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夜晚,剛剛裝修好的書房……不對,現在應該叫做休閑娛樂間,便正式投入了使用,並吸收了房子裏所有的生物。

也就是洗完澡的三個人,加上三隻貓。

出現了新地盤,貓是一定要去檢查一番的,也必然要多呆一會熟悉地盤留下氣味,倘若在這裏發現了令貓留戀的東西,那就可能不走了。

比如那個可以摧毀人意誌的亡國爐……哦不,應該叫做被爐。

何況家養的貓會在沒人的時候感到寂寞,人回來了,也肯定要先跟人湊湊,親近一下。

於是這好端端的三人三貓,便都遭受了被爐的吞噬,少說也讓吃進去了一半。

“啊,被爐加貓,這是怎樣惹人墮落的組合……”

之前痛斥了七海引人墮落的岩永小姐,此刻用洗過澡的身體穿著絨呼呼的兔子睡衣,側趴在單人沙發裏,整個人幾乎完全縮在被爐中,隻露出腦袋和小半個肩膀,懷裏還抱著跟誰都親近的小光。

而享受中的她並未意識到,自己這種被爐+白貓+兔子睡衣+金毛蘿莉的組合,實在是頗具觀賞價值。

荻原明最近也在試著將她當做一個青春期的女孩子,一個已經長大的女性來看,但看著看著,還是忍不住勾起嘴角,露出了頗為慈愛的笑容。

隻要她不張嘴,這幅情景就是治愈人心的良藥,誰看誰傻笑的那種。

被爐上放著一個小爐子,此刻正在煮著茶,讓屋裏飄散著清幽好聞的茶香。

頭發半幹的七海看著時間,倒出幾杯,一杯端到荻原明麵前,又順著他的視線看向了至於人心的岩永琴子,端過去一杯茶囑咐道:“小心燙,等會再喝。”

“嗨嗨,知道了知道了~”

岩永琴子眼都不睜的回應著,也充分展示著她究竟墮落到了何種地步。

給自己也倒上一杯茶後,七海將茶壺拿開,燒上一壺清水,準備用於後續衝泡,之後帶著好奇開始探尋道:“荻原先生,福利院的事情……我可以知道嗎?”

荻原明端著茶杯,輕輕吹著熱氣說道:“有什麽不能知道的,不說隻是沒必要,而且有自吹自擂之嫌,多少有點尷尬。”

抿上一口茶水,荻原明舒適的歎了口氣,繼續道:“我沒那麽多見不得光的東西,所以不用擔心自己有什麽不能問的,也不用擔心我在閑著的時候沒有耐心說,迄今為止,你有什麽問題是我沒回答的嗎?”

七海下意識的回道:“有,上次我問您什麽時候去那個……”

荻原明當即氣到嘴都歪了,以每句話一下的頻率敲著七海的腦袋:“廢話!你也不看看你那問的什麽鬼問題!人和人之間就是再需要互相了解,也總要留下點隱私空間吧?這事更是隱私中的隱私吧?這就跟我問你每周放鬆幾次一樣!合適嗎?”

七海的腦袋被一下一下敲到了桌子上,雖然不重,但也被這接連不斷的打擊敲的人都懵了,又在荻原明的怒斥中,漸漸意識到自己究竟問了什麽,也意識到自己簡直就是想了解想魔怔了。

女仆是該了解主人,從而更好的侍奉主人,提供更多的幫助,但人也確實該有基本的隱私空間。

就算再想了解,去了解喜好想法行為一類的東西就行了,怎麽會連這種每周自……這種程度的隱私都去冒犯啊!

七海又羞又悔,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她死死的趴在桌上,抱著被連續敲打的腦袋,忙不迭的道著歉:“我錯了,荻原先生,我錯了……”

荻原明重重的呼了口氣,發起了一個令人發指的死亡提問:“你錯哪了?”

“我,我不該隻想著對您多點了解,忽略了基本的隱私問題,這非常失禮!”

這個回答其實很完美了,但好不容易有機會向女性提出這種死亡問題,荻原明總覺得不搞點事就不舒服,在內心的短暫猶豫後,故意沉著臉說道:“還有嗎?”

“……啊?”

七海鬆開腦袋,懵懵的抬了下臉,發現對麵沙發裏的岩永琴子一臉興奮的看著自己,那表情就好像在說“你也有今天!?”

不過她沒精神關注岩永琴子的興奮,注意力更多放在荻原明沉著的臉上,努力活動著被敲打與羞愧弄懵的腦子,思考著自己還有什麽地方不對。

“我……”

麵對明顯傻了的七海,荻原明忍著惡趣味的笑容,淡淡的“嗯”了一聲,如同正在等待後續的道歉。

“那個……”

“嗯……?”

七海腦中閃過了不應該打造這麽一個享樂房間的選項,又被她飛快否定了,因為荻原明顯然非常滿意,而且被訓是在這幾句間爆發的。

她在懵懵的焦急中努力的回憶著每一句話,尤其是荻原明那伴隨著敲打的訓斥內容,發現除了用舉例方式,清楚形容了自己問的究竟是什麽問題外,那句“合適嗎?”其實也可以單獨作為一個問題。

她的腦中具體轉過了如下邏輯。

——女仆和主人身份當然是不對等的。

——那麽相同的“是否合適”反過來,也會出現不同的結果,比如主人適合對女仆發出命令,但女仆顯然不能對主人這麽做。

——那麽女仆不該問的,不代表主人也不該問。

——女仆的身心都是主人的,自然也不存在什麽主人不能了解的。

——所以那個問題的答案,並非表麵上顯而易見的“不合適”,並不應該當做一個形容而忽略掉其本身。

——女仆應當盡力回答主人的一切問題,忽略了問題的自己,顯然是做錯了。

邏輯成立。

七海猛然開口道:“我明白了!”

荻原明根本不明白她明白了什麽,維持著那沉悶的神色開口道:“那就說吧。”

七海忍著羞意,小聲說道:“我……其實並不固定,可能一個月都沒有,也可能一個月有……兩三次……”

屋子裏變得安安靜靜的。

荻原明端著茶的手停了半晌,岩永琴子擼著貓的手也停在了貓頭上,導致小光感到很爽,呼嚕了起來。

在那之後,水壺也呼嚕了起來。

七海一把關掉了爐子,在強烈的羞恥和會不會被荻原明覺得糟糕的不安中等了半天,終於等來了荻原明的一句話。

“你在說什麽?”

七海迷茫的抬起頭,看到了荻原明同樣迷茫的眼神,迷茫的回道:“我的……次數啊……”

“……哦。”

荻原明沒什麽表示,隻是慢慢將茶杯湊到了嘴邊。

七海又一次垂下了腦袋,縮的跟個鵪鶉一樣,就算覺得該說,但強烈的羞恥感還是免不了的。

也就在這樣放低了的視角中,她小心的觀察著。

這樣的視角沒法看到荻原明胸口往上,和基本躺在榻榻米上的岩永琴子,但可以從胳膊的位置,判斷出荻原明依然在喝著那杯茶,沒有動作。

也可以看到岩永琴子將一隻拳頭伸出桌麵,彈起一根大拇指,做出了表示誇讚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