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三章鍛族遺孤
還沒來得及跟巴頓告別，魔術師就獨自來到離開地麵、前往地下城的通道前。
這兒可以稱得上是把守森嚴。
較之進入山洞時那略顯拉胯的守衛機製，想要通過這條礦道進入地下城，需要經過嚴格檢查。
即便是同為矮人族，這兒的守衛都會認真地逐一核對信息。
拿人類都市舉例，例如伊阿烏爾那般，進入外城相對而言較簡單，可若是要進入內城甚至裏皇都，所要麵對的檢查就十分繁瑣了。
更何況聽那位酒吧老板對自己講述的情況來看，現在正值叛亂之後的恢複期。
更加嚴格地審核進入地下城人員，倒也無可厚非。
“異族不可進入矮人王國地下都市。”
披堅持銳的崢山族守衛，見魔術師人類靠近，立刻上前抬手製止。
或作以前，他們或許還會猶豫一下先確認對方，是不是矮人紀念金幣持有者。
可如今早就沒那個顧慮。
畢竟在十多年前叛亂後，曾經無論是圭族還是鍛族都有資格給予的紀念金幣價值大跌。
因為那一枚枚金幣，誰都分辨不出其是由那個種族、哪個大人物賜予。
是通過如今依舊處於統治地位的圭族賜予？
還是被早已肅清過、乃苟延殘喘在地下城生活的部分鍛族給予？
近幾年間，矮人紀念金幣還沒到完全失去功效的程度——畢竟這些金幣是當年貝格烈帝國贈與他們的信物。
隻要那龐大帝國還沒倒塌，這紀念金幣就絕對還有非凡意義。
但若說可以讓大部分矮人，都對這紀念金幣畢恭畢敬，卻也做不到了。
最多也就忽悠忽悠，那部分很多年都沒回到地下城的坦坪族和崢山族。
再要麽就是當做進入地下城通行憑證。
如今即便對持有矮人金幣的人類嗬斥兩句，也不算太大事，大不了事後道歉就行。
“餘持有矮人紀念金幣，是不是能夠進入地下城？”
魔術師左手還牽著那匹希爾埃蘭，右手從口袋中拿出早就準備好的金幣。
崢山族侍衛將這枚金幣接過，仔細辨認確認無誤後，將其交還到魔術師手中，鞠躬道：“剛剛多有冒犯，還請大人見諒。”
本來就比魔術師矮半個身子，如今低下頭後更是和小孩沒什麽區別。
收好金幣的魔術師點頭道：“無需如此，這都是你們的職責所在。那麽，現在可以安排餘和這匹希爾埃蘭一同進入地下城嗎？”
“當然可以！大人，這邊請。”
守衛和同伴交代幾句後，便親自為魔術師帶路。
由於人類或是亞人在體型上與矮人差別太大，所以如果人類想要通過礦道進入地下城，就需要經過區別於矮人的礦道。
至於體型更大的亞人、駿馬等，大部分都是通過貨用礦道進行運輸。
“大人，可以冒昧地問一句，您這枚紀念金幣是從哪兒來的嗎？”
那守衛裝作不經意地發問。
提前了解過那段經曆的魔術師，自然知道對方意圖所在。
若是再回答是人類鐵匠送給自己的話，不僅這枚金幣原主人會被認定是鍛族，魔術師本身也不會被認為是，金幣第一所屬者。
雖說即便這麽說，應該也還是無法擅自抹消進入地下城的權力，可終歸有些麻煩。
於是魔術師簡單地回答：“是當年餘父親在矮人國立下功勞，被你們統治者親自召見賜予。”
聽到這話，守衛渾身發出細微震動，隨後說話語氣都變得隱隱有些尊敬：
“原來如此，看來大人您是圭族貴賓咯？失敬失敬。”
守衛原本還有些不情願、有些拖遝的步伐變得輕快起來，沿途也有意無意地和魔術師搭話。
最終在離開時，還不忘將自己名字告訴魔術師，才依依不舍地離開這人類專屬通道。
這家夥還真夠現實啊。
魔術師望著那離去的背影歎了口氣。
這一路上對方說的話，大部分都被自動過濾掉了，即便是對方名字他也沒記住。
那匹用作和圭族打好關係的希爾埃蘭，也被對方信誓旦旦地牽往貨物通道，說一定不會少一根鬢毛。
不多時，負責此礦道的矮人走來，上下打量著魔術師說：
“看啊，這都多少年了，矮人國終於又迎來位人類！讓我想想，上次那位武士前來，還是三四年前了吧！”
那矮人小步來到他麵前：“看樣子也不是來收拾【因摩斯】的，喂，高個兒，你來這兒是想做什麽？”
“你隻需帶餘前往地下城便可，何來這麽多問題。”
高大人類俯視著他：“此處前往地下城要多長時間？”
“哈哈哈哈，還真是個不好交流的異族。”
矮人揮揮手，示意魔術師跟上：“從這兒坐你們人類專屬礦車，想要到達地下城也需要整整一天。當然其中包括休整、換車，還有其他會被消耗的時間。到時若是想回來，就沒有礦車這種方便的東西咯。”
“自然不必你提醒。”
魔術師跟在這矮人身後，進入這似乎被遺棄多時的礦道，來到輛大概能夠容得下兩三個人的礦車前。
“上車吧！放心，老夫怎麽說也在這兒工作了幾十年，駕馭礦車也有不下百次。不會出問題的！”
矮人信心滿滿地率先跨入這車廂。
在那之前，它已經將路途上需要用到的火把、食物和水全部帶上來。
相較於矮人還需要爬著上去，人類隻是輕鬆跨一步便輕易進入這礦車。
進去後才知道，原來這礦車內部倒也比外觀要好很多。
至少還有看似沙發的座位安置在後排，雖然上麵已經積攢很多灰塵。
“礦車動起來後，這些灰塵都會消失的啦！哈哈哈哈！準備出發！”
軌道上關卡被他撥動，礦車開始緩緩向前移動。
隨著速度越來越快，當到達一定程度後，矮人才開始對礦車進行操作，將速度穩定在很舒適範圍內。
“喂，人類。既然你想進入地下城，有了解過最近發生過的大事件嗎？”
邊操控著礦車，那矮人還有閑心思和身後這位魔術師搭話。
“大致都了解。就是十多年前地下城發生政變的事吧？”
“看來還是提前做了功課，不過老夫要說的，可不是這老黃曆。”
矮人聲音變得有些沉重，回頭看了眼坐在座位上的人類，而後繼續專注開車。
“十多年······嗯，無論是對人類還是矮人來說，都是比較久遠的事情了罷。”
“沒錯。不過老夫還是勸你一句，現在打消前往地下城的心思還來得及。”
“為何要打消？難道地下城又出現什麽變故了麽？”
魔術師有些不解。
自從他來到很多人類都向往的神秘矮人國度後，就不止一次聽說，有關地下城混亂局麵。
就像暴風過境後的廢墟，表麵上看似荒蕪平靜，可殘簷斷壁之下，不知還藏有多少無助和絕望。
“本來老夫還以為你是被那群王室請來，去給因摩斯那怪物送死的人類武者。畢竟這也不是他們第一次這麽幹了。”
矮人幽幽地說：“總之，一句話概括，如今矮人王國地下城就是內憂外患。無論是矮人之間，還是與魔物、異族之間的關係，都達到繼初王之後最緊張時刻。其中很多辛秘即便是老夫原本家族也無法窺探，呈現出一片混沌局麵。”
“哦，忘了自我介紹。老夫是來自鍛族某個曾經輝煌一時的大家族，後來被連坐清剿。本為旁係的我得以免遭一死，不過還是被發配到這礦道。來充當引路者。”
原來此人來自鍛族！
魔術師看向這矮人的眼神，都變得有些異樣。
這還是他見過的第一位鍛族矮人，也是第一位處於上位種族的矮人。
不過如今看對方處境，其實混得還不如身為平民的坦坪族。
“既然你是鍛族人，那可知當年鍛族為何要發動叛亂、試圖去推翻當時新王？”
他知道這個問題或許有些敏感，可還是忍不住發出這樣疑問。
矮人看了眼人類，而後打哈哈地笑道：“新王？哈哈哈，若那圭族大少爺是新王，我們也不會發動叛變。畢竟這兒與其他矮人王國城邦不一樣，在西方世界，或許還有鍛族掌權的城邦。可在這中部世界，唯一的王就隻有初王直係後裔！當時若這位王名正言順地繼承，我們鍛族又怎會想著去推翻這名不副實的王？”
“可最後你們還是失敗了。”魔術師點明。
“對，失敗了。也正是因為那次失敗，老夫才會在這裏和你見麵。”
矮人目光有些頹然：“不過既然是在礦洞內，那老夫就將當年我所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吧！在心裏憋了這麽久也怪難受的。”
“洗耳恭聽。”
現在處於礦洞中，確實不用擔心有人會監聽。
而且魔術師在此地也確實閑得慌。
“當年，雖說我為旁係，但好歹也沾了家族的光，在地下城活得比較滋潤。可當那霸占星鑽礦源、從天而降的魔物【因摩斯】出現後，一切都變了。首先便是先王戰死，王室內部掀起奪權繼位戰爭。由於先王意外戰死太過突然，所以當年現任國王即位，也沒能拿出作為初王後裔象征的【王權】。也正是因為這點，我鍛族認為王位不該由，沒被【王權】認可者繼承，所以發動政變。最後不幸失敗被清剿。”
“從始至終，我都置身局外。明明沒參加任何政變活動，但那群圭族竟是將我也連坐定罪，發配到這小······”
魔術師沒再聽他後麵那些牢騷話。
直到這矮人一口氣將這十多年所有委屈、不甘和抱怨統統說完後，人類才開口：
“對你的遭遇餘便是很同情，但之前提到的【王權】是什麽，是種象征意義還是真有這等物品？”
在魔術師理解來，所謂王權或許是像聖皇教會那樣教皇權力般勢力。
也可能是作為國王必須得有的紀念物品，就比如貝格烈帝國傳國寶物【光明皇帝】和繁星皇冠。
“王權是什麽？哈哈哈哈，我怎麽知道王權是什麽！當時隻聽到族中老人是這樣商議、最後也是用這個理由號召族人加入政變。可我又怎麽可能知道王權到底是什麽！”
就像是點著了火藥桶引線，那駕車的矮人又開始從政變說起，將經曆過的事，全部再抱怨一次。
若不是還有問題想要向這矮人確認，魔術師早就捂住耳朵，自顧自地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