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萎靡不振（2）
兩人渾身濕漉漉地回到陸家，程嫂還在沒休息，看見他們這般狼狽地進來，嚇了一大跳，緊張地問，“怎麽回事？少爺，少奶奶，外麵雨很大嗎？你們怎麽淋成這樣了？”
陸子沂壓低了聲音，“噓，輕點！別讓爺爺他們聽見了！”
程嫂點點頭，將毛巾遞了過去，道，“我去給你們燒點薑茶，去去風寒，免得感冒了！”
“不用了。”顧靚靚直接往樓梯走去，神色頗為冷淡。
程嫂碰了個釘子，有點尷尬，陸子沂打圓場，“程嫂，你不用忙了，早點去休息吧！”
“哎……”她應聲。
陸子沂尾隨顧靚靚，也往樓梯走去，跟著她上了三樓。她推開房門，啥東西都沒拿，直接往浴室走去。沒一會兒，浴室內就傳來了嘩嘩的水聲。
浴室被她用了，陸子沂幹脆耐心等候，可身上的衣服實在太黏了，他隻得脫了身上早已濕透的衣衫，全身上下隻著一條黑色的三角小褲。他拿了條幹淨的毛巾將自己的身體擦拭了一遍，之後又找了一件寬大的睡衣穿上。
等他拿吹風機吹幹了濕漉漉的頭發，發現浴室內水聲流動，靚靚還在洗澡，隻能又了電視來看。
此刻已經臨近午夜了，也沒什麽精彩電視節目可看，他漫不經心地轉台，多多少少也看了幾分鍾，這才察覺到顧靚靚已經進去洗了半個多小時。他有些不放心，於是踱步到浴室門口，伸手敲了敲，“靚靚，你洗好了嗎？”
沒有人回答他，他擔心地提高了音量，“靚靚，你怎麽了？”
浴室裏傳來嘩嘩的水聲，沒有多餘的聲音，這下，陸子沂心驚膽戰了，他馬上將手搭在門把手上，試圖開門卻發現門早已經被從裏麵鎖住了。於是，他用力地拍打著門框，大叫著她的名字，“靚靚，你開門！聽見沒有，你快點開門！”
“靚靚，別再洗了！你出來！”
“靚靚，聽話！別再洗了，快點出來！”
他的聲音一聲又一聲地透過門板傳入了浴室內，而他拍門的動作也一直未停，可浴室裏的那個人卻一直置若罔聞。
又過了一會兒，門口的聲音突然消失了，沒多久，浴室的門被打開，陸子沂的手裏拿著一把鑰匙出現在門口。剛才他太過著急，竟然忘記櫃子裏放著家裏所有門櫃的鑰匙。他看向那個蹲坐在花灑下麵，一動也不動的人兒，她全身赤-裸，雙手環住胸部，埋首在膝蓋之上，肩膀微微抖動，似乎在哭泣。
對於他的突來闖入，她連頭也沒抬，始終活在自我的世界，陸子沂馬上衝了進來，一把拉住她的手。這下，她終於抬起了頭，紅腫的眼睛對上他的眼，她能夠看清他眼眸底下那濃得化不開的關心。
他關掉熱水，從毛巾架上扯下浴巾，小心地包裹著她瑟瑟發抖的身體，而她，沒有尖叫，沒有反抗，更沒有掙紮。之後，他轉身走向大鋪，輕手輕腳地將她置放在鋪上。然後，他又替她拿了睡衣，小心地替她套上。做這些事情之時，他的視線不偏不倚，眸光始終清亮，裝作對她**的軀體視而不見。
她的頭發還是濕漉漉的，幾乎能夠淌出水來，於是，他又拿了吹風機過來替她吹頭發。轟隆隆，吹風機一直乍響，他的手指碰觸到柔軟的發絲，緩慢地磨蹭。如果不是因為在這種尷尬的情況之下，他會覺得為她吹頭發是一件極其溫馨之事。
等把頭發吹幹後，陸子沂也在鋪沿邊坐下，他拿手板正她的臉，雙目凝望著她，一字一句地說，“靚靚，你聽我說，Lily的死真的不是你的錯，你別再自責了！”
她沒有動，也不曾回話。
這個樣子的她，令他害怕，為了能夠喚回她的心神，下一秒，他低下頭，吻上了她的唇，潤濕的舌頭一點一滴地侵入她的唇間。他的吻裏夾雜了太多的溫柔，太多的憐惜，太多的不舍，太多的擔心，太多的無奈。
可她仍然沒有動作，仿佛被他吻著的那個不是她。
他終於挫敗，又站了起來，移動了她的身體，讓她在鋪上躺下，之後，仔細地為她蓋好被角。
“靚靚，我去洗澡，你先好好睡一覺。”
她仍然沒有回應他，隻是睜大了一雙空洞的眼睛，盯著空蕩蕩的天花板瞧。
陸子沂快速地進了浴室，因為不放心她，所以浴室的門還開了三分之一，以便他可以隨時察看鋪上的她的情況。他三下除五就脫了衣裳，開了熱水，鑽入花灑間，快速地清洗了起來。
洗完之後，他轉眼看鋪，顧靚靚還是維持原先的狀態，一動也不動。
他背過身，換上了幹淨的小褲。
收拾完這一切，他才出了浴室，踱步到鋪邊，掀開了被子的一角，微涼的身體擁上了那具沒有反應的軀體，他緊緊地扣住了她，兩隻手環繞得緊緊的。其實，他也會怕，害怕會失去她。對他來說，哪怕留不住她的心，他也會想盡辦法留住她的人。
“靚靚，你別再折磨自己了好嗎？你這樣，我真的很難過。”他幾乎帶著祈求的語氣說，“我明白Lily對你來說，就像是親人一樣，你有多難過，我能體會。可是靚靚，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人關心你，愛你，別讓這些人為你操心好嗎？”
好半會，她才發出幹澀的聲音，“明天還有很多事要做，睡吧！”
“好。我們睡覺！”
他看見她閉上眼，臉上終於有了欣喜之色，也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睛。陸子沂工作了一天，之後又陪著顧靚靚折騰到這麽晚，自然有些累了，沒多久，他便進入了夢鄉。
等身邊的男人傳來均勻的鼻息聲之後，原本緊閉著眼睛的顧靚靚突然又睜開了眼，她拉開了環繞在她腰際之間的手，躡手躡腳地下了身。她拿起了陸子沂放在玻璃台幾上的煙和打火機，光著腳丫出了房間。
她一個人上了陸子沂上次帶她看星星的小閣樓，避免驚動別墅裏的人，她沒有開燈，隻是憑感覺去摸索。等到了閣樓，她就她拉開了厚實的窗簾，走向了那個被陸子沂歸為“平靜港灣”的小陽台。
這裏的夜色，依舊迷人，可惜，這些卻再也不能撫慰她滿是瘡痍的心了。
她席地而坐，抽出煙，點燃，銜入嘴唇間，熟練地吸了一口，再緩緩地吐出，讓煙圈隨風而去。其實，她已經戒煙許久了，可是今天，她需要這個東西來麻痹自己。
還記得第一次抽煙是在十八歲，那會兒是尤莉莉教她的，她喜歡靠在窗邊，拿那塗滿了五顏六色的指甲油的手夾著一根520香煙，漫不經心地抽上一口，再吐出好看的煙圈。她喜歡看尤莉莉抽煙，總覺得她抽煙時，很有味道，究竟什麽味道，她詞窮，一時也說不出來，可就是喜歡看她抽煙的樣子。
“靚靚，給我也來一根！”
聽見熟悉的聲音，她馬上遞了煙過去，卻又突然怔住了，眼前除去夜色，根本什麽也沒有。
顧靚靚也很清楚，Lily她真的已經走了，可是，她怎麽也沒有辦法接受。
她一根接一根地抽，很快，這大半包煙就給抽沒了，而地上也留下了一大堆的煙蒂，微風一吹，煙灰全散了開來，隨風而逝，漸漸消散，如同人的性命，一夕之間，就再也不能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