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夢的的電話掛斷後陳北盯著鏡子裏的自己揚了揚眉。
鏡子裏的女人照舊穿了身旗袍, 略顯莊重的暗紅,卻壓不住她姣好的身形與過分濃豔明麗的臉。
陳北從來不會成為衣服的陪襯,反倒隻有衣服壓不住她的份兒。
趙夢在告訴她, 她會和周呈共情了。
而陳北對這樣的結果沒有半點驚詫,在進行測試時她早已有了個大概的輪廓,沒有誰比她自己更了解自己。
畢竟在她感同身受到周呈的痛苦時,她就已經有了這樣的猜測,過去她在抗拒, 可等張道長點醒她後她覺得能夠感受到他人的痛苦也是件有意思的事。
起碼證明她的感知靈敏。
門口傳來敲門聲, 周呈的聲音從門外傳進來,“試完了嗎?還有兩個小時校慶就開始了。”
周呈和陳北都沒有遲到的習慣。
陳北將自己頭上的遮紗小禮帽戴好, 踩著高跟鞋向外走去。
拉開門的瞬間周呈有片刻恍惚,他一直知道陳北很美, 可是她身上的這套衣服卻將她富有攻擊性的美擴大到最大化, 這樣殺出來,哪怕隻是漫不經心的回眸都惹得人耳廓發熱, 一顆心像是被她拔起再放下的飄飄然。
在他看向陳北的同時, 陳北也在看他。
男人大概是特意想要與她搭配, 換了套顏色略深的中山裝,肩背筆挺,身高腿長, 清冷的氣質與中山裝自帶的儒雅中和, 散發一種被水鄉浸潤後的溫潤疏離。
金邊鏡框下的眼睛凝視著她, 然後衝她緩緩伸出了手,“走嗎?”
陳北沒有回握, 反而挽住了他的手臂要跟他一同向外走去。
周呈渾身一僵, 下意識往鏡子裏看了眼。
嬌豔貴氣的旗袍與中山裝相得益彰, 般配得不像話。
見著了他的回頭,陳北也跟著他回過頭,見著鏡子裏的兩人,眉頭輕挑,“不走嗎?”
周呈近乎留戀的再看了眼鏡子,抿了抿唇後才點頭應好。
這是周呈第一次和陳北參加這樣的宴會。
如果是平日,陳北向來懶得特意訂做禮服,可是這次校慶並不是普普通通的參加活動,在參與校慶前,他們需要參加的是校友會,中途她還得要到另一側的學生禮堂裏進行優秀畢業代表的發言,據說這是她的班主任特意為她爭取的。
能夠受到邀請回來的校友大多在各個領域有一番作為,說是校友會倒不如說是確定交易拉近友誼的良好平台,畢竟有一層同學關係時,往往意味著一場投資一場交易在更簡單輕鬆的環境下進行。
陳北這個人向來不會在這樣的場合在著裝上失掉分寸。
更何況她今天確實是抱著目的前來的。
木呈係統的上市給她回籠大片資金,陳北的投資產業鏈條在不斷拓寬,她像是集郵集上了癮,幾個固定領域開始穩定投資獲利的中大型企業維持企業資金流動,感興趣的行業都想插進去找幾個小微企業試試深淺。
而陳北的目標鎖定在為迎接校友特意騰出的禮堂角落。
那裏站著一個略顯憔悴的女人,眼底烏青一片,顯然很久沒有好好休息了。
陳北與周呈走近她打了聲招呼。
“你好?”
女人的反應有一瞬間的遲鈍,隨即像突然開機了一般,看向麵前這一對光鮮亮麗氣質突出的男女時,連疲憊的眼睛都稍微明亮了幾分,“請問有什麽事嗎?”
“確實有點事”,陳北拉開她對麵的椅子坐下,周呈半垂著眸子,氣定神閑的坐到了她身側,替她拿了塊她平常最喜歡吃的小蛋糕。
“你叫祝思,在經營一家網絡科技公司,目前唯一的項目隻有一個傳統文化短視頻app,對嗎?”
祝思聞言睜大眼,不敢置信的看向陳北,“您在過來之前還調查過我嗎?”
“倒也沒有。”
這句是實話,陳北隻是想去戲莊訂票時不小心下載了這個app而已。
她從未見過如此簡陋但是內容又如此豐富的app。
裏麵各類傳統文化與現代文明相結合的短視頻哪怕點讚瀏覽量低迷也能看出其中的製作精良,而除了短視頻瀏覽功能外,其它所有功能都出現在了設計麵板中,全部都是待開發尚未解鎖。
但哪怕是這樣也能夠看出開發者暗含其中的野心。
對方想構建一個集短視頻交流、全國平台購票買票、傳統文化藝術家入駐直播、傳統藝術交易於一體的領先平台,徹底啃下日漸龐大的傳統文化愛好者,通過她們的聚集效應來實現app的運行和流量攝入。
這勾起了陳北的一點興趣。
雖然這隻是個極冷門app,可她很久沒有做過任性妄為的投資了,她很想看看這上麵的功能全部開發出來之後這個app是什麽模樣,能否實現冷門裏出爆款的效果。
那天看到校慶名單後她偶然發現app所屬公司的全股權所有人居然也出現在了名單上,所以才想著今天直接來和對方談談。
但很顯然,從祝思的麵相看來,她的研發和推廣現在大概都不太順利。
“你願意給我投資嗎?”祝思聽了她的來意頓時激動起來,仿佛有些不敢置信這樣掉餡餅的事會出現在她最困難的時候,“可是我的app很冷門,您真的願意投嗎?”
陳北吃了口周呈遞給她的小蛋糕,慢悠悠的點點頭,“嗯,沒錯。”
“或許你可以向我闡述一遍你的想法和構思。”
實際上每天排隊找陳北投資的人數不勝數,可她很少能在別人上交的方案中找到自己想要的,反倒是祝思的app令人看過之後就有些難忘,讓她重新體會了一把浪裏淘金的感覺。
“可以可以!”
陳北將北鳴星的名片遞給她,好整以暇的聽她說起自己的構思和想法,以及籠統的未來規劃藍圖。
陳北聽得認真,等到祝思勉強說完後,她端起麵前的茶杯抿一口,偏頭問一直安靜坐在一旁和她一同旁聽的周呈:“你覺得呢?”
周呈思考了一瞬,給出一個很中肯的答案,“有的設計還有一點稚嫩,但並不失為一次有意思的投資。”
“金額不大,無論盈虧對你來說都造不成什麽影響。”
陳北覺得他說得很對,因為她自己心底也是這樣想的。
剛要開口,身後的那一桌突然傳來一陣輕嘲。
“癡人說夢的小微企業,天真的女人,還有個隻會應承女人的蠢男人。”
陳北第一次被別人這樣嘲諷,忍不住回頭看去。
身後坐著個微胖的男人,掉角眼,整個人都透著股令人厭惡的囂張跋扈。
她仔細思考了一瞬,覺得對方必定不是江南本地人,哪怕是本地人大概也不是她們圈裏的人,所以才會在這樣的場合也表現出自己過了頭的無禮。
“你們真是將做生意的事情研究透徹了”,這個男人嗤笑一聲,“不會真的以為她的那點策劃能夠帶去什麽收益吧,不過是大把大把的錢打了水漂而已。”
“你!”剛剛說得口幹舌燥,心底的期盼越來越大的祝思隻覺得一股憤怒上達腦門,等看清對方是誰時,本就蒼白的臉色顯得越發慘白。
“你們認識?”陳北看得分明。
“我們可不止認識,還是多年的老同學了。”
那頭的男人舉著酒杯衝幾人晃了晃,“你們好,我叫劉波。”
祝思咬唇,握在桌角的手都緊了幾分,卻沒有反駁。
她在學生時期就和劉波不對付,因為家境貧寒,被劉波這樣帶有莫名優越感的人整整欺負了三年,唯一的一次反抗卻招致了更加肆無忌憚的欺辱。
她曾經以為自己脫離了高中,進入大學之後一切都會好起來,可當她決定自己創業時,居然再次遇到了他。
像是貓在戲耍老鼠,她的很多次努力都毀在他輕而易舉的搗亂中。
祝思實在害怕這一次也是如此。
“這位是劉波,和我同屆同班。”
祝思低聲解釋道。
大抵是她的神情太過明顯,陳北幾乎一眼就看出了兩人的不對盤,而她這樣社交場合的老油條知道兩人不是朋友後,也就半點沒有留情。
這世界上從來沒有別人嘲笑她陳北這樣的事。
“哦?那劉先生有什麽高見呢?”陳北不怒反笑,指尖捏著高腳杯輕晃,“劉先生這麽說想來是對自己的企業非常自信咯?”
“那是當然”,劉波假裝看不出陳北眼底的諷刺,自信一笑,“通訊產業天然自帶招商引資的能力,又怎麽會是這樣甚至半年都找不到投資商沒什麽前途的小微企業做得到的。”
“哈”,這次陳北言語中的諷刺已經不再掩飾,她鼓鼓掌,近乎譏誚的對劉波說:“謝謝劉先生將愚蠢刻薄在我麵前表現得淋漓盡致。”
劉波聞言臉色漲紅,剛要回嘴,一旁的負責人已然穿過了禮堂會場,前來提醒劉波該上台發言了,於是他隻陰陽怪氣的對陳北哼了一聲,趾高氣昂的朝外走去,上了隔壁的校慶典禮台,顯然他也是優秀畢業生代表之一。
這一瞬間陳北甚至覺得畢業生代表這個名頭都因為他低了好幾個檔次。
兩個禮堂中,校友會禮堂裏擺放了一塊碩大的液晶屏,令人可以輕而易舉的看到另一邊發生了什麽。
大抵是在陳北這裏受了氣,上台之後,劉波的口氣也惡劣起來。
他似笑非笑的掃過場內的學生們,意有所指的緩緩說:
“今天漂亮的話已經被人說過許多了,我就來給大家澆盆冷水吧。”
“不要妄想自己永遠不可能得到的東西,浪費時間精力,還平白惹人發笑。”
“年輕人的天真可以理解,但是不能一直天真,認清現實和自己的能力才是在這個社會生活不會做出貽笑大方的事的前提,而且越早認清越好。”
“有的人常說社會打磨人,等你長大就知道了,這並不是兩句空話。隻有被社會打磨得圓滑又堅固的石頭才是好石頭,才能讓自己少吃點虧。”
“不要太把自己當一回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夢想隻是一句空話而已,夢想那麽好實現這個世界的有錢人就不會這麽少了。假如這個世界有那麽百分之一是天才,那剩下的百分之九十九都是普通人,認清自己的社會位置,不要覺得自己有多特殊。”
陳北坐在原地仰頭看,臉上露出了幾分不知該說玩味還是諷刺的神情。
哪怕是一旁的周呈都在他高高在上的話語下蹙起眉來,更不用說直麵他諷刺的祝思和正對未來懷揣著希望的學生們。
但劉波發泄完畢之後反而笑了起來,笑得淡定從容得仿佛終於找到了場子,跟著接送的老師回了禮堂。
他回來時,正巧輪到陳北上台。
兩人擦肩而過,她回頭看了眼劉波,突然說道:“你今天在台上說的話可能會是你最後悔的選擇。”
劉波聞言哼笑一聲,“我從來不會後悔我說過的話。”
於是陳北沒有再說話,反而登上了台。
經過剛剛劉波的一通現實論,顯然不少學生都受到了不多不少的打擊,情緒遠沒有剛剛的高昂。
一旁引導她上台的老師在她耳邊小聲說:“校長說讓您悠著點,台下坐的可都是您的親學妹學弟。”
校長忘了誰都不會忘記愛闖禍無法無天的陳北,下麵一群祖國的花骨朵剛剛已經被劉波的話中傷一遍,現在可不敢讓陳北再中傷第二遍。
“我有分寸的”,陳北拍拍這位老師的手,聲音懶散,“您先下去吧。”
頂著老師不太放心的眼神,陳北緩緩開了口:“剛剛被打擊到的同學可以舉個手嗎?”
她的話音落下,台下果然有大麵積的人舉起了手。
誰知陳北卻突然輕笑一聲,她的嗓音天生含幾分沙啞,透過話筒傳遞出去,配上她的臉上不屑的神情,堪稱囂張至極,她說:“這樣容易被打擊到,你們太弱啦。”
台下舉手的學生們頓時睜大了眼。
陳北接著說:“野心和平凡都不是貶義詞,它是每個執著的人眼底溢出的光。”
“有的人為什麽要去批判有野心的人?就憑他們所認為的世人大多躺平隨波逐流嗎?可他確定自己沒有野心嗎?”
“有的人為什麽要去批判嘲諷平凡的普通人,平凡的人同樣能做不平凡的事,也可以擁有任何野心。”
“在學生時期,在工作中,難道沒有哪一刻想過自己的未來並為之心潮澎湃嗎?難道有人會認為自己的幻想是可笑又罪惡的嗎?”
“那就是一個人的野心,我這個人吧,從小就喜歡將野心實現。”
“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擁有野心,也不是擁有野心而不自知,而是你在被社會打磨過後,擁有固定思維後,一次次的對擁有野心並願意為之努力的人批判,失去自己的欣賞能力和判斷能力。”
“用喉舌為刃,一遍遍的用狹隘的心為她們定義,實際上卻不知自己的可悲。”
“嘲笑汙蔑定義有夢想的女性,批判一步步向上爬的窮人,唱衰樹立近乎不可能目標並為之努力的實幹家,一遍遍的將野心和平凡這兩個詞汙名化,這樣的人才是黑夜裏的臭蟲,才是最可笑最可悲的人。”
“因為他們從不敢承認他人的優秀,用一個籠統的詞來概括貶低,便可以以此來掩蓋自己的愚蠢和無能,自豪於自己的特權與高起點,帶著可笑的優越感,做著最低賤的事。”
“我永遠欣賞每一個憑借自己的努力正大光明坦**的走向自己野心的平凡人,無論路途長短,所行距離遠近。”
“不要害怕平凡,也不要唱衰努力,更不要恐懼野心。”
“因為這些都是天賜的,每個人都能理直氣壯擁有的東西。”
“至於某些對她人選擇指手畫腳的人,我隻能說一句。”
陳北勾起紅唇,笑得近乎桀驁。眼神輕蔑的穿過前排的學生,望向識趣的給她一個特寫的攝像頭,仿佛與禮堂屏幕前臉色漲紅成豬肝色的劉波對視。
她緩緩說:
“關你屁事。”
周呈透過液晶屏幕看她,背脊挺直的拿著手機在錄視頻,眼底滿是他自己都快掩蓋不住的愛意與驕傲。
他太喜歡陳北這樣鮮活過頭又肆意妄為的模樣了,光芒萬丈到無人可敵,讓人忍不住想臣服在她身側。
而陳北不帶一個髒字罵人的本領實在也出神入化,哪怕是周呈聽到中途都忍不住扯開唇角笑了笑。
可一旁的劉波顯然不開心並且憤怒至極。
他混跡到如今的社會地位,將麵子看得比什麽都重要,怎麽可能忍受陳北這樣在他身後上台,並且意有所指的狠狠嘲諷他。
而他離開時的鴉雀無聲和陳北的話結束後的掌聲雷動,顯然像是一個狠狠扇在他臉上的巴掌。
劉波剛要說什麽,卻被一個電話打斷。
接通後隻見他的臉色越來越白,最終忍不住偏過頭對周呈驚聲說道:“你做了什麽?”
“沒什麽”,周呈甚至沒有將目光從屏幕上移開。
他隻是看了眼劉波公司的投資人,恰巧發現裏麵有周家的身影,打了個電話給劉秘書撤掉後續投資而已。
而他這樣一突然撤資,必然會導致其餘投資商開始保持觀望態度,以此拖拽住劉波企業的融資進度。
周呈唇角輕勾,眼底劃過抹嘲諷,卻半點不損害他的風度,慢條斯理的說:“隻是讓你看看天真的女人和愚蠢的男人對做生意研究得有多透徹而已。”
“而你可能很快就要變成喪家之犬了。”
周呈的傲慢並不比陳北少,他在陳北麵前可以俯首、體貼、卑微、喪失理智,可在其他任何人麵前,他都依舊是驕矜冷淡的周呈。
就如同陳北過去的評價,他再怎麽被壓抑打磨依舊是周家養出來最板板正正的小少爺。
可以禮貌且有風度,可以沉默且冷淡,卻也具備隨時抽刀打疼對方的能力。
十年前,陳北肆無忌憚的胡鬧,周呈可以毫無底線的替她處理屁股後麵的麻煩,十年後的現在也依舊可以,守著陳北的光芒萬丈,不讓這些晦氣的人令她不悅。
劉波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坐在原地,最終還是急匆匆的離了場,但這裏再沒有一個人關注他是否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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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北下來之後祝思眼眶發紅的看著她,滿臉都是複雜,像是羨慕又像是感動,張口欲言時又說不出話來。
她第一次被人這樣維護。
高中時她被劉波這樣的格外擅長通過貶低侮辱她人來達成自己的愉悅感和自傲感的人欺負時,因為自卑而不敢還嘴,不敢訴苦,不敢反抗,憑毅力在這樣的環境下考出了一個好成績,讓她徹底掙脫了這樣的垃圾。
後來創業艱辛,她並不知道自己吃過多少苦,受過多少奚落。
小鎮長大的孩子無論做什麽都更多幾分艱難。
“謝就別說了,我也不是為你”,陳北睨她一眼,懶洋洋的說:“爭點氣,給我多賺點錢,別讓投資打水漂。”
“下次再見麵,就可以輪到你奚落他了。”
“任何人都有資格對霸淩奚落自己的人回擊,不要怕。”
祝思忍住快要溢出來的眼淚,也不過二十三四的小姑娘,抿著唇點頭,咬牙恨不得指天誓日:“我一定會不會讓你的錢打水漂。”
陳北就喜歡這樣帶著點狠勁的人,一看就是能給她賺錢的,讓人看著就心情愉悅。
她最終將秘書的名片給了她,讓她找時間聯係北鳴星那邊算一下需要的投資款。
兩天前,陳北答應參加校慶時就聯係上了班主任。
畢竟高中的三年,班主任對她確實是真心的好。
哪怕她的父母沒有因為她的頑劣而給學校捐樓希望學校對她多多包容,陳北也相信班主任會真心對她好。
因為他確確實實對自己的每一個學生都用心良苦,是個好得不能再好的老師。
校友會結束後,陳北便直直的拉著周呈去找班主任。
各個班級還在操場邊做活動,兩人最終在操場邊緣找到了正捧著保溫杯的班主任,在他旁邊的還有剛剛結束了木呈工作來這裏的李木子。
見著了並肩走來的兩人,李木子眉頭微挑,笑著說:“這不是來巧了?我正要約著班主任一起去吃頓飯呢,你們一塊?”
班主任也一眼認出了這兩個許多年沒見過的學生,沒有太多的陌生感,隻笑眯眯的和兩人打招呼,然後四人一同向外走去。
“我聽到了你的發言”,班主任笑了笑,邊走邊說:“還是個和過去一樣讓人頭疼並且為所欲為的孩子。”
“不過過去的你讓我頭疼,現在開始讓別人頭疼了。”
“我聽得也挺開心。”
班主任脾氣直率,他也看不上劉波那通高高在上狗屁不通的發言,陳北上去打臉時他都在心裏給她默默叫了聲好。
陳北高中不讓人省心。
班主任為她幾乎撓禿了頭,要不是她的成績哪怕她這樣任性妄為都能保持年級前十算是慰藉,班主任說不定要被她氣到英年早禿。
當然現在年齡上來了,該禿還是禿了。
班主任說這話時陳北下意識看了眼周呈,前段時間他也在夜裏對她說過她在他心裏永遠是個小姑娘。
班主任跟著陳北的目光,見著周呈頓時眉開眼笑起來,“那時候幸好有周呈製住了你這麽個混世小魔王,不然我還不知道要煩心把你引上正道多久呢。”
陳北當初和周呈熟悉之後確實被轉移了大部分精力,自習也乖乖上了,課也認真聽了,闖禍也少了,畢竟她的時間基本都用在帶著周呈偷偷胡鬧上了。
有了周呈這樣標準的好學生給她打掩護,班主任可不輕鬆太多了。
似乎是想起了過去的往事,陳北忍不住笑出聲來。
察覺到了她的笑,周呈想起她剛剛在台上張揚且明麗的模樣,半垂著眸子,在袖口的掩映下,偷偷的牽住了她的手。
陳北的手小巧,纖細,柔軟,每次周呈握在掌心都帶著點小心。
陳北睨他一眼,沒有拒絕,卻勾起食指,不安分的在他掌心撓了撓。
周呈下意識握緊了她的手,不讓她有胡鬧的機會。
兩個人的小動作帶來一股暗湧的刺激,像是高中時他們背著班主任偷偷在一起,哪怕上課時都忍不住勾在一處從未被發現的指尖。
前邊的李木子跟在班主任屁股後麵,笑著問:“那我呢?老師,您對我沒一點兒印象了嗎?你當初還說我是您的得意門生呢!現在眼裏就您身後那對金童玉女了不是?”
“金童玉女?”班主任抓住了他話裏的關鍵詞,回頭望去。
周呈卻像是早有準備,有些不舍的鬆開了陳北的手,淡聲說:“您不要聽他亂講。”
“亂不亂說是一回事,起碼你們倆形象到位了”,班主任若有所思,“確實男俊女靚的,看著就養眼。”
周呈被班主任了然的目光看的耳朵發燙,卻依舊維持著明麵上的清風朗月,再沒有剛剛在禮堂所展露出的強勢和傲慢。
陳北食指抵著唇在他身後饒有興味的看。
周呈無措又要詳裝平靜的樣子實在很有意思。
如果不是和他太過熟悉,甚至連陳北都可能看不出來他此刻被班主任看穿的窘迫。
哪怕得她首肯,與她同時出席,穿著相得益彰的禮服,隻要陳北沒有承認兩人的關係,他就隻將自己當作她的地下情人和偶爾得到首肯的男伴。
不過該感謝張道長這些年來時不時就要調侃他一番的習慣,哪怕心底再無措他也養成了雲淡風輕維持表麵的能力。
可這樣實在令陳北很難辦。
因為她真的很喜歡這樣仿若**的刺激感。
就像她年少時喜歡拉著周呈在樓梯轉角,一邊聽巡樓老師的腳步聲一邊偷偷接吻一般的刺激。
正正緊緊的少年周呈也是這樣,一邊意亂情迷一邊露出底線被她打破被她拉著膽大妄為的茫然,但麵上的神情依舊沉靜。
陳北是真的極喜歡他這個模樣,也想打破他這個模樣,並且樂此不彼。
作者有話說:
今天東崽日六了嗎?日了!還超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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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都想說一句北北真可愛真是我親閨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