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你打算怎麽辦?”凱莉尼亞望著他的眼睛:“去還是不去?”

“去,為什麽不去。”唐方說道:“國王陛下花費那麽大心思,我這做客人的,總要賣他幾分薄麵不是?”

“國王陛下?”羅伊一臉不解:“不是‘愛麗絲’嗎?和國王陛下有什麽關係?”

剛剛進門的克蕾雅也露出幾分驚疑,不過來得快,去的也快,神情變得有些凝重:“這是一個陷阱?”

她想到剛才在轉廊行走時與唐方的談話,既然艾格是他故意布下的一枚棋子,便說明事情不是錄音中形容的那般簡單。

區區一個“愛麗絲”,不值得唐方做到這種程度。

“當然。”他看了一眼神色平靜,一點不覺意外的凱莉尼亞,說道:“魚兒總算咬鉤了。”

白浩說道:“該怎麽做?”

唐方微微一笑,扭頭看向遠方漸漸暗下來的天空。

………………

還是哈爾王宮,還是那座地下大廳,還是那兩個人。

夏末的陽光依舊熾烈,可以曬紅那些楓葉,燎幹無數小花,卻照不進地底,也驅散不了讚歌威爾與J先生身周的寒冷。

“亨利埃塔對昨天的事情意見很大。”

J先生笑著說道:“那不正是你樂於看到的?”

“我會把公眾視線拖在‘卡布雷托’。”讚歌威爾說道:“那邊的事……都安排妥了?”

“放心吧,雅典娜親自出馬,他的下場隻有死路一條。”

“雅典娜嗎……”讚歌威爾臉上露出幾分唏噓神色:“萬一他拒絕前往‘那賽羅’怎麽辦?”

“不會的,你忘記特爾羅的遭遇了?”

他當然沒有忘,以白浩與羅伊等人為籌碼,激怒唐方出兵“喬治亞”,從而製造一場席卷圖蘭克斯聯合王國全境的政治風暴,將老派勢力逼上絕路。

這件事便是出自他手,又怎麽可能忘記。

J先生繼續說道:“那小子狡猾不假,卻是性情中人。絕對不會坐視手下落入險境而無動於衷,他是那種明知山有虎,照樣會向虎山行的人。”

讚歌威爾有些擔心:“普通人尚且吃一塹長一智,何況是他。”

他話裏的主角是唐方。實際上也包含他自己。聯合議事會召開前,他也是這麽利用那小子的性格弱點的,結果偷雞不成蝕把米,鬧出那麽大一個烏龍。

如今J先生故技重施,總有種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恐懼感。

J先生知道他在想什麽。用手指捏死一隻落在西裝上的飛蟲,平靜說道:“這裏不是‘喬治亞’,我也不是特爾羅,不要忘記,我們還有雅典娜。”

“事實證明,那小子手下的確有幾個能人。那又怎樣,我有把握讓他們有來無回。”

經過昨天的恐怖襲擊,J先生覺得已經摸透唐方的真正實力。他承認,羅伊很難纏,但也隻是很難纏。或許唐方還有金甲戰將這樣的護衛,遺憾的是他沒有把他們帶在身邊,哈林大橋上的實驗已經充分證明這一點,那個小子最多有幾分常人所不具備的戰鬥素養與智慧,麵對鵜鶘級武裝穿梭機這樣的重武器,也隻有狼狽逃竄的份。

如果不是亨利埃塔走時留下來照應他的2艘衛道者級護衛艦無視巡防部隊阻攔,突入低空環境,隻怕他此時已經躺在太平間。

“不要忘了,這是‘愛麗絲’與他的恩怨,不是我們。”J先生笑著說:“他在‘喬治亞’搗毀‘愛麗絲’的據點。他們如今找他複仇,難道不是自然而然的一件事嗎?”

讚歌威爾說道:“你是在借刀殺人!”

J先生搖搖手指:“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愛麗絲’是蟬……”

J先生把指肚那隻死去一會兒的飛蟲吹走,沒有說話。

這裏明明是地下空間,本不應該有飛蟲存在。

讚歌威爾望著大屏幕上循環播放的哈林大橋坍塌景象。陷入沉思。

上帝武裝沒有在晚宴動手,原因是J先生不清楚唐方的底牌是什麽,以致錯過了下手時機。

於是選擇投石問路,也可以說借刀殺人,透過“愛麗絲”與唐方的昔日恩怨,來試探目標虛實。同時,如果有可能,順勢殺掉他也是一個不錯的結果。

結果是,唐方表現出了過人的戰鬥素養,簡直與許多經典劇情片裏的主人公一樣,有著強大的意誌力、生存技巧與運氣。

他活了下來,隻受了一些輕微傷。

結果令人遺憾,但也充分說明一件事,他的能力還沒有脫離人類範疇,麵對鵜鶘級武裝穿梭機這樣的重武器,隻能選擇逃命,最終還是依靠天行者衛隊所屬護衛艦的幫助才脫離險境。

如果站在陰謀論角度看待這件事,不排除他是在故意演戲,但……細想一下,他又有什麽道理冒著生命危險騙人?

他此來“克哈諾斯”的目的,不就是想得到2W噸零素,名正言順的掌控克納爾公爵領,順便聯合亨利埃塔與騎牆派領主,撈取足夠的政治資本,成為這個國家的風雲人物,擴大“晨星鑄造”的軍事實力,為以後反攻蒙亞奠定根基麽?

如果他有強大的底牌,更應該趁著恐怖襲擊事件來提高他的個人威望,而不是示敵以弱,更不要說眼睜睜看著一位得力手下成為“愛麗絲”的人質,隨時麵臨身首異處的危險。

無論怎麽看,這都是“愛麗絲”對他的打擊報複,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可憐的唐艦長並不知道“克哈諾斯”的“愛麗絲”隻是J先生放出去的一條狗,可以咬人,也可以當成誘餌。

等待唐艦長咬鉤,叫做“上帝武裝”的人便可以拉竿了。

在“那賽羅”那樣的渾水中釣魚,比“卡布雷托”這種相對清亮的水中釣魚,要更為簡單容易一些。

讚歌威爾不知道,他們在釣魚,對手也在釣魚。“愛麗絲”是上帝武裝的餌,艾格?斯台特曼是唐艦長的餌。

這種漁夫與漁夫的對決,實在很有趣。

凱莉尼亞知道唐方在玩鬼。亨利埃塔也知道唐方在玩鬼,隻有自以為逼出唐方真實水平的國王陛下與J先生被蒙在鼓裏,還在幻想魚滿簍,糧滿倉的光明未來。

這源於信息的不對稱。國王陛下在圖謀什麽,唐方可以很清楚猜到梗概。反過來,唐方的真實目的是什麽,國王陛下根本就不知道。

作為一名優秀政客,讚歌威爾眼裏看到的隻有財富與權力。作為一名合格商人,他心裏想的全是交易與利潤。

他不知道,唐艦長當初在聯合議事會召開的時候跟他做的那個交易,隻是一個掩人耳目的舉措,真正的目標乃是上帝武裝。

局,在那時便已經布下。

讚歌威爾覺得唐方是在圖謀權勢,圖謀領地,圖謀金錢,不惜披著自由民主的外衣與王權為敵,事實上。這不過是他的一廂情願與自作多情。

唐方的關鍵目標從“阿拉黛爾”政變的時候就一直沒有改變過------搗毀上帝武裝,獲得救治周艾所需的伊普西龍人幹細胞,這才是他來“克哈諾斯”的原因。

可憐J先生還單純地認為“晨星鑄造”與“上帝武裝”沒有直接利益衝突,雙方之間的矛盾都是圍繞圖蘭克斯聯合王國環境下的政治利益與經濟利益展開,於是才有了現在的國家形勢。

新派勢力、老派勢力、以唐方為首的騎牆派勢力三足鼎立?那不過是凱莉尼亞的想法與做法,唐艦長從來沒有在這個問題上浪費精力,他隻是把它當成一件光鮮外衣,用來吸引某些人的目光,轉移他們的注意力,僅此而已。

讚歌威爾算計他?J先生算計他?

真是笑話。

唐艦長最大的本事不是一夜七次郎。也不是人型按MO棒,更不是攻城略地,建不世功業。他最擅長的,便是把那些算計他的人放入一張更大的棋盤中。變成他手下一枚棋子。

特裏?費迪南德察覺到他的天賦,亨利埃塔也找到了正確的“打開方式”,可憐讚歌威爾,還在用局限的目光看待他沒有色彩的倒影。

站在井底的蛙永遠看不到天的廣闊,海的蔚藍,大地的厚重。生命的渺小與偉大。

不管是那2W噸零素,還是克納爾公爵領,又或者權勢與地位,聲望與威名,都隻是一些利息,或者說動腦筋的額外獎賞。

他真的很懶,而且一動腦便會失眠。既然付出過,便要有回報,他對此心安理得。

J先生看著陷入沉默的讚歌威爾,拍了拍他的肩膀:“雅典娜會結束這一切。”

“雅典娜……”

讚歌威爾石頭般堅硬的臉上出現一些變化,不是單純的震驚,有一種很特別的情緒,或者說情愫。

………………

唐方在哈林大橋遭遇恐怖襲擊一事,成為亨利埃塔大發雷霆的導火索,作為這個國家的攝政王,他手裏掌握著巨大權柄,雖說“卡布雷托”處於讚歌威爾絕對掌控下,但是因為昨晚發生之事,給了他插手“卡布雷托”安全事務的借口。

從安監部門,到軌道管理局,再到“迪卡本”警察局,突然迎來一場政治寒冬,許多相關部門要員被勒令對此事做出解釋,連擔負王宮周邊地區巡邏任務的衛戍部隊的將領與當晚執勤人員的指揮官,及負責情報收集、場地安全、協助防禦等任務的國家安全局特工也在問責範圍內。

同時,亨利埃塔調集老派勢力所屬海軍犯罪調查局、國防刑事調查處、中央諜報局、及部分憲兵組織進駐“卡布雷托”的政府安全係統,對昨晚的恐怖襲擊進行詳細調查,一方麵尋找恐怖分子的蹤跡及其來曆,另一方麵對忠於讚歌威爾的新派勢力成員進行立案偵查,以確定他們是不是成為恐怖分子的保護傘,參與到針對新任克納爾公爵與唐方的恐怖襲擊中。

任誰都知道,這件事少不了新派勢力成員的影子在裏麵,即便不是國王陛下差人而為,怕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有認真把關。

很多人同樣知道攝政王殿下是借題發揮。用這件事大做文章,攪亂“卡布雷托”地方官場,以此來惡心讚歌威爾,順便砍掉幾人的腦袋來立威。以震懾新派勢力成員,讓他們老實一些。當然,以崔斯特為首的新派勢力核心政要也不是吃素的,最多拋出幾個替死鬼,平息事態。絕不可能觸及權力高層。

盡管如此,轟轟烈烈的調查行動還是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上至政府官員,下至平民百姓,全都伸長脖子,等著官員落馬的消息。

………………

就在“卡布雷托”地方官場籠罩在一片緊張氛圍的時候,“那賽羅”空域迎來一個不速之客。

一架特別行動運輸船趁著夜色掩映,出現在“那賽羅”南半球,穿越巡邏艦隊防區,進入星球大氣層。最終落在距離甘加達斯市不遠的一處山地。

他與羅伊、芙蕾雅二人從特別運輸機下來,穿越茂盛的樹林,放出兩台禿鷲戰車,關鍵部位略作遮掩,順著直通市區的道路向北行駛。

時已過夜,遠方綿延起伏的山巒偶爾透出一線晨曦,穹頂的星芒尚未淡去,有蒙蒙的光在嶺間林隙跳躍。

“娜塔莎”的居民還在夢鄉遨遊的時候,“那賽羅”的人們已經醒來,肩披星光。迎著秋末微冷的晨風,乘上破破爛爛的磁懸浮小巴,或是鏽跡斑斑的列車,前往甘加達斯市郊區一些畜牧產業園、機械組裝廠。或是屠宰加工、蔬菜種植、食品製造等企業,開始一天的辛勤勞作,為“卡布雷托”的上等社會貢獻一份自己的光和熱。

哪怕禿鷲戰車的榴彈發射器、蜘蛛詭雷係統被苫布遮住,它的行駛方式和外觀依舊很紮眼。

像這種造型很特別的交通工具,也隻有身價不菲,又喜歡追求刺激的富家公子才配擁有。對於“那賽羅”大量外來務工人員來說。幾個人湊錢買一輛二手磁懸浮小巴作為代步工具,才是最合適的選擇。

不要說“卡布雷托”有不夜城之稱的“迪卡本”市,就算“那賽羅”三、四線城市的房子,他們都買不起。

許多人甚至為節省幾百塊月租金,選擇住在甘加達斯市外圍小鎮的廉租房內,每天天不亮便要起床洗漱,然後擠進勉強可以遮風擋雨的破爛磁懸浮車,開向寄托著無數人夢想與希望,同樣也充斥著壓迫與絕望的那座巨大城市。

沒有重工產業立足的“那賽羅”有著一碧如洗的天空,但是對於大量外來務工人員來說,它總是泛著一種讓人傷心的死灰色,隻有在發工資的那幾天,才會生出些色彩。

唐方與芙蕾雅的組合在他們的世界裏瞄出一筆輕盈的藍,小丫頭摟著他的腰大呼小叫,用所有人都能聽見的聲音說“唐方,我愛你。”

下一秒她便被一隻手捂住嘴巴,按回座椅上,氣墊艇後方推進器瞬間爆發出一道火光,眨眼消失在視線盡頭。

後麵那輛氣墊艇上一直向周圍行人點頭微笑的憨厚小子也跟著一踩油門,加速離去。

一些人細細琢磨“唐方”這個名字,覺得很陌生,便不在這種事上麵浪費精力,閉起眼睛靜靜養神。

還有一些人認為那個憨厚小子是個蠢蛋,明明雙方誰也不認識誰,幹嘛點頭致敬?

像上麵這些有精力在唐方與羅伊身上浪費心思的人,多數是才到甘加達斯市不久的年輕勞工,來此有些年景的人根本不會被外物影響,他們多數低著頭,將沾滿灰塵或是汙漬的帽子蓋住大半張臉,倚在座椅上等待車輛抵達廠區,或是勞務市場。

這是麻木與清醒的生活寫照,也是成熟與幼稚的心態觀瞻------起碼在那些老人看來,他們是成熟的,那些滿懷希望與憧憬的年輕人是幼稚的。

唐方三人沒有直接入城,停在市郊檢查站外圍,收起禿鷲戰車,稍做易容,在艾瑪的幫助下順利通過哨卡,進入這座“那賽羅”最大的城市。

與此同時,甘加達斯市的空港的VIP通道也迎來2個不速之客。

“唐方”與白浩走過空港的入境檢查站,奇怪的是,負責登記2人身份資料的工作人員並沒有露出任何驚訝,或者慌亂的情緒,隻是抬頭瞄了他們一眼,便放其離去。

白浩嘴角噙著一抹冷笑,他在那人眼裏沒有看到慌亂與驚訝,卻讀出一種叫做傲慢的氣質,從某種角度來說,這種傲慢也是一種自信,而這樣的自信大多存在於官員又或貴族身上。

能讓一位有頭有臉的人物來這種地方做“愛麗絲”的眼線,也算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了。

他捉摸著要不要把這一幕記錄下來,放進尤菲記錄寶寶出生前眾人生活足跡的相冊裏,為小哈迪的出生禮物盡一份心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