騰出時間陪陪我們了——”

“都說了別拿我開玩笑啦……”

七海無奈的笑著,卻又按耐不住的開心著,就像一個最為普通的女高中生那樣,從周三開始,就已經在期盼著周末的到來。

這種愉快的期待,多少衝淡了她心底的淩亂,讓她在一個相對平和的心境下等到放學。

離開學校的第一站,是某個較為古典的煙草店。

七海並不懂煙草,但這不妨礙她從網上搜尋到有著良好口碑的老店,並在這裏買到合適的伴手禮。

當然,既然這份伴手禮買了,出於基本的禮儀,肯定還要再加一份男生的伴手禮。

但給男生的伴手禮什麽的……

七海稍稍困擾了一下,最後出於實用性考慮,買了一套廚具。

拿著封裝著刀的廚具套裝,七海總感覺有些微妙,但站在半個同行的角度去想,又覺得收到這樣頗具實用性的禮物應該挺高興的。

不管了,就這樣吧。

循著記憶,七海坐上車,去往了某個似乎並不存在的地址。

——那個在不合適的季節,異樣盛開著櫻花的小院。

提著伴手禮,七海步入安靜的院子,站在那同時具有和式風格與歐式風格的房子門前,向著裏麵喊道:“請問侑子小姐在家嗎?”

如同上次一樣,兩個相貌並不相同,但行為舉止卻如同雙胞胎的小女孩衝了出來,熱熱鬧鬧的把七海迎了進去。

在正廳裏,她再次看到了橫臥於榻上的絕色美人。

見了兩次麵,並見識過這個絕色美人的多變,七海對這一幕姑且有了一定抵抗力,正常的行禮道:“打擾了,侑子小姐。”

侑子小姐端著下巴,笑眯眯的打著招呼:“啊啦,居然是小青山呢,怎麽,趁著荻原君不在家,終於打算跳槽到我這邊來了?”

作為一名想要盡可能優秀的女仆,對於這樣的言辭,七海同樣擁有著強大的適應力和處理能力,拿出那套廚具說道:“這是給四月一日君帶的伴手禮。”

然後她就不說話了。

在沉默的等待中,侑子小姐臉上的笑容漸漸牽強,轉變成一種隱含怒意的淩厲微笑。

這樣的微笑,卻又在那依然無言的沉默中漸漸垮掉。

最後的最後,她就如同遇敵的河豚似的突然鼓起了嘴,很不高興的嚷嚷道:“好了好了我知道啦!我不亂說話了行了吧!真是的,隻是開個玩笑而已,用不著這麽認真吧。”

七海將廚具放在桌上,拿出買來的煙草,微笑著回應道:“畢竟這是原則性問題呢,侑子小姐不是也表示過,會很高興看到我成為荻原先生的家人嗎?給,這是您的。”

“謝謝了。”侑子小姐道了個謝,隨即歪著個嘴,一臉糟心的說道,“話是這麽說啦,但你應該能懂吧!那種看到別人家孩子特別懂事特別好的時候,想到自家不懂事的熊孩子,立刻氣的恨不得把自家孩子抽一頓的感覺?”

“孩子……”

這個特殊的關鍵詞,有點觸動最近遭遇了相應話題的七海。

不過生孩子什麽的,對七海而言還真的太早,也不是太能想象,於是她的思維拐了個彎,轉向了那句話的本意,也就是侑子小姐對四月一日和自己的“視角”。

她很清楚的記得,侑子小姐摸著她的頭,呢喃般的稱讚道“好孩子”。

對於不熟悉的人,出於最基本的警惕心,人可能連互相之間的接觸都不適應,就更別提摸頭這種親昵舉動了,可在當時,七海卻沒有一絲不適或抵觸的情緒,反倒有些沉浸在那溫柔的感觸中。

現在想來,那確實是如同長輩,甚至如同母親一般的溫柔感。

侑子小姐,是把四月一日君和自己,當做孩子一般看待的?

這話說起來有點奇怪,畢竟侑子小姐看外表,似乎也就二十多歲,但那令人捉摸不透的多變氣質,又讓人完全無法將她當做一名二十來歲的女性看待,哪怕真被她摸著頭,以隱隱含有慈愛的目光注視著,也不會有絲毫的違和感。

其實這種感覺,也在荻原先生那裏感到過,卻又似乎有所不同……

“怎麽了,在想什麽?”侑子小姐輕笑著問道。

七海反應過來自己失禮的發了個呆,趕緊搖搖頭道:“沒什麽,隻是感覺……侑子小姐蠻不可思議的,不過那種說法,就表示您也將四月一日君,當做家人一樣看待吧。”

“家人啊……”

在侑子小姐若有所思的呢喃著這個詞的時候,七海似乎同樣從她身上,看到了與荻原明相同的地方。

那是某種有著奇妙的困惑,卻又有著奇妙的喜悅,複雜得一言難盡的感情。

在短暫的安靜後,侑子小姐展顏一笑道:“嗯,我想應該是的,但那個‘也’用的不太對。”

“誒?您的意思是……”

“我是說,我與四月一日的家人關係,和你與荻原君的家人關係,是不太一樣的哦。”

七海最初沒能理解這句話,但在恍然間,她突然想到早晨一些“逾越”的念頭,心中猛然一驚。

哪怕已經有了“在侑子小姐麵前,自己沒有任何秘密可言”的認知感,可在這種隱秘而羞恥的念頭被如常洞察時,七海依然產生了不小的慌亂。

她努力思考要不要用裝傻來回應,不過在這個時候,侑子小姐已經將新的煙草塞入煙鬥,很善解人意的突然說道:“好了!閑聊就先停在這裏,小青山今天過來,應該是有什麽事吧。”

七海也順著結束了話題,轉向了今天前來的主要目的:“是的,有件關於荻原先生的事,想要向您請教一下。”

在侑子小姐詢問的目光中,七海沉默了一下,有些艱難的說道:“很抱歉,荻原先生說的很模糊,我也有些不知道怎麽問。”

侑子小姐擺了擺手:“沒關係,說個大致就好。”

“嗯,那就是……您知不知道,荻原先生似乎有些毫無理由的,擔心自己會‘離開’?”

“哦?”

在這一個帶有疑問意味的反應後,侑子小姐點燃煙鬥中的煙草,帶著思索之色,緩慢而深沉的抽著。

在此過程中,七海也在緊張的等待著。

這就是她今天到來的目的,也是之前荻原明突然喝酒吃餃子,說出了這些話的那一日,她沒有繼續追問下去的原因。

因為她看出荻原明不想說,或者也說不出什麽,既然得不到答案,那就隻能自己去想辦法,從別的地方得到答案。

如果是一般的事情,七海當然會停止探尋,默默關心著,但那一天,那個“可我要是,回不來呢”的假設,卻讓她完全不可能放心,哪怕有些不妥之處,也一定要探尋出個結果。

隨著繚繞的煙氣,七海終於等到了回應。

“嗯……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侑子小姐低垂著眼簾,若有所思的呢喃著,又帶著清淡的笑意說道:“很抱歉,我沒法告訴你什麽。”

七海一愣:“為什麽啊?”

“因為在這件事情上,我站在荻原君那一邊,也無法做出任何保證。”

麵對急切想要說什麽的七海,侑子小姐搖了搖手指:“別著急,我隻是不會說什麽,但可以幫你。”

七海微微有些警覺的問道:“代價呢?聽說尋求您的幫助,是要付出代價的。”

侑子小姐搖了搖頭:“這一次不需要,因為這也是我要做的,所以也不該叫幫你,應該說,我們是合作。”

七海稍微放下了心:“那我需要做什麽?”

“什麽都不需要做,或者說,繼續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剩下的,還沒到時候。”

侑子小姐緩慢的說著,這些看似沒有實效的安撫話語,卻自有令人信服的魔力。

“放心吧,等時候到了,我會通知你的。”

………………

七海離開了。

侑子小姐有些頹廢的躺在榻上,一口接一口的抽著煙,良久之後,才輕輕的歎了一口氣,低聲呢喃道:

“咱們兩個,總得留一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