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五章輕王權
“誰知道呢？到處都在說那秘法遺失，可誰也不知道那秘法到底是什麽。”
矮人聳聳肩道：“所謂秘法，有可能真的隻是配方，也可能是掌握方法的人，亦或是能夠幫助鍛造師們打造加工星鑽的物。不過曾經見過那秘法的矮人工匠們，要麽就是被圭族王室肅清、要麽就被納入王室麾下，不可能將這消息再泄露出來。他們或許正在尋找加工星鑽的新方法，可至少現在而言，對那世界最堅硬物質還是無能為力。”
這矮人國比自己來之前想象的情況，差距太多了。
魔術師本來計劃在這異族國家逗留時間不會超過一個月，因為他以為隻要手中有矮人紀念金幣，就會像貴客那樣被招待起來。
星鑽這種東西在外界固然很罕見。
也不得不說近些年來，魔術師不止一次聽說流通在世麵的星鑽、黑耀製品大幅度下跌。
當時由於對這東西還沒有需求，所以也不甚在意。
但現在為星鑽武器而來、本想著矮人王國內這種礦物即便說不上應有盡有，可拿出把武器的量去招待貴賓，應該還是綽綽有餘。
結果在和幾位矮人交談中，他也逐漸認清現在矮人國形勢。
別說是找鍛造師來幫忙打造星鑽武器了，就連星鑽供給都成難題。
發現坐在身後的人類一陣沉默，矮人忍不住再度開口：
“還是那句話，如果你現在想離開地下城還來得及。那兒對異族可沒你想象中那麽美好。如果你不是受到圭族邀請、或是過來討伐因摩斯，到了那兒很可能淪為那群權利熏心家夥們的棋子。”
“要知道即便十多年前新王將國家統一，也隻是表麵上而已。正如我之前所說，沒有王權在手，根本就不能服眾。隨著因摩斯盤踞在星鑽礦洞時間越長，民心就越動**。再加上現在整個國家，都處於被地獸等其他地下種族聯合攻擊、趁機蠶食的局麵，本國國內發生一點點動靜，都會引發一係列山崩海嘯。”
矮人語重心長地勸道：“若是無其他要事，我倒是建議你將住址留給我。等到王國內部局勢平穩後，再寫信去告訴你回來。不過等到那時，就看看我還有沒有命寫信，你還有沒有老到走不過來罷。”
“請問，自從初王以後，位於中部世界這持有王權的矮人王國內，可曾發生過這種動**？”
“你問這個幹什麽？”
身後突然傳來魔術師嚴肅認真的聲音，讓正在駕車的矮人微微發愣，不知這問題到底有什麽含義。
“當年初王憑借王權，統一中西部世界所有矮人城邦、打通連接整個矮人地下網絡的通道。在初王引領下，所有矮人都結為同盟，並奉曆代持有王權的矮人王作為盟主領袖。”
“而今，聯盟早已名存實亡。連接我國到西部世界的礦道，也破敗不堪。天知道今後會發生什麽。”
“在初王與世長辭後，我國曆代君王都是通過王權指定上位，順理成章、且每位都是經天緯地的大才。無人敢不服、無人敢反對。像如今這樣因為王權而引發叛亂的事，幾乎不存在。”
魔術師點點頭，又接著問：
“那如今這位新王如何，是賢明還是昏庸、是勇武還是剛愎？”
矮人在回頭看向那人類的眼神已經充滿怪異，但還是如實回答：
“就我看來，那位新王治國都采用雷霆手段，雖說很多事都顯得武斷，可聽說都是在和群臣商議過後的結果。如果不是內部還有很多不穩定因素，他很可能已經將矮人王國帶出困境。順帶一提，正在蠶食王國的地獸等族，也是礙於新王威望，不敢逼得太緊，害怕和新王所統領的矮人徹底撕破臉皮。”
“也就是說，如果他持有王權，將會是位很好的王上？”魔術師總結。
“應該可以這麽說吧。但誰又能肯定呢？鐵血手腕治國，在這等混亂年代很管用。可若是到了和平時代，會不會成為限製、威脅國民的枷鎖也不好說。每位君王都有自己持政特色，但據老人們所言，【隻有王權認可者才是真正的君王】。在沒得到初王遺留下的王權前，新王在大部分眼中，都德不配位吧。”
“數百年前，矮人國初王在獲得大魔法師幫助時，對方可曾說過什麽？”
“怎麽又提到大魔法師去了？那可是為很偉大的存在。是你們人類中少數幾個，能夠在矮人國也獲得崇高地位的傳說。”
矮人道：“當年若不是大魔法師賜予初王以王權，矮人國也不會在接下來幾百年歲月中得到統一。我記得故事中，大魔法師曾經向初王承諾，矮人國榮耀將會在他的庇護下永放光澤。”
“這便是當年的承諾嗎。”
魔術師沉吟。
“所以說你問這麽多到底想幹嘛？難不成你還想去幫大魔法師，試試這新王配不配得上榮耀光澤？”
人類聞言，微笑著搖頭，而後從座位上站起來。
那一刻，在矮人眼中，魔術師不像是個普通人類，其散發出的氣質，簡直和傳說中那些英雄並無兩樣！
“矮人王國成也王權、敗也王權。雖說餘還不知王權究竟為何物，可若是因為王權這等東西，便引得眾人對優秀君王不滿，便是餘也看不下去。既然當年有過約定，餘自會去履行。”
“履行？”
“嗯。”魔術師以隻有自己能聽得到的聲音低語：“庇護矮人榮耀的約定。”
“哈哈哈哈哈！你可別逗我了！就憑你還——嗷！”
礦車在矮人回頭和人類說話的檔口，出現微微顫抖。
讓那來自鍛族的流民發出受驚叫聲，趕緊回頭將車子把控好，防止在這速度下發生側翻。
“老老實實開你的車，餘想去地下城做什麽，和你可沒關係。”
“我不過是想說，你是怎麽會覺得憑借你一人之力，就能去改變那些老人、甚至整個矮人國上下，對王權的看法？”
矮人明顯是被剛剛那抖動嚇怕了，說話時連頭都不敢回。
“如果王權僅僅是一種認可，那麽餘還是有把握，能夠讓他們改變看法。”
魔術師說罷，在心中默默補充道：
不過前提是，那位新王能夠符合餘的要求。
如矮人所言，王權是矮人國決定有沒有資格成為王的標準。
在王權不出的情況下，指定王選的，就隻是賜予矮人國以王權、曾許下要庇佑矮人國的大魔法師了罷。
到時若是曝出大魔法師轉世身份，不知有沒有用。
人類意識到，矮人國如今的狀況下，若是自己不出手，很可能國內暗流難以消退。
占據礦產的因摩斯，矮人們也都無法將之消滅。
問題就在於，即便大魔法師轉世出手，又有多少把握能夠將這兩件事拿下呢？
當然，魔術師也不會忘記這趟來到矮人國目的——曝出大魔法師轉世身份後，怎麽說也能夠拿到星鑽武器吧？
矮人國從來都不缺各種礦物。
這座地下城圭族王室居住的宮廷，自從初王建立至今數百年，經曆如此長久歲月侵蝕，也乃然屹立於此不倒。
水晶、黃金、石英、精鋼等在人類社會都比較昂貴的礦物，都被用來建設這座遠遠望去金碧輝煌的宮廷。
傳說在古時這座宮廷建成時，連大魔法師都曾稱讚過矮人國的鬼斧神工，並親自為這座宮殿施加魔法庇佑。
隻要這座【泰坦王宮】不倒，矮人國就不會滅亡。
在眾多矮人心中，即便是淪為礦奴的鑿岩族，這座王宮都早就成為他們心中信仰支撐。
當年圭族內亂戰爭，王宮沒有倒塌。
發生在王宮內外鍛族、崢山族聯合叛亂，亦沒傷到王宮分毫。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座王宮就象征著矮人國。
而居於其內的主人，自然是整個矮人國的王。
在位時間過去十多年，依舊被人們稱為【新王】的圭族領袖，正向心腹詢問例行要了解的要事。
這位諢號幾乎都要成為【新王】的王，在批閱大量來自各地奏章後，顯得有些疲倦。
可他不能展露出任何疲倦的表現。
因為在矮人國中，王是不可能感到疲倦的。
為何？因為王有著大魔法師和初王，共同傳遞下的王權認可，王是能不辭辛苦為國家開創未來的領袖。
“自從小王子逃走後，就再無音訊。不過有前往西方搜尋的部隊來報，說西方世界疑似出現小王子行蹤。不過那也都是十多年前的情報，不足為信。”
“也就是說小弟是在這世界失蹤十多年了？”
王的神色中閃過一線複雜表情，不知是傷心還是遺憾，亦可能是困惑。
“也可能是死了。”
來者將很多其他王室的看法，直接報告出來。
“不可能死，絕對不可能。且不說他身上還帶著王權，如果他死了，王權也該回歸到我身上才對！”
王顯得有些激動，看到眼前那人慌忙低下頭後，也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端坐好位置道：
“抬起頭來，孤允許了。認真直麵地回答孤，孤到底是不是個合格的王！”
“偉大的王啊！您絕對是不輸曆代國王的完美君王！”
那人好不容易才抬起頭，讚歎道：“若不是有您驅除亂軍，王宮早在十多年前就易主。若不是您多次征討因摩斯，那魔物很可能早就侵襲我王都！若不是您威名遠揚，那些低等異族早已對如今尚未恢複實力的我族，發起全麵進攻！您絕對是不折不扣的王！”
“可孤在某些人眼中都，都還隻是新王，是下位持掌王權者的替代品。”
王的臉色盡顯擔憂：“既然孤在你口中是這樣的王，為何當年王權沒有選擇孤？如若王弟在外已死，王權應當回歸。可為何王權直到現在，都沒線索？或者，王權選擇了這王宮內，除孤之外其他人嗎？又會和當年那樣？”
“不會的，吾王！”
站在下方的使者信誓旦旦地說：“即使臣才疏學淺，也知道您才是矮人國現在的王！遲早有一天，即便瞎了眼的王權到那時還不承認您，那就讓國民在王和王權中做出選擇！如果是您，相信大部分人都會選著前者，拋棄後者！”
“重王而輕王權麽？”
高高居於上位的王苦笑道：“還真是違背常理。想改變數百年規則可不是易事。但，孤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