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了車後,荻原明短暫的等待了一下,看到七海一臉迷糊的上了副駕。

至於迷糊的原因,是她還來不及被嚇著,鬼嬰就已經被荻原明按那了,之後又和岩永琴子的交談中,提到了她的“柔和”和“母性感”。

她非常在意這不知道算不算誇獎的評價,但總覺得單純在意這個的話,就好像對那令人驚悚的事很不尊重。

但還是好在意啊,柔和還有母性感,荻原先生是說自己會是一個好母親嗎……

雖然還能勉強維持平靜,但七海心底的波瀾卻一點都不平,甚至比被荻原明親吻額頭還要激動和蒙圈,隻是心跳的沒那麽快。

“想什麽呢?”荻原明問道。

七海懵懵的搖了搖頭:“沒什麽,就是……好像結束的太快了。”

“結束的慢才不正常,你也該對我多點認知了。”荻原明忍著自誇的尷尬感,很實在的說道,“我處理這類事情,重點向來不在於打敗和抓住,而在於找到搞事的東西,搞清問題,以及後續處理。”

對於荻原明而言,見麵之後是交鋒從來不是什麽問題,除了侑子小姐那個扔遊戲裏等級絕對是【???】的存在之外,他還沒遇到過能接他三下的。

這也不是說世界上沒有能接他三下的強大存在了,而是說那些強大存在智商比較高,能活到現在又說明很守規矩,隻要不出意外,不會有朝荻原明找抽這種想不開的需求。

而荻原明和世界背麵的少接觸,又基本杜絕了意外的出現概率。

所以他出門辦事,重點向來和別人有所不同。

看到七海還是有點半懂不懂的迷糊感,荻原明換了個說法:“這麽說吧,咱們看妖怪就和看人一樣,不用看對方的地位和力量,隻看是個什麽樣的人。”

這麽一轉過來,七海立刻就明白了。

看到她恍然的樣子,荻原明甩了甩拎在車外晾水的鬼嬰,確定晾的差不多了,將其拎進了車裏。

七海皺起了眉頭。

鬼嬰這種溺死的樣子會給人帶來本能上的恐懼感和生理不適,結合一些恐怖作品的“後天教育”,在車內燈光下如此近距離麵對著,七海能不嚇得叫出來,就已經是很有勇氣的忍耐了。

何況還在死死的盯著,連視線都沒有躲開。

荻原明眼中閃過了滿意之色,進一步問道:“之前說帶你練練膽子,適應一下妖魔鬼怪,這次正好是個機會,雖然看著惡心了點,但也正是需要適應的類型。”

觀察著七海的神色反應,荻原明將鬼嬰往她麵前拎了拎:“你身上有加護,不會沾髒衣服,試試嗎?”

七海緊緊的抿著嘴,伸出了手。

荻原明遞了過去,細心的交代著:“對,隨便抓著抱著都行,動作不用那麽小心,雖然你的一根手指都是他無法抵抗的巨力,但鬼怪這東西也沒那麽脆弱,一般的傷害無關緊要。”

七海慢慢的將鬼嬰接在手裏,但因為加護的隔絕,她也感受不到什麽實際觸感和重量,隻有比較糟糕的視覺刺激,和帶著水腥味的氣息。

在脫離荻原明的手掌之後,鬼嬰稍微活潑了一點,沒像之前跟個死屍一樣,他抬起腦袋,用翻白的眼睛看了看七海,之後就乖乖的坐在七海懷裏,甚至顯得有些高興。

要不是樣子實在慘不忍睹,七海差點感覺有點可愛。

看到七海不自覺皺著的眉微微鬆動,荻原明也將對女仆的養成暫時告一段落,看向了後排。

在那裏,有個自上車之後便十指交叉搭在手杖,身披大衣麵無表情,直勾勾往前瞪著的金毛蘿莉。

要不是隨著荻原明回頭而微微移動了下視線,看起來就仿佛一個精美絕倫的大型人偶。

關於之前的事,雖然荻原明的舉動確實有他的道理,比如說這趟是因岩永琴子的委托而來,怎麽都得讓她出份力,之後的送衣服,也主要是為了給七海“加戲”。

但道理歸道理,沒人性也是真的沒人性。

看把這孩子糟蹋的,整個人都木了。

荻原明很清楚自己的所作所為,覺得是有點不地道,所以他輕咳兩聲,露出還算柔和的笑,以溫和的聲音問道:“還生氣呢?”

岩永琴子機械的把頭扭到了一邊,以很平緩的語調說道:“不用多說,我明白,早一點抓住這隻鬼嬰,才是今晚離開冰冷泥濘的河邊,回到溫暖被窩的關鍵,作為理當承擔魚餌職責的我,實際上是最大的受益者。”

很理性的發言。

作為一個男人,荻原明喜歡這種理性,轉回頭去發動車子,滿意的說道:“嗯,你明白就好。”

“……?”

岩永琴子的腦袋刷的一下從座椅後探了出來,帶著恐怖的表情湊在荻原明的側臉上:“這就結束了?後麵的安慰呢???”

荻原明一臉不明所以的看著她:“道理你不是很明白嗎?”

“女孩子怎麽可能是有道理就行的!在那麽冷的河邊走了那麽久!至少也該有一句辛苦了吧!?而且,而且……”

岩永琴子一把用胳膊勒住了荻原明的脖子,極為暴躁的憤然道:“哪怕你把送衣服的目的給我說一聲!也不至於讓我產生那麽大的心理落差!這明明都是可以避免的吧!”

嗯,確實都是可以避免的,就是一個沒忍住……

荻原明尷尬的咳了兩聲,姑且配合著岩永琴子的動作,做出了被勒的很難受的表演,讓她撒一撒心頭的火氣。

“哈——”鬼嬰發出了很難聽的笑聲,看起來很高興。

結果被七海拍了下腦袋,又笑不出來了。

在好一通發泄之後,岩永小姐的情緒基本穩定了下來,鬆開荻原明的脖子,嘟著嘴坐回後座,又將身後荻原明的衣服拽了出來,往前遞去。

荻原明擺了擺手:“我冷不著,你多披一會吧,還得過會才能回旅店。”

岩永琴子也不客氣,將荻原明的衣服重新披在身上,小聲的嘀咕道:“明明對我那麽好,為什麽又總要欺負我啊……”

荻原明拿出羅盤放到鬼嬰手中,一邊“教”它抓住,一邊回應道:“看在我願意給你當震懾力的份上,你就當是為此付出的‘代價’吧。”

“代價啊……”岩永琴子有點認真的思索著,“如果這是獲取震懾力的代價,倒是還算不錯,但就不能換點成年人的欺負方……式……嗎……”

麵對七海突如其來的笑臉,岩永琴子以莫大的勇氣,硬是將最後幾個字給說了出來。

然後抓了抓頭上的帽子,謹慎的問道:“你是不是又要揍我了?”

七海笑吟吟的說道:“岩永小姐明明很清楚,為什麽就是不能漲教訓呢。”

岩永琴子雙手扶在手杖上,認真的回道:“這不是不漲教訓,而是為了突破愛情的阻礙,敢於直麵暴力女仆的勇氣。”

“……?”

在一片難以言喻的寂靜中,荻原明踩下油門,駛向了鬼嬰手中羅盤所指的方向。

至於今晚岩永琴子要被怎麽收拾,要為她的勇氣付出怎樣的代價,就不是荻原明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