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想要躲藏的貓會有多難找?

小小的身子,能讓它鑽進人類容易忽略,甚至根本無法探查的夾縫之中,強大的跳躍和攀爬能力,也讓其少有去不了的地方,由於曾經睡覺受襲,它的休息之處全都精挑細選。

作為一個獨居生物,貓對氣味的隱藏也非常到位,盡管有著劃地盤這種行為,但哪怕是野貓,身上也會打理的較為幹淨,行動間很難殘留什麽足以追尋的氣息。

漆黑的毛發會成為黑夜中最好的保護色,輕盈的腳步,可以在不被察覺的情況下經過大多生物的身後,比如幫岩永琴子找它的妖怪們。

最後,貓的可活動範圍很大,一隻沒有家又受到追蹤威脅的貓,更是基本沒有活動範圍這種東西可言,於是東京一共二十三個區,岩永琴子一天一個的追了七個區。

在各種斷斷續續的,缺乏精確性和及時性的信息中,岩永琴子使用了多次誘餌戰術無功而返,托妖怪在遇到時直接傳的話全被無視,最終隻能用最蠢笨最執拗的方式一直追下去,在每一個目擊地點附近如同無頭蒼蠅一般瞎晃悠,確認將其驅趕到別處,直到貓又被追的耐性爆炸,終於在今晚露了個麵。

……和現在這如同開著GPS定位一般的直接追蹤相比,她怎麽可能不哭啊。

受驚後的貓又跑的很快很遠,荻原明開車追了足有一個小時,但也根本稱不上緊張刺激或者令人疲憊,一路嚴格遵守交通規則,中途還下車到便利店買了點麵包零食和水,閑聊著問了幾句學園祭上的盛況,兩人遇到貓又的細節,就像是外出郊遊。

越輕鬆閑適,岩永琴子就越心酸。

最終,車子停在了一棟半廢棄的大樓附近。

之所以叫半廢棄,是因為大樓已經破舊的有點不成樣子,但從一些掛牌來看,裏麵仍然有一些辦公室在對外出租著。

當然,能在這種地方租辦公室的經營肯定很差,或者有特殊原因,在這種已經淩晨的深夜,早已沒有什麽人。

荻原明下了車。

對此很在意的岩永琴子是肯定要跟上的,而七海也一聲不吭,很自然的跟了下來,沒問可不可以去一類的問題。

考慮到七海平時的小心謹慎,荻原明對此稍微有點意外,但也沒說什麽,畢竟隻是一隻貓又,想出意外都難。

這次唯一的難點,隻在於如何不讓貓又跑掉。

“小聲點,貓咪的警覺性還是挺強的。”

囑咐一句之後,荻原明稍微觀察了一下大樓,走了過去。

岩永琴子收起了僅僅用來不讓家人擔心的手杖,如同正常人一樣輕聲行走著,經過女仆培訓的七海當然也很擅長收斂腳步,哪怕行走姿態沒什麽變化,腳步聲也微不可聞。

站在大樓門前,荻原明卻沒有進去,而是回頭給兩人一人一張符,又在手機上打了一行字,展示給兩人看。

【等下七海手機響了,就把這兩張符貼在門邊,手機靜音。】

荻原明無聲指了指大門兩側,確認兩人已經明白意思,便繞過樓走入了黑夜中。

七海調好靜音,帶著緊張站在門的一邊,閑著沒事隻能看看另一邊的岩永琴子,卻看到對方絲毫沒有緊張情緒,隻是在仔細觀察手中的符,還湊到鼻子上聞了聞。

不知為何,七海覺得如果自己不在場,她甚至會試著舔兩口。

也就在這樣有些難熬的寂靜中,七海的手機屏幕突然亮了。

不用多說,兩人幾乎同時將符貼了上去。

緊接著,令人毛骨悚然的貓叫聲響徹了大樓。

“已經開始了?”七海緊張的問道。

“不,這是封鎖,荻原先生應該隻是在後門貼上了同樣的符,貓又的叫聲,是察覺到被關起來的驚嚇。”

岩永琴子抬頭看著整棟樓,不可思議的說道:“隻是這樣就封住了……戒律者還真是可怕。”

這話讓七海有些開心:“荻原先生很厲害嗎?”

“這麽說吧,如果換成大神社裏的高等神官,這種封鎖也不是做不到,但需要在所有門窗全部貼上符咒,再拉上注連繩才可以,僅靠‘封門’這個概念便能封鎖整棟樓,根本就是讓人理解不了的級別。”

似乎是怕七海難以理解,岩永琴子又補充了一句:“就像別人去風俗店需要刷信用卡,他去就隻需要刷臉一樣。”

這種話,到底算不算詆毀主人呢,雖然知道荻原先生確實會去風俗店,但是……

七海的拳頭捏了又鬆開,鬆開又捏起,最終一拳敲了上去。

岩永琴子讓敲的一個提神,抱著腦袋說道:“為什麽要打我!”

“荻原先生……”七海努力思考著,終於找到了一個揍她的理由:“荻原先生才不是不付錢的人呢!”

“……”

岩永琴子感覺有點委屈,但仔細一想,又覺得不委屈了:“也對,如果不付錢,意義就變了。”

這個所謂的“意義變了”對七海而言有點超綱,也讓岩永琴子少挨了一次揍,但因為感覺不對,七海依然在努力思考這是什麽意思。

好在她想清楚之前,荻原明已經回來了。

雖然有點好奇這倆之間微妙的氣氛是怎麽回事,不過考慮到有貓要抓,荻原明暫時還是沒多問,隻是說了一句:“進去了。”

用一張符包裹著門把,荻原明推開了門。

當然,這不是為了什麽不留下指紋,隻是為了保持一個“關門”的概念,不然在門打開的那一刻,貓又就能從隨便哪個窗戶跑出去。

進入衛生條件不算太好的樓內,荻原明帶著路,毫無停頓的上到三樓,在走廊裏輕輕拍了怕手。

“貓咪,出來咯。”

寂靜的走廊裏隻有回聲,沒有回應,配合著樓道內的那種破敗感,這種地方倒是很適合來點驚嚇式的鬧鬼。

“它不可能相信人類的。”岩永琴子在旁邊提議道,“如果有什麽話,在這裏就可以說了。”

荻原明走到左手邊第三個房間門口,看了一眼那明顯廢棄了的破舊木門。

“如果是一般情況,我大概會這樣處理。但對今天這隻貓咪,我的耐心大概會差一些。”

話音落下,門被粗暴的踹開了。

隨著破門時的巨大響動,一道黑影也從房間中猛然竄出,閃著寒光的尖利爪子,幾乎要觸及荻原明毫無表情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