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晉源自從知道程晚秋和林初住在一起後就不是很敢去程晚秋家裏,就算要去也要找一個林初上班不在家的時間。

而在知道程晚秋和林初在一起後,他更加不敢去了,倒不是歧視同性戀,而是他怕自己去的不是時候看見一些不該看的。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實在很難想象,過了一夜也很難完全接受程晚秋是一個同性戀還和林初在一起的事實……林初……那個林初?!

他昨晚從程晚秋那兒回來後早早地就回了房間,躺在**卻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天亮了才迷迷糊糊地睡過去,沒幾個小時又被叫醒。

他睡眠嚴重不足,正坐在客廳裏發愣,琴伯母才不管兒子因為什麽原因沒睡好,隻當他半夜玩手機玩得太晚,嘴上數落了幾句,然後把鍋裏的把子肉夾出來四五條放在盤子裏,“快清醒清醒,把這盤肉給你晚秋哥送去。”

王晉源看了眼那盤把子肉,滿臉複雜,“現在去?”

“廢話,這快到中午了,送過去正好小秋和林初他們可以配著米飯吃。”琴伯母說著又從鍋裏撈出一碗鹵蛋和鵪鶉蛋,“還有這個,一起帶過去,送完就回來吃飯。”

王晉源不怎麽情願地噢了一聲,接過兩樣東西轉身出門。

這個時間點不用想林初肯定在家,就是不知道起床了沒有,王晉源走的時候心裏就在反複祈禱,林初還在睡林初還在睡。

可不管他路上像念經似地反複念了多少遍,走進程家的院子還是一眼就看到了一個躺在躺椅上疑似曬太陽的祖宗。

桃園村今天天氣不錯,沒什麽太陽還有風,坐在院子裏確實比在空調房裏還要舒服一些。

但林初不是一個人,程晚秋一手端著碗一手拿著筷子,正蹲在躺椅邊上給他喂什麽東西,兩人小聲地說著話。

王晉源敢對天發誓,林初在自己進來的瞬間就看到了他但是他卻假裝沒看見,還不告訴因為側身對著垂花門而沒有看見他的程晚秋。

王晉源:……林初,你果然是個壞東西。

雖然林初沒有說,但程晚秋還是自己發現了王晉源,他有些驚訝地站起身,“小源,你什麽時候來的?怎麽不出聲?”

王晉源皮笑肉不笑,看了一眼當他是空氣的林初,“我媽讓我給你送些把子肉和鹵蛋,我剛到剛到……”

程晚秋這才注意到他手裏確實端著東西,把手裏的碗和筷子遞給林初,朝他走去接過他手裏的盤子和碗,“讓琴伯母費心了,還麻煩你走一趟,正好我菜快燒好了,小源你等我調個味帶些回去,我今天做了糖醋排骨。”

王晉源站在原地沒動,看著程晚秋走進廚房,然後就感受了一道又涼又熱的視線。

林初翹著腿睡在躺椅上,兩隻手還抱著那隻碗和筷子,王晉源眼尖看見了那個碗裏有醬料的顏色,猜測大概剛才程晚秋是在喂林初吃排骨問味道。

林初眯著眼看他,“你有排骨吃是沾了我的光知道嗎?這排骨是程晚秋專門給我做的。”

王晉源忍了又忍,“我是帶了把子肉來的……不是蹭吃的……”

林初挑了挑眉,“我知道啊,所以我現在好好地跟你說話。”

“……我謝謝你。”

“嗬,不客氣,你回去謝謝你媽媽吧。”

兩人唇槍舌劍剛交鋒完,程晚秋就端著一個海碗出來,遞給了王晉源,“好了,小源你帶回去,幫我跟琴伯母說一聲謝謝。”

王晉源接過碗道了聲謝,走過垂花門時又回頭看了一眼,就見程晚秋走向林初的背影,再之後他就看不到了。

程晚秋伸手摸了一把林初的粉毛,手感比他想象的還要好,軟軟的,“你和小源說了什麽?”

林初懶懶地掀開眼皮看他,“沒說什麽。”

見他不願多說程晚秋就沒再問了,俯身拿過林初手裏的空碗和筷子,“進去吃還是在這裏吃?”

林初換了另一條腿翹起,十分愜意,“這裏吃。”

程晚秋好笑地摸了一下他的耳垂,轉身走進廚房去把中午飯端出來,他和林初一人一個大海碗,上麵鋪了滿滿一層的糖醋排骨、把子肉和對半切開的鹵蛋,還有幾根澆了排骨汁的上海青。

林初捧著碗坐在躺椅上,把放腳的位置讓給了程晚秋坐。

林初用自己專屬的大勺子吃飯,頭也不抬地問程晚秋,“為什麽你叫王晉源小源,叫我就叫林初?”

程晚秋聞言轉頭看他,捧著碗埋頭吃飯的林初很難得地顯露出一點乖巧來,“我想叫的你聽了會生氣。”

林初大勺子分開碗裏肥而不膩的把子肉,還是沒有抬頭,“說說看,如果你敢說桃子精你就完了。”

程晚秋抿唇笑了一下,“不是桃子精,不過也差不多。”

林初眼皮微掀,“說說看。”

“桃子。”

林初當即放下手裏的大勺子抬手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程晚秋的肩膀,“你以為少一個字就沒事了?你就不能像東哥他們一樣叫我小初?”

“不想,我希望我可以特別一點,不然我就還是叫你林初。”

林初聽得眼睛微微一眯,“你這算是威脅我嗎?”

“我覺得我在爭取,這是人之常情,我希望我對你來說可以特別一點。”

“你還嫌不夠特別?我都和你在一起了,這還不特別嗎?!”

程晚秋低頭翻了翻碗裏的飯,把帶軟骨的排骨挑出來送到林初碗裏,“既然如此,那你就同意我叫你桃子。”

可能是看在排骨的份上,林初看了眼程晚秋,還是答應了,“…………隻能私下裏,外人麵前不能叫。”

程晚秋見好就收,“那好吧。”

吃過午飯後,程晚秋收拾完廚房出來見林初還睡在躺椅上,忍不住道:“回房間睡吧。”

林初不肯,眼睛半眯著,“我喜歡坐在這裏。”

程晚秋回房間拿了本書出來,從他身邊走過,往客廳走,慢吞吞地道:“這樣~那我不打擾你了。”

林初聽得眼皮一跳,“站住,回來。”

程晚秋剛要走上台階的腳隻好收回來,倒退著走了兩步,退到躺椅前,挑眉不解,“嗯?”

林初沒好氣地瞥了一眼他手裏的書,“這裏不能看?非要進去?”

“我比較喜歡在屋子裏看。”

林初皺眉:“你喜歡在屋子裏看就把我一個人丟在院子裏?”

程晚秋想了想,搬了個凳子坐在躺椅邊上,林初見狀勉強滿意,闔上眼假寐。

院子裏涼風習習,恰到好處的舒適,不一會兒林初就在躺椅上睡著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等他睡醒起來就發現自己已經不在院子的躺椅上了,而是躺在房間的**,身上還蓋著一床薄被。

林初睡得腦袋暈暈乎乎的,掀開被子下床,第一件事情就先出去找程晚秋,但是院子裏寂靜無聲,林初站在房門前喊了聲程晚秋也沒有人應答,不由麵露疑惑,心道買菜去了?

見程晚秋不在家林初就想再回去睡一會兒,往回走到床邊才發現床頭櫃上貼了一張紙條,取下一看是程晚秋的字跡:我去王伯家,廚房裏有綠豆湯,醒了記得喝一些。

林初捏著紙條看了會兒,疊起來收好,回籠覺也不睡了,洗漱完換了身衣服就出門,憑著模糊的記憶走向王晉源家。

他從小就住在桃園村,小時候吃“百家飯”的時候也去過王家,所以大概還記得路,那時候的王晉源就是個胖乎乎的小不點,還特別護食。

林初和他可以說是從小到大都不對付,如果不是因為程晚秋,他們是不可能再有任何接觸和對話的。

但也因為程晚秋,林初比之前還要更看不慣王晉源,尤其是他老一口一個晚秋哥的,聽得他心煩。

林初憑著模糊記憶一路從程家找到王家,找到門口了卻沒有進去,而是就近找了個角落蹲著,摸出煙來點上。

燃燒的尼古丁很多時候都能安撫他的心情,從十幾歲的第一根煙開始,林初就迷上了這東西,最凶的時候一天能抽掉一包煙。

他當然知道這東西不好,但有的時候人著迷一件東西也不一定是因為這東西好。

一根煙林初快抽到一半了才等到程晚秋出來,他手裏還拿著一個碗。

林初咬著煙默默地看著不遠處的那個男人,看他背對著自己和屋子裏的人說了些什麽,隨後才轉身準備離開。

林初還在思考他什麽時候能看見自己,沒想到程晚秋剛轉過身一眼就看到了他。

林初的視力不是很好,有些近視,這個距離他是看不見程晚秋臉上的表情,隻能看到他似乎意外地頓了一下,然後才快步走向自己。

林初蹲著沒動,等著他走過來伸手牽自己。

但程晚秋沒有,他走到他麵前蹲下,“怎麽到這兒來了?”

林初無意識地撚了一下指尖,“你又怎麽到這兒來了?”

“煮了綠豆湯,來給王伯家送一點,琴伯母正好在做蘿卜糕,我給她打下手。”程晚秋說著把手裏的碗給林初看,碗裏煎得金黃的蘿卜糕色香味俱全,“是不是看著就好吃?”

林初瞥了一眼那碗蘿卜糕,咬著煙沒說話。

程晚秋察覺到了他似乎情緒不佳,輕聲關切地問:“怎麽了?午覺沒睡好?”

林初從地上站起來,“沒,我睡好了。”說完率先轉身往回走。

程晚秋跟在他後麵,看著麵前的粉毛,“喝綠豆湯了嗎?”

林初頭也不回,“沒有。”

“那我們回去一起喝。”

林初不應他的話,悶頭走在前麵。

他這明顯是不爽了,但程晚秋不知道為什麽。

林初的情緒一直到傍晚也不見好,程晚秋給他的飯盒裏裝蘿卜糕裝綠豆湯,裝好了他提起袋子就走,也不等程晚秋。

程晚秋隻好小跑著進客廳拿上手電筒追出去,走出垂花門了才發現林初沒走遠,而是站在影壁前等他。

林初慣穿黑色,黑T恤黑運動褲,腳下踩著雙白鞋,那頭粉毛剛洗過吹幹,看上去軟軟的,又香又幹淨。

他本一手插兜站在影壁前等,見程晚秋出來了看了他一眼就先往走了,程晚秋兩步跟上他,與他並肩走。

兩人走到村口的時候麵包車還沒來,於是便在村口前等了一會兒。

等車來的時候程晚秋實在沒忍住問了句,“桃子,我怎麽惹你了?”

林初一臉懶散,說話尾音都拖得長長的,“沒有啊~”

程晚秋左右看了一眼,見周圍沒人,手臂一動就去牽他的手。

林初稍稍掙了一下,明顯沒用力,然後就由著程晚秋牽了。

“沒有你從午覺醒了就沒給過我好臉色?”

“那你得問問你自己吧。”

“問了,但是我不知道,你給我點提示?”

林初看著遠處破開黑暗的車燈,動了動手腕反手緊握了一下程晚秋的手指,大拇指摸了摸他手指上薄薄的繭,“提示就是,我小氣得很,一點也不大方。”

程晚秋沒聽明白,表情茫然,“你什麽時候小氣了?”

林初哼笑了一聲,什麽也沒說,鬆開他的手往來接他的麵包車走去。

沈東的酒吧來了一批新酒,因為是打算先試試水,一支進價就要兩千二,他沒多拿,隻先拿了兩箱一共八支。

這兩箱酒他拿的時候問過林初意見,所以林初一到休息室聽說酒來了換好工作服就著急去看。

往地下室走的時候經過了正在拖地清潔的阿姨,他看了眼地上未幹的水跡,小心地跨了過去,囑咐了一聲,“阿姨,立塊小心地滑的板子。”

阿姨應了聲好,林初轉身走進地下室。

沈東正拿著瓶酒在看,林初走過去看了眼一看就很貴的洋酒瓶身,問:“要不要擺兩瓶出去?”

沈東嗯了一聲,“擺吧。”

林初點點頭,扭頭出去想叫人把吧台的酒櫃騰空間出來,結果他出去沒多久,沈東就聽到砰砰幾聲悶響。

他拿著酒還在疑惑這是什麽動靜,就聽到了外麵傳來林初倒吸一口冷氣的聲音。

這聲音一聽就是壓抑著痛苦,沈東嚇得趕忙放下酒瓶衝出去,“小初!”

等他拉開門一看,就見林初四仰八叉躺在狹窄的樓梯上,姿勢憋屈,看這樣子是從上麵的樓梯一路滾下來的。

沈東下意識地想上去扶他,林初疼得臉都白了,直抽氣,“等等等等等,我肋骨好像斷了……”

沈東掏出手機就打120,在等120來之前沈東不敢隨便碰林初,林初就保持著躺在樓梯上的姿勢,後腦勺緊貼著樓道的牆麵。

“你可真行!這條樓梯你都走多少遍了居然還能摔那麽慘!”沈東沒好氣地數落地上的林初。

林初翻了個白眼,有氣無力:“上邊拖了地沒幹,我出去的時候忘了,腳滑。”

說到腳,林初還看了眼自己劇痛的腳踝,“我好像把腳也給扭了。”

沈東給他豎了個大拇指,“山體滑坡把你家埋了你毫發無傷,走個樓梯把自己肋骨摔斷,腳也扭了。”

林初疼得麵無血色,扯了扯嘴角,“別說風涼話了,幫我把我手機拿出來,給程晚秋說。”

“說什麽?”

“說他的桃子快疼死了,速來。”

-----

林·小氣鬼·初:我得想個辦法讓所有人都知道程晚秋是我的[點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