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出現在門縫裏的情景,配合剛才有些怪異的聲音,已經夠格去當恐怖片中的某個片段了。

也難怪詩羽跟見了黃瓜的貓似的。

至於荻原明為什麽要揉肩膀,則是因為最基本的物理的反作用力。

別看詩羽跳起來的姿態很輕盈,那雙看似柔弱的手按在荻原明肩膀上的勁可是實打實的,看著越輕,跳的越高,就表示按下去的勁越大。

要不是荻原明身體還不錯,這一下肩膀脫臼都有可能。

有了這麽一下刺激,荻原明的腦子姑且奪回了身體的控製權,讓他正常發言道:“岩永,別鬧了。”

門被推開了。

岩永琴子穿著她那身兔子睡衣,扶著門框歪著腦袋,半條褲腿空****的,臉上帶著想殺人般的陰森神情:“我還在這呢……”

看著這架勢,荻原明走去將她抱了起來,微微的苛責道:“腿都不裝的亂跑什麽。”

岩永琴子抬起雙手,將右手的食指戳進了左手由大拇指和食指圈成的圓圈裏,狠狠瞪著眼睛說道:“怎麽是亂跑!我再不來都要進去了!”

“不會,沒準備做什麽。”荻原明否定道,“畢竟你還在,她也不同意。”

雖然荻原明剛才是上腦了,但如果詩羽不同意,他也確實不會繼續下去——這畢竟不是**那種不要,而是有著“不想被聽牆角,也不想傷害誰”這樣正式的緣由。

那不是在隨便說說,而是很認真的不同意。

抱著這隻缺腿少眼睛的粉兔子,荻原明對著床後眼睛同樣睜的很大的貓娘說道:“行了,別慌了,這就是岩永本來的樣子。”

詩羽扶著床邊慢慢站起,有些愣神的說道:“岩永小姐是……”

出於禮貌,她沒將殘疾人三字**裸的說出來,隻是意思已經很明顯。

雖說詩羽平日嘴上毒了點,但並不是真的沒禮貌的人,這種程度的失禮已經讓她極為羞愧,趕緊改口道:“很抱歉,我隻是有些……意外。”

荻原明抱著岩永琴子坐回床邊,替她回道:“沒事,岩永倒不在意這個,也不是遇到了什麽慘事,這是她接下妖怪的請求成為智慧之神,所自願付出的代價。”

岩永琴子被抱坐在荻原明腿上的方向是被對詩羽,因此她往後仰過頭說道:“就是這樣,用不著在這件事上小心什麽,也用不著額外的照顧,雖說我很想在各種方麵贏過你,但我並不希望那是出於憐憫的退讓。”

兩人那很自如的反應,讓詩羽產生了很多奇妙的感覺,再次打量著兩人的時候,眼神也變得不太一樣。

“嗯……我明白了。”

雖然嘴上說著明白,但捧著臉的詩羽,分明是滿臉迷茫。

她需要一點時間來消化處理這樣的信息,並重新認知兩人的關係。

畢竟在這之前,她的認知還停留在荻原明想擺脫岩永琴子糾纏的程度,但看現在的樣子,兩人的關係顯然已經改變,又附帶著意義微妙的殘疾要素。

腿還好,主要是眼睛,倘若不裝飾個義眼或者眼罩,就這麽空洞的**著,不管怎麽看,都很影響男人的性欲。

而既然已經跨過這份影響,接受這份乍一看很可怖的殘缺,就說明荻原明對她並非單純的性欲,肯定附帶了很多別的東西。

……雖然,也可能是出於特別的性癖。

總之,這一波的信息量實在有點大,大到詩羽一時間處理不過來。

荻原明沒太在意詩羽的反應,畢竟這不是什麽需要主動講清楚的事,詩羽想知道的話,應該由她自己來問。

摸摸那未幹的卷翹金發,荻原明說道:“行了,既然你泡完了,我就去泡會,你先回被爐躺著?”

岩永琴子跟個寶寶似的在荻原明懷裏窩著,沒有動事的意思:“嗯,順便幫我拿一下手機,在你那屋。”

“好。”荻原明答應了一句,又向詩羽說道,“先走了。”

詩羽下意識的點點頭,看著荻原明抱著嬌小的岩永琴子,離開了自己的房間。

她往前走了兩步,又覺得這種時候關門不太好,腳步也停了下來,又在片刻的遲疑後,坐回桌旁,整理著腦子裏的信息。

首先,那倆肯定已經有一腿了,不然荻原明也不會那麽帶有嗬護感的抱著岩永琴子,岩永琴子也肯定會有一些特別的反應,能那麽自然,當然表示已經習慣了。

然後……

她的思考在此停止,因為她想不出什麽需要想的然後。

不管他倆怎麽樣,也是和自己無關的事情吧,像現在這樣知道了,大概就已經行了。

詩羽將視線移回了筆記本屏幕,上麵隻是普通的桌麵,什麽都沒開著。

畢竟從下午買回那套內衣開始,她的注意力就一直在別的事情上,也沒時間去寫稿或看看視頻,開著電腦和坐在電腦前,隻不過是一閑下來的習慣性舉動。

……刷會視頻吧。

詩羽戴上耳機,握著鼠標,尋找起了分散注意力,讓自己的心緒回歸到平常的辦法。

因為確實沒什麽值得在意的,也確實該回歸平常。

不過在刷了兩個視頻後,她豎在耳機外的貓耳,聽到了清晰的敲門聲。

扭頭看去,已經裝好了義肢與義眼的岩永琴子站在門口,手放在開著的門上。

“請進。”詩羽摘下了耳機,“有事嗎,我們之間應該沒什麽可聊的吧。”

裝上義眼義肢的岩永琴子,可以看做一個完整的正常人,她之前也說過不想受到出於憐憫的退讓,出於這些,詩羽可以用正常的態度去麵對她。

“沒有什麽可聊的……?”岩永琴子若有所思的重複著這句話,並很快的得出了結論,“看來你很清楚自己的位置,也很安於那樣的位置?”

詩羽翹起了腿,精心修飾的指甲搭在了白皙的大腿上,很確定的說道:“當然。”

這種程度的堅定,又讓岩永琴子露出了思索的神色:“唔,以前可看不出你有這麽安分呢,看來在發生著改變的,並非隻有我這邊。”

詩羽有些不耐煩的踮了踮腿,又按捺下這個舉動,換成了手指在膝蓋上的輕敲:“那是當然的,所以你要說什麽?”

“好吧,既然這樣,我也不說什麽多餘的了。”

岩永琴子站在詩羽麵前,以有些鄭重的姿態說道:“我這次來,是想請你答應一件事,或者說幫我個忙。”

詩羽帶著警惕問道:“什麽?”

岩永琴子抬起了雙手。

做出她上一次露麵時,做出過的下流手勢。

並在詩羽慢慢產生變化的目光中,興衝衝的問道:“晚上要不要一起?”

詩羽的眼神徹底變了。

她想到了岩永琴子的“請求”可能會很麻煩,很糟糕,很讓人為難,並對此充滿了警惕。

但她猜到了“令人難以接受”這個結果,卻沒有猜到產生這種結果的開頭。

即便她已經處於“不正當的交往”中,也沒想到事情能不正當到這個地步。

詩羽的心裏對此已經有了回答,但她沒有急著給出答複,而是先問道:“為什麽?我不是問為什麽要和你一起,而是問,你為什麽想這樣做?”

“理由有兩個。”

岩永琴子依次豎著手指,分別說道:“首先是於私,我因為荻原先生的【嗶——】和我的個人體型問題,隻能被當正餐外的甜品吃。”

詩羽這才突然意識到這個違和點。

就連身材會被形容為“好生養”的她,第一次都疼到半天止不住眼淚,後來實際目睹的時候,還曾為自己的潛力感到震驚。

而嬌小到如同國中生,甚至說是小學生都有人信的岩永琴子……

詩羽的臉色逐漸驚恐:“你怎麽還活著?”

岩永琴子一攤手:“命大吧,老實說我都覺得自己可能死過一次,隻是又被他把魂召了回來,現在雖然適應了點,但也隻是從‘我居然活下來了’,變成了‘今天也很努力的活下來了呢’。”

詩羽麵色複雜的擺擺手,示意她繼續。

岩永琴子繼續說道:“之所以和荻原先生變成這種關係,是我想要嚐試著由性轉愛,由本能與荷爾蒙建立更加牢固的內心情感,雖然甜品聽起來甜美可愛,但終究無法在盡興的滿足中增進情感,如果一直吃著隻能小口品味的脆弱甜品,更是難免讓人感到厭倦。”

詩羽姑且理解了她的想法:“所以你想……”

“我想,隻要把單獨的甜品和正餐放在一起,變成正餐中的一道餐品,或者是餐後提升滿足感的甜點,就可以完美解決這個問題,實際上也確實如此,所以我需要能作為‘正餐’的你的幫助。”

詩羽眉頭跳了跳,抓住了話語中的一個重點:“實際上確實如此?你試過了?”

眼看岩永琴子點頭,詩羽又立刻抓出了一個名字:“早阪愛?”

“是的,雖說X亂了點,但那天,我能感覺到荻原先生心情很好,對我的感情也在發生著正麵進展,那之後雖然發展的還算不錯,卻沒有這樣明確的變化了。”

迄今為止,岩永小姐的最高紀錄,是當初和早阪愛一起的“1.5”次,其他時候都是一次就散了架,醒來看到的,是荻原明關愛的眼神。

隻不過那份關愛中帶著由克製而來的冷靜,少了令人迷失於感性,可以降低內心防備的情欲,雖然同樣很好說話,會去滿足她或任性或胡鬧的要求……

但和滿足後的關愛,有著本質上的不同,能向內心入侵的程度也不一樣。

因為本就是沒有多大的希望的努力和賭博,岩永琴子不會放過任何細節,也會想將所有能影響決定的感性,盡可能的做到完美。

詩羽端著下巴,如平日那般困倦的半睜著眼睛,讓人看不出她在想什麽,聲調也平穩如常的說道:“我明白了,你繼續說吧。”

岩永琴子豎起了第二根手指,看詩羽的眼神稍稍有些異樣:“接下來是於公,剛才在我的追問之下,他重新表明了‘你們那時不會做下去’,理由是‘你並不想傷害我’?”

詩羽無聲的點了下頭。

岩永琴子似乎有點提不起勁:“這是在你看到我殘缺之前說的話,那麽我不將此視為某種憐憫退讓,而是你本身的決定,對吧。”

“當然。”

“呼……好吧這不是重點,我想說的是,雖然隻是推測,但我認為這之後還有隱藏的後半句,就是他也不想傷害到你,所以同樣不會和我做什麽。”

“……哈?”

詩羽的表情看起來很是詫異,心裏也帶著一種不信任感。

但倘若,倘若摒棄掉這份“不信”中的情緒化因素,她卻又是相信的。

哪怕心底有著再多的情緒,她都明確的知道,在這段本應是純粹的肉體關係裏,荻原明對自己,存在著一份可以完全壓過情欲的關心。

那個男人,確實會這麽做。

詩羽低下了頭,通常隻用來敲打鍵盤和拿筆的柔嫩手指撫過臉頰,按在了額頭上:“嗯,我明白了,所以重點在於……你……欲望很足?”

岩永琴子一拍桌子,極為嚴肅的說道:“這不單單是我的欲望問題,如果因為這種事而僵著的話,那個凶惡女仆難得不在家的一天一夜可就浪費了!”

詩羽的聲音低低的:“嗯……確實是……比較難得的機會。”

聽到詩羽這樣說,岩永琴子一下興奮了起來:“所以……”

“沒有所以,抱歉,恕不奉陪。”

詩羽突然抬起了臉,臉上帶著如同困倦的冷淡,聲音也冷淡到不容置疑。

“我能在這裏,隻是因為我有該做的事,完全沒有興趣參與進你們的後宮遊戲裏,同理,你們想怎麽樣是你們的事,也完全不要把我摻和進去。”

說完話,詩羽撇出一根手指指著門口:“我想說的就是這樣,這個話題也到此為止,很抱歉拒絕了你。在此基礎上,岩永小姐倘若僅出於個人生理需求想做點什麽,我可以用離開的方式幫你達成。”

麵對這有了幾分淩厲感的逐客令,讓岩永琴子聳了聳肩:“那就算了,雖然平時確實有一定的生理需求,但我現在還散架著呢,隻是覺得機會難得,不想錯過罷了。”

說完話,岩永琴子便轉身離開,頭也不回的擺了擺手:“能好好休息一晚也是好事,所以今晚就這樣吧,拜拜。”

話音落下,她也出了房間,並隨手幫忙關上了門。

回到最常呆著的休閑房間,岩永琴子懶散的鑽進被爐,靠坐在懶人沙發裏,手指在桌上扒拉著,捧過了一杯荻原明去洗澡前剛泡上的茶。

摸著燙人的茶杯,她又將手縮了回來,仰頭看著天花板,直到良久之後,才輕輕的歎了一口氣。

“真是,比想象中還要高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