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應該是這裏吧。”

站在一個由木製隔板作為圍牆的宅院門口,七海深深的吸了口氣。

昨天晚飯後,早阪愛已經將從家裏帶來的酒給了她,於是在今天放學後,七海沒有立刻回家,而是按照荻原明的要求,將那瓶酒送去侑子小姐那裏。

荻原明發給她的地址有些怪,一般想要給出確切地址的話,應該是X丁目X番地XX號,荻原明發的格式也確實如此,隻不過最後那裏,卻並沒有一個具體的號碼,而是變成了XX號和XX號之間。

在那之間,還真有這樣一座沒有牌號,甚至連個院門都沒有的院子。

院子裏種著櫻花樹,目前沒到盛開的季節,卻極為異常的鮮豔盛開著,除此之外,就是一棟同時混雜著古典日式和歐式風格,還裝飾有數個新月裝飾的二層獨棟,門上掛著意義不明的金色日輪。

很奇怪,奇怪到讓七海覺得,這就是那位美到令人窒息,充斥著令人看不透的氣質,卻又充滿孩子氣的侑子小姐所住的地方。

七海踏入院子,走到門前,確認了沒有門鈴這種東西,隻能提高聲調喊道:“我是青山七海,請問侑子小姐在家嗎?”

叫完之後自然要等一等,畢竟這種比較大的房子,過來需要一點時間,主人家也可能有點事,不能第一時間過來開門。

而在這少許的等待後,七海聽到了屋裏兩個“咚咚咚咚”的腳步聲。

很輕巧,又很歡快。

隨著門被“呼啦”一下拉開,出現在七海麵前的,是兩個行動協調如同雙胞胎一般滿臉好奇的小女孩。

“是客人!”

“是來找主人的客人!”

看著這兩個天真可愛的小女孩,七海卻總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感,但也沒空多想,開口道:“你們好,請問……”

沒等她說完,兩個小女孩齊齊伸出了手,抓向七海的左右胳膊,很熱情的想把她往屋裏拽,結果拽了一下,卻絲毫沒有拽動。

不是因為七海太沉,而是她根本沒有感受到什麽拉力,甚至沒有產生被碰到了的觸覺。

仔細看去,可以看到兩個小女孩的手隻是虛握著,稍微碰到了點衣袖,但根本沒有實際抓住。

“咦?好像有結界呢。”

“是呢,好像是荻原先生的結界。”

七海知道自己有護身的事,發現被這兩個小女孩所觸發,內心還猛然警惕了一下,直到她們喊出荻原先生,警惕中的敵意才稍稍減緩。

拎起手中的禮品盒,七海解釋道:“是的,我是荻原家的女仆,今天應荻原先生的要求前來,將這瓶酒送給侑子小姐。”

“是荻原先生的女仆呢!”

“帶來了酒呢!主人一定很高興!”

兩個小女孩不再去抓七海了,蹦蹦跳跳的在前麵引路。

若無意外,她們口中的主人就是侑子小姐了吧。

帶著些許警惕性,七海跟進了屋,畢竟從當初被溺水的鬼童抓住後,這是七海第一次被觸發了護身。

不過荻原明早就說過,妖怪——這個詞是泛指非人之物,並非全是與人為敵或有害的,之所以用玉佩護身,而不是靠符,就是為了讓七海有和妖怪安全交流的機會,而不是一個不小心就它死它亡。

因此七海倒沒有過於警惕,而且很快,兩個小女孩就拉開了一道如同屏風一般,繪製著優美圖案的推拉門。

隨著門被拉開,七海看到了古色古香的和風房間,和那名橫臥於榻上的美人。

上次在家裏見到的時候,七海隻覺得侑子小姐美麗驚人,又有著某種令人完全捉摸不透的神秘氣質,同時也很好相處,可這一次的所見,卻讓她呼吸一滯。

過分的裝飾時常被視為俗氣,可當那一身繡滿花蕊,華麗到極點的紅色和服穿在侑子小姐身上時,卻絲毫沒有任何俗氣感,隻有極致到令人震撼的美。

似乎是因為身材消瘦,那身華麗至極的和服也有些散亂,半露著香肩與鎖骨,她就那般慵懶的側臥著,以外翻的纖手持著煙杆,如同一個與世無爭的病弱美人。

七海突然有些明白,為什麽荻原明和侑子小姐是朋友了。

因為兩人似乎都喜歡跟個鹹魚似的癱著,而且癱的很有韻味,很好看。

包括這種衣冠不整的美好,每次看到的時候,七海都會幫荻原明整理一下。

因為看多了會臉紅。

色心這種東西,可不是什麽男人的專屬,但對七海而言,這種心理顯然很不純潔,會讓她很有罪惡感。

這些念頭隻是在七海心裏快速閃過,並未過多駐留,因為在繚繞著的白色煙氣中,侑子小姐抬起了暗含淩厲之色的眼眸。

又在轉瞬間,露出了如同看到有趣玩具的愉快笑容,歪了下頭。

“哎呀~這不是小青山嗎~”

這一開口,七海腦中剛剛刷新的美人印象碎裂了,至於剛碎掉的原本印象,又重新黏合起來了。

“好久不見,侑子小姐。”七海很有禮貌的躬身道,“謝謝您上次送我的花種,很漂亮,也保護了我一次。”

“那隻是回禮而已,就不要客氣啦。”侑子小姐笑嗬嗬的揮著手,“快過來,一段時間不見,你好像變了不少呢。”

這樣看似普通的話,讓七海心裏一驚。

雖然也被人說過有變化,但那都是誇讚能力與心態的“進步了不少”,而“變了”這個充滿不確定性,甚至隱隱有些負麵含義的詞語,還是第一次聽到。

而會感到心裏一驚,當然是因為心虛。

對於自己多出了多少以前完全不會有的念頭,發生了多少變化,七海自己是最清楚的。

尤其在失眠了的昨晚,她在黑暗中想了很多。

循著招呼聲,她走到了侑子小姐麵前,提著手中的禮品盒說道:“我今天是來……”

“等一等,不要急,不要著急。”

像是在安撫一個慌亂的孩子,侑子小姐溫柔的說著,伸出了纖細的手。

又在即將觸到七海下巴的時候,頓了一下。

她的指尖冒出了青煙。

七海有些奇怪的看著,又猛然意識到侑子小姐也不算是一般人,趕緊解釋道:“這是荻原先生……”

“我知道,我知道的。”侑子小姐目光柔和的輕笑著,“你是一個好孩子,荻原君也把你保護的很好,不過有些時候,就像距離太近反而會變遠一樣,保護的太好,也可能不是什麽好事。”

七海總覺得侑子小姐意有所指,又覺得是自己想太多,畢竟當場隻是見了一麵,交流並不算多,而且那次之後,雙方完全沒有見過麵,按理說應該沒什麽了解。

可這樣似是而非的話,說是巧合,又有些太巧了。

那般微妙的感受,讓七海有些小心的問道:“侑子小姐,您……在說什麽?”

侑子小姐微笑著,理所當然的說道:“在說保護啊,你身上的護身法器,可是一件好東西哦。”

七海暗暗的鬆了口氣:“是的,我也很感謝荻原先生……誒?”

七海發出了驚訝的聲音,因為那根一直冒著青煙的手指,在不知何時穿過了玉佩的保護,輕輕碰到了她的下巴。

“哼。”

如同得到了某種勝利一般,侑子小姐滿意的哼笑了一聲:“真是的,護得這麽嚴實,荻原君也太摳門了,但還不是被我得手了。”

因為以往的一些交集,七海稍微知道侑子小姐充滿孩子氣的惡趣味,也能理解這個“得手”,指的是勾下巴這個帶有調戲意味的動作。

她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著,往後退了一步。

侑子小姐的笑容瞬間消失,如同陰雲突然衝鋒到了太陽底下,她像是走神般的僵了幾秒,隨後氣鼓鼓的收回了手:“幹什麽嘛,憑什麽他能碰我就不能碰!”

七海猛然害羞了一下,但和“侑子小姐怎麽知道荻原先生摸過我下巴”相比,她更多的,是不知怎麽應付這種很孩子氣的較勁舉動。

……總不能真像對付小孩子一樣哄哄吧。

在一番短暫而快速的思考後,七海試探性的說道:“因為荻原先生是我的主人啊……”

“但我也是女性!摸一摸又怎麽啦!”侑子小姐撒潑般的拍著美人榻的扶手,“如果他嫌吃虧的話,大不了把四月一日給他摸嘛,正好他們都是男人!這不就完全公平了!?”

七海的內心經過了一番激烈的爭鬥。

在得出爭鬥結果後,七海再一次試探性的說道:“也不是不能碰啦,隻是侑子小姐太美了,那個樣子……我也會很難為情的。”

侑子小姐氣鼓鼓臉一下子平緩下來,甚至露出了點滿意的笑容:“是這樣啊,那就沒辦法啦。”

原來真的可以用對付小孩子的方法哄好嗎!?

雖說找到了正確的應付方式,但七海著實淩亂的厲害,也不好意思繼續這麽對付下去,趕緊拎起了手中的禮品盒,轉移話題道:“那個,我今天來,是幫荻原先生給您送東西的。”

“嗯~能讓荻原君拿出手的啊,是什麽好東西呢?”

侑子小姐接過禮品盒,興衝衝的用修長的手指靈巧拆開了包裝,打開盒蓋。

鑲嵌在大小一致的柔軟包裝中的,是一支清酒。

“柏盛……”

念著酒瓶上的名字,侑子小姐突然飛快動手,僅是手指一晃,便莫名其妙的打開了瓶蓋。

屬於清酒的香氣,慢慢的逸散了出來。

聞著這樣的香氣,侑子小姐的臉上,漸漸露出了幾分迷醉的神情。

“果然,不是一般的柏盛,是‘幻之酒’。”

作為一個沒沾過酒的未成年人,七海隻覺得很好聞,並不可能很好的品鑒酒香,不過這個名字,她倒是在為了提升審美而看相關書籍時看到過。

柏盛本身倒是還好,隻是一些遵循著嚴格傳統的酒造中的一家,問題是這瓶所謂的幻之酒,是由原酒柏盛在零下五度經過15年慢慢熟成,一年隻產5瓶。

所謂物以稀為貴,雖然這瓶酒的市價並不算誇張,卻是完全的有價無市,預約直接排到了十年後,光是收藏價值就已經非常可觀,同時因為很難得到第二瓶,基本會讓人完全舍不得真正品鑒。

然而在片刻的迷醉之後,侑子小姐的神情卻漸漸平靜了下來,若有所思的喃喃道:“居然是讓你把酒送來了,看來今年,荻原君不會來了啊……”

七海為這突然跳躍的奇怪話語感到了疑惑:“今年?”

“不,不是指整年,隻是某個特定的日子。”侑子小姐回了一句,又自顧自的低聲說道,“不對,與其說不會來,應該說是不需要來了……”

沒等七海搞清楚狀況,侑子小姐又抬起了臉,目光似乎更加溫柔的看著七海:“你說過主人也算家人吧,這麽看來,是你的功勞呢。”

這一句接著一句,每一句都似乎暗含著極大信息量的話,讓七海愈發的不知所措:“誒誒誒?我做了什麽嗎?”

“沒什麽。”侑子小姐輕巧的揭過,又似乎毫無關聯的跳到了下一個問題,“哦對了,小青山會煮餃子嗎?”

“啊?啊!當然會的。”

“那就好,看在你今天跑腿的份上,給你一個小提示——如果這段時間的哪天晚上,荻原君突然喝酒了,就給他煮點餃子吧。”

在經過這麽久的鍛煉後,七海不再是一個單純到有點傻氣的女孩子,而是有著主動的關聯思考能力,隻要帶有一定邏輯,又很上心,姑且可以從隻言片語中推斷出什麽。

由她送來了酒,就表示了荻原明今年的某個特定日子不會來,而兩人湊在一起,又似乎很容易喝酒。

也就是原本來說,這瓶酒本應由荻原明在近期的某個特定的日子帶來,和侑子小姐一同品嚐。

現在荻原明不來了,又被提示了煮餃子,說明在以往的那一天,荻原明是會喝酒吃餃子的。

想到這裏,七海突然問道:“之前的餃子,都是侑子小姐煮的嗎?”

話一出口,她就感到極為不妥,可是某種很在意的情緒,卻又讓她抿著嘴,沒有說出什麽收回的話語。

侑子小姐微微抬起眼皮,用充滿莫名笑意的雙眼看著七海的眼睛,最終像是忍不住一般笑著說道:“很好,非常好,就是這樣的眼神。”

七海陡然一驚。

她不知道自己剛剛是什麽樣的眼神,但她知道自己的心情。

而眼睛,是心靈的窗戶。

她飛快的眨了幾下眼睛,也平緩著心情,爭取讓自己回到最為平靜沉穩的那個心態,臉上則帶著羞愧之意說道:“抱歉,失禮了,隻是對荻原先生的過去有些好奇。”

“沒關係。”侑子小姐端著下巴,饒有興致的微微搖著頭道,“至於剛才那個問題的答案嘛……”

七海又忍不住在意了起來。

如同特意的吊人胃口一般,侑子小姐如同回憶般的想了半天,突然俏皮一笑:“哎呀,想不起來了呢,但如果小青山再給我摸摸下巴,說不定就能想起來了?”

七海嘴角微微扯動了兩下,又往後小小的挪了小半步:“呃……還是算了,隻是稍稍有點好奇而已,既然酒已經送到,我也該告辭了。”

侑子小姐又不高興的鼓起了臉:“嘁,他那種不正經的人,怎麽就找到了你這樣認真的孩子呢。”

七海無意回應這樣的一踩一捧,再一次出言道:“那,侑子小姐,我走啦……?”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侑子小姐無趣的擺了擺手,“以前吃的餃子,當然是荻原君自己從超市買的速凍餃子,也是自己下廚煮的。”

算是一個七海意料之中的答案吧,不論是侑子小姐還是荻原明,都完全不像是會下廚的,而和至少能去廚房用微波爐熱個飯或端個盤子的荻原明相比,侑子小姐更像是隻會坐那等著吃的。

對此,七海隻是稍稍點了下頭,“嗯”了一聲,用這最低限度的回應,來表達自己並沒有多在意,隻想趕緊走。

侑子小姐又不高興的哼唧了起來:“幹嘛這麽警惕,不就是當初占了你的第一次摸頭嘛,話說回來,你的初吻還在吧?”

一聽這話,七海立刻驚恐的捂住了嘴,刷刷刷的退到了門外,直到後腳邁出了推拉門的滑道,才將手稍微鬆開一點,就這麽半掩著嘴說道:“今天打擾了!我還要回去做晚餐,就先告辭了!”

“啊……去吧去吧。”侑子小姐慵懶的伸著懶腰,如同自言自語一般的說道,“不過呢,一個人的心中不可能沒有黑暗。”

剛剛轉身準備離去的七海,猛然停住了邁出的腳步,也繼續聽到了來自身後的話語。

“倘若真的沒有,要麽是那個人生活在過於特別的環境裏,根本不知道光與暗的分割,也根本不知道什麽稱得上暗。要麽是出於自身的道德心,在某個程度停止了繼續思考,卻並不表示那不存在。”

“總而言之,人有光,就不可能沒有暗。”

七海靜靜的沉寂片刻,回過身說道:“請問那該怎麽辦呢?”

“麵對它,隻有了解一個東西,才能對付一個東西。”侑子小姐依舊如同自言自語,“它就住在你的心裏,不是某些可以逃得掉的苦難與現實,在它已經向你撲來的時候,回避的唯一意義,就是變得更糟。”

“所以第一步,你要麵對它,沉入它,了解它。”

“那之後,你才能真正做出你想要的決定。”

侑子小姐含住煙嘴,慢慢的抽了一口,呼出了長長的煙氣,那近乎筆直的白煙,在某個距離突然打了個旋。

七海如同之前那樣沉寂片刻,之後輕輕的鞠了一躬,說道:“謝謝。”

留下這份感謝,她再一次轉過身,沿著原本的道路走出了門。

在院子門口,她碰到了提著超市購物袋回來的四月一日。

“誒,青山小姐?”

“好久不見,四月一日,抱歉,我現在急著回去。”

“啊哈哈哈,沒關係沒關係,有空再來啊。”

四月一日笑嗬嗬的說著,看著七海匆匆離開的背影,不由得很是奇怪。

他撓著頭走進店內,見到了如往日一樣在榻上吞雲吐霧的侑子小姐,忍不住問道:“青山小姐是來店裏了吧,她怎麽了?看起來很著急的樣子。”

侑子小姐很沒正形的撇了一眼:“人家女孩子的事情,你問那麽多做什麽,有那時間,把今天的晚餐做豐盛點,再去幫我把摩可拿喊醒。”

四月一日頓時意會,露出了有些嫌棄的神情:“今天又準備大喝一頓了嗎。”

“那是當然!”侑子小姐一把抓起懷裏的酒瓶子,歡呼著說道,“這可是難得一見的好酒哦!當然要有好菜和酒友!別廢話了,快去做快去做!”

“唉,我知道了。”四月一日歎著氣,又看了一眼侑子小姐歡騰的臉,“總覺得侑子小姐今天心情很好呢。”

“那是當然的咯,因為今年,荻原君終於不需要來了。”

侑子小姐緩緩地說著,似乎很是欣慰的笑著。

四月一日已經習慣了聽不懂侑子小姐在說什麽,但這次因為有著認識的名字,姑且問了一句:“怎麽,荻原先生要來嗎?”

侑子小姐突然氣鼓鼓的伸出手,拍了一下他的頭。

四月一日讓拍的一愣,捂著腦袋問道:“為什麽要打我!?”

“誰讓你這麽笨!我都說了是不會來了!”侑子小姐偏過臉,不高興的碎碎念道,“人家小青山就能從我幾句話裏聯係出點東西,你卻連話都能聽反,一樣是雇來家裏打工的,怎麽從腦子到能力都能差這麽多……”

這句話四月一日聽懂了,是在罵他,但用來比較的對象實在讓他提不起反抗精神:“那可是職業女仆啊!我隻是一個普通的高中生……”

“人家也是一個普通的高中生啊!”

四月一日頓時說不出話了。

因為實在難以應付這樣的期待,四月一日主動轉移了話題:“總之要很豐盛的晚餐對吧,不過再要豐盛也不能浪費,那就分量做的小一點吧……”

侑子小姐如同一個找到了寶物的守財奴,歡快的用臉蹭起了酒瓶子:“多做一點也沒關係哦!這樣的好酒需要慢慢喝~”

“好好好!我知道了!唉……”

四月一日無可奈何的歎著氣,拎著購物袋去了廚房。

留下侑子小姐咬著煙嘴,愉快的眯著眼睛,仰起頭,將煙氣高高的呼上了天花板。

乍一看去,如同一隻浮上了水麵的華麗鯨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