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家夥這麽做,勢必引起一場席卷整個圖蘭克斯聯合王國的大動亂,有許多人會為此丟掉性命,有許多人會流離失所,唐方的一時衝動,留給圖蘭克斯聯合王國人民的,卻是錐心刺骨的疼痛與傷害。

說到底,那個小子終究是一個外人,對這個國家沒有感情,更談不上責任。

他實在難以理解,為什麽自己的父親與叔父們,會與這樣的人結盟,說的難聽一點,這無異於賣國。

如果給伊麗莎白足夠時間進行政治宣傳,他們將被打上賣國賊的標簽,受到那些盲目與狹隘的愛國主義者的唾棄與仇視,喪失民心與政治基礎。

毫無疑問,這是一場賭博,還是付出與回報嚴重不成正比的賭博,精明如攝政王,真的不應該犯這樣的低級錯誤。

當然,他不會把內心深處的想法說出來。他是奧斯卡,不是庫德莉亞。

就像那句話說的,一萬個人眼中有一萬個哈姆雷特,因為價值觀、人生觀、經曆的不同,對待同一件事,往往有著不同的看法。

亨利埃塔與吉爾科特能夠理解唐方,不代表年輕一輩也可以理解唐方。

同樣的,唐林是一個悶葫蘆……不會在這樣的事情上浪費精力,也懶得揣摩奧斯卡的心意。白浩不同,雖然來到備用艦橋,一直表現的也很悶,卻隻是因為跟在座眾人不熟。

他的悶,是悶騷的悶,不是悶葫蘆的悶,愛多心,更敏感。

唐林察覺不到奧斯卡心頭的憤懣,他可以。

“尊敬的奧斯卡勳爵。如果你有需要,請對她說。”他指著艦橋角落裏倚在沙發靠背喝茶的一名女子說道:“她會將你的話一字不落地轉告給唐大哥。”

吉爾科特等人都知道女子是一名醫療兵,隻不過脫去了鎧甲。本以為是凱莉尼亞的跟班,沒想到竟然是唐方派到“鏡光號”的聯絡人。

隻有唐林與白浩清楚。“鏡光號”備用艦橋發生的一切對話,外麵戰場發生的一切事情,都可以通過她的眼睛與耳朵,進入唐方的眼睛與耳朵。

既然醫療兵什麽都沒有做,什麽都沒有說,那便意味著時機還沒有成熟。

唐方不在這裏,不代表他會放棄這裏。

奧斯卡不了解唐方的為人,他與唐林了解。相信亨利埃塔與吉爾科特也了解。

隻有聰明人才可以看出,白浩表麵在提建議,事實上卻是在擠兌奧斯卡,告訴他想說什麽,請親自去同唐方說,不用在這裏陰陽怪氣,指桑罵槐,扭扭捏捏不像個男人,與梅洛爾那樣的人物差了十萬八千裏。

雖說唐方已經與老派勢力結盟,與奧斯卡、安特利等人成為一個戰壕的隊友。但是半大小子打心底對於這些上流社會的二代們抱著鄙夷態度,想著如果沒有他們,興許白飛就不會死。

奧斯卡說話拐彎抹角。白浩很直白,即便對方的年齡接近爺爺輩,照樣不給人留半點顏麵。

亨利埃塔與吉爾科特不會跟他一般見識,奧斯卡卻大為光火,因為在備用艦橋有長輩,也有晚輩,白浩這樣做實在讓他有點下不來台。

拿出上位者應有的氣勢對眼前的半大小子發火?有用嗎?不僅會激化雙方年輕一輩的矛盾,有可能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還有損自己的身份。

但是不發火。就這麽認慫?多少有些不甘情緒。

就在奧斯卡被白浩一句話頂到半空,不上不下。進退維穀的時候,大屏幕上的一幕景象打破艦橋的尷尬氣氛。讓所有人的心都提起來,也包括白浩與唐林。

確切的講,那不是一幕景象,而是一則情報。

很快,在第一艦橋大屏幕上演的畫麵,同樣出現在備用艦橋的1號大屏幕上。

消息來自塞斯軍港,但是情報的主體,卻並非獅心王獨立艦隊+末日艦隊主力與第23遊騎兵團主力間的攻防戰,而是位於第一層曲速攔截網與第二層曲速攔截網之間的第四戰場。

自從唐方在哈爾王宮發動宮廷政變,吹響戰爭的號角,整個克哈諾斯便仿佛潑入一盆冷水的熱油,立刻沸騰起來。

卡布雷托內陸的戰爭如果算是第一戰場,天行者衛隊與戰爭之子間的較量就是第二戰場。在第三層曲速攔截網與第二層曲速攔截網中間,獅心王獨立艦隊+末日艦隊主力與第23遊騎兵團圍繞塞斯軍港的攻防戰是第三戰場。

其實在第一層曲速攔截網與第二層曲速攔截網之間,還有末日艦隊的一小股艦隊,並海關執法部門、克哈諾斯海岸警衛隊、國土安全部門構成的一支混編艦隊,以及從屬老派勢力的半支協防艦隊。

在第一、第二、第三戰場激鬥正酣的時候,第一層曲速攔截網與第二層曲速攔截網間,屬於新派勢力的混編艦隊與老派勢力的半支協防艦隊也在進行一場太空海戰,勉強稱得上第四戰場。

當然,這裏的交鋒不可能像第二戰場、第三戰場那般激烈。混編艦隊因為組成艦隻魚龍混雜,指揮係統混亂,配合不協調,而且戰艦老舊,船員戰鬥素養低下,不過一群烏合之眾,自然不是半支協防艦隊的敵手……哪怕他們人多勢眾。

其實泰倫本就沒有打算贏得第四戰場的勝利,與第二戰場、第三戰場相比,這裏的戰鬥是勝是負根本不重要,混編艦隊的任務僅僅是拖住戴高樂軍港的協防艦隊,以免它們插手第三戰場,或是第二戰場的戰鬥。

事實證明,他高估了海關執法部門,克哈諾斯海岸警衛隊、國土安全部門所屬艦隊那些少爺兵的戰鬥力,雖然協防艦隊隻有不到500艘戰艦,依然打得他們抱頭鼠竄,潰不成軍,若不是還有一部分末日艦隊支撐。恐怕第四戰場的戰鬥早已結束。

亨利埃塔與吉爾科特對於第四戰場的戰爭走勢不覺意外,但是當末日艦隊80多艘戰艦被亂了陣腳的克哈諾斯海岸警衛隊所屬戰艦衝亂陣型,在協防艦隊的炮火下傷亡過半。再無力拖延對手腳步的時候,意外發生了。

紅色的光暈像潮水一樣將戴高樂軍港附近的太空染紅。一道光芒由太空深處迸發,仿佛一隻盤在枝頭多時,突然發動攻勢的長蛇,一口吞沒由天空落下的鳥雀。

絢爛的光照亮萬裏空域,照亮戴高樂軍港支離破碎的殘骸,也照亮混編艦隊僥幸躲過一劫的潰艦的舷號,以及圓窗另一邊船員們驚慌失措的臉,然後一路遠去。消失在布滿塵埃與繁星的深邃太空。

那道光很紅,有些暗沉,還有一點斑駁,但是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像山洪一樣來,像山洪一樣去,把戴高樂軍港撕成碎片,將協防艦隊300多艘戰艦吞沒,連同末日艦隊與海關執法部門艦隊的殘存艦隻一起。化作光柱中接連綻放的一個個光斑。

不,那束光已經無法用光柱來形容,應該叫它光河才對------斬破虛空。摧毀空間站,吞噬半支艦隊以上數量戰艦,這便是它的戰績,很耀眼,很奪目,耀眼奪目到讓人心懷恐懼。

直徑足有數十公裏的光柱在一瞬間幾乎吞噬掉協防艦隊全部兵力……

影像資料畢竟是影像資料,沒有電影裏的戰鬥配音,也無後期處理,自然談不上光影。渲染什麽的畫麵效果,隻是一台攝像機。用寫實的方式拍下來的現實一幕,無聲。無華,卻自有一番驚心動魄。

顯示屏不追求畫麵效果,看到這一幕的人眼睛裏卻充滿著許多色彩。

年青一代的工作人員有的從座椅上立起,駭然地望著那道慢慢變窄,慢慢便黯的光河,以及它在外圍渲染出的光暈,望著那些七零八落,好像垃圾一樣懸浮在太空的艦船殘骸,使勁咽下嗓子眼的口水,在心裏大聲問著,那是什麽,到底是什麽?

奧斯卡同樣呆呆望著大屏幕上的淒慘一幕,臉上寫滿茫然。

在他的意識中,看見一道光,持續了一段不短的時間,當那道光淡去,戴高樂軍港沒了,協防艦隊沒了,它們原來所在位置成了一片太空墳場。

一道光掠過……然後,什麽都沒了。

大屏幕上演的一幕,給他帶來極強的視覺與心理衝擊,甚至超過幼年時期第一次看到老一代神王級航母時的那種情緒,

那是一件武器嗎?它到底來自哪裏?!新派勢力什麽時候擁有這種等級的武器了?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他心頭的疑惑與震驚比那些年輕人還要多。

奧斯卡左手邊幾位堂叔的臉色變得難看到極點,雖然他們也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但是結果很明顯,協防艦隊完蛋了……

新派勢力用不到80艘末日艦隊所屬戰艦,以及一群沒有多少戰鬥力的烏合之眾為代價,換來協防艦隊近乎全軍覆沒的結果,這一手筆遠比朱裏亞諾臨陣倒戈,與天行者衛隊自相殘殺還要大,還要令人震驚。

協防艦隊一完,無論是斯利芬上將鎮守的塞斯軍港,還是“鏡光號”所在的第二戰場,短時間內都不可能再有變化,在不久以後,新派勢力將把優勢累積成勝勢,一舉擊垮克哈諾斯內部的老派勢力,徹底掌握整個恒星係統。

唐艦長的生體母艦還沒出現又怎樣?能夠擋下剛才那道直徑足有數十公裏的光河衝擊嗎?隻怕不能!

這一擊無異於伊麗莎白對老派勢力的最後通牒,也是一次向唐艦長炫耀武力的行動。

從朱裏亞諾臨陣倒戈,“夜琉璃號”遇險,到“鏡光號”進退維穀,塞斯軍港戰場局勢惡化,再到協防艦隊被一劍封喉,這一切都在按照伊麗莎白的劇本發展。

直到今天,他們才了解到,原來老派勢力與新派勢力的差距已經大到這種地步,以往讚歌威爾的忍讓,不過是用來麻痹他們的手段。

無論是從兵力對比、科技水平、武器裝備、還是艦隊部署、暗棋運用,大局觀等方麵。對手都遠遠超過他們,現在看來,唐方在哈爾王宮的冒失行為。不過是提前點燃了埋藏在老派勢力腳下的火藥桶。

麵對這樣的局勢,唐方還敢將生體戰艦集群投入到克哈諾斯太空戰場嗎?時間已經過去很久。它們到底在哪裏?

當然,在卡哈諾斯恒星係統外麵的深空,還有第23遊騎兵團與獅心王獨立艦隊主力,總計6000多艘戰艦在。因為雙方在三層曲速攔截網激烈的電子戰幹擾,難以進行遠距離通訊,無法及時得知他們的情況,但既然對方在克哈諾斯內部戰場做了精心布置,想必外麵第23遊騎兵團主力的情況同樣不好過。

不管是局部戰爭。還是宏觀戰場,老派勢力都已經失去翻盤的希望。現在他們唯一的優勢,就是唐方的陸軍單位已經主導內陸戰場形勢。

但是這有用嗎?在太空文明階段失去製海權,比地球文明階段失去製空權更加糟糕,如果把第二戰場、第三戰場的鬥爭比作成年人之間你死我活的搏殺,那麽第一戰場的陸軍交鋒,無異於幼兒園小朋友在為爭奪班長席位打架。

隻有亨利埃塔與吉爾科特臉上多出一點別的情緒。

“能不能查到那束光的來路?”吉爾科特陰著臉說道。

數據分析小組的人站起來道:“根據能量殘留掃描結果,那束光應該是……應該是來自‘魯巴艾’。”

魯巴艾?下麵一群人先是愕然,繼而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魯巴艾是克哈諾斯恒星係統的第七行星,本質為一顆氣態巨行星。長久以來被控製在新派勢力手中,作為獅心王獨立艦隊進行軍事演習與武器試驗的場地,在那裏布置一些威力強大的秘密武器。當然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吉爾科特麵色不改,隻是眼睛裏原有的駭然光芒更加濃鬱,扭頭與亨利埃塔對望一眼,輕輕點頭,好似想到了些什麽。

對麵幾位親王也在短暫的平靜後,發出一陣抽冷氣的聲音。

奧斯卡用疑惑的目光望向自己的父親,等著他解答眾人心頭的疑問。

“郎基努斯係統……”幾個呼吸後,吉爾科特道出心頭想到的那件武器。

有些年輕人依然迷茫,還有些年輕人神色駭然。低聲念叨著“郎基努斯係統”這個名字,從記憶深處。或是wiki百科上翻出“郎基努斯係統”這個名詞所代表的意義。

“郎基努斯係統”的出處,自然是那把大名鼎鼎。用來刺死基督的長槍------郎基努斯之槍,或者弑神之刃。

“郎基努斯係統”乃是銀鷹團最為著名的一件超級武器,一如它的名稱來源,有著極其強大的威能。在二三十年前,所謂的“郎基努斯係統”還是一件秘密武器,隻有極少一部分國家的高層知道它的存在,卻也僅僅是停留在字麵意思,知道這件武器威力不凡,但是它具體強大到何種程度,運行原理是什麽,表現形勢是什麽,一概不知。

直至最高安理會與第三委員會密謀之事東窗事發,遭遇銀鷹團軍方的圍剿與驅逐,郎基努斯係統這件武器的真實麵目才得以為世人所知。

它當然不是一艘船,也不是一座空間站,它是一門炮,比任何艦船,任何空間站都要宏偉的巨炮,因為它的本體是一顆氣態巨行星。

簡單點來說,“郎基努斯係統”好比一台超大型排風扇,收集氣態巨行星大氣層內的高溫等離子體,運用核聚變反應堆的磁約束機製,將它們凝聚成一道巨大的,蘊含恐怖威能的高能粒子洪流,通過長長的磁加速軌道發射出去,達到毀傷目標的效果。

麵對這種真正的超級武器,別說是一支艦隊,就是十支艦隊,隻要陣型不好,都會被狂暴的高能粒子洪流吞噬,消失在這片天地。

例如諸國一些著名武器,什麽神王級超級航母,什麽“末日審判”,什麽地獄火係統,在郎基努斯係統麵前,統統連提鞋都不配。

它才是天基武器範疇裏真正的大殺器,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超級大炮。

最高安理會第六理事皮爾斯?奧利佛,就是死在它的炮口下。要知道雖然皮爾斯?奧利佛是第六理事,但是因為竊取了銀鷹團軍方最強大的堡壘艦真理號,其座駕在當時來說,戰鬥力在九位理事中排行第三,僅僅低於理事長的奧林匹斯號,以及副理事長的貝奧武夫號。

但就是這樣一艘強大到令人心膽俱寒的混合戰艦,愣是被郎基努斯係統活活撐爆,可想而知,這件武器有多麽強大……盡管它在曇花一現後,便被第三委員會的人炸掉,武器本體變成無數巨大殘骸被它依附的氣態巨行星吞噬,但是郎基努斯係統之名,卻深深烙入希倫貝爾大區許多人的腦海,成為記憶裏一個難以忘懷的名字。(未完待續。)

ps:嘛~我之前寫陰謀,寫政治博弈,寫日常的時候,有人怪我不寫戰爭。這場大戰開始的時候,我隻寫三族單位虐土著的片段時,說沒有鋪墊,節奏太快,過於片段化,看多了審美疲勞。當我好好寫一場戰爭,從布局到細節都要求做到完美,給予一個國家勢力應有的尊重時,又嫌我寫這麽多。好嘛,反正怎樣都滿足不了你們的口味……還說我忽視你們的意見嗎?現在知道我為什麽寫太空歌劇,不是純爭霸文了吧,好故事才是王道,爭霸文翻來覆去就那麽點元素,實在沒什麽好寫的。最後,我保證,明天一定出戰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