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這隻是從宏觀角度看待他跟加西亞反抗軍的關係,對於三木日向、比爾?卡特、歐陽蘭蘭……以及被蒙亞帝國海軍抓去的佩恩?卡特羅,他與他們之間並無交情。當初在克羅坦之戰時,對他提供幫助的僅限於馬裏恩與維吉尼亞這一分支的加西亞反抗軍,克蕾雅與格蘭特、丘吉爾等人也是該分支的人。

在這樣的情況下,晨星鑄造提供先進武器裝備定然優先照顧馬裏恩?鄧肯與維吉尼亞所代表的分支艦隊。這也是為什麽在晨星鑄造揚名天巢星區後,老馬裏恩在加西亞反抗軍這一係統中聲望越來越高的重要助力。

如果說之前馬裏恩?鄧肯同三木日向、克裏蘇加德等人的關係是齊頭並進,最多稍勝一籌,那麽在他闖出名堂,為加西亞反抗軍帶來實實在在的利益與希望後,老馬裏恩所在分支便成為一枝獨秀,無論是在十二個分支艦隊裏的綜合戰鬥力,還是在麵對蒙亞帝國海軍時所獲功績,毫不客氣地講,那十一個分支艦隊加在一起都有所不如。

導致這種情況出現的原因是什麽?自然是源於晨星鑄造的武器支援。像三頭犬級海盜主力艦這種星際爭霸世界的戰艦他都舍得給馬裏恩?鄧肯用,他們要是再拿不出好成績,怎麽對得起他的好心。

更何況還有來自晨星鑄造的天琴座級特勤艦、仙女座級戰列艦、天蠍座級巡洋艦等新式戰艦加盟。而三木日向、比爾?卡特等人的待遇呢?隻有馬裏恩?鄧肯挑剩下的邊角料才會落到他們手中。例如某一方麵性能有所升級的主權國家戰艦,經過改裝的原阿波羅海賊團戰艦,星盟政府提供的退役戰艦……

他為加西亞反抗軍提供武器裝備是因為同馬裏恩?鄧肯是好朋友,如果是以個人名義給予支援,三木日向、比爾?卡特等人自然沒有話說,也沒有資格憤怒或是不甘。可是現在他被馬裏恩?鄧肯欽點為後繼者,未來加西亞反抗軍的領袖,並得到加西亞反抗軍士兵們的擁護與憧憬,這樣一來晨星鑄造在供應武器裝備上的偏袒行為,便有些不合適了。

你區別對待盟友,卻又要做盟主,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好事……在唐方看來,三木日向、比爾?卡特等人正是懷著如此心事,方才要借此機會給自己擺下一餐鴻門宴,要在這裏將自己一軍,討得些說法。

想來這也是馬裏恩?鄧肯為什麽無能為力,幹脆以處理手下士兵與查爾斯聯邦派遣人員衝突為借口躲出去,將問題丟給他自己處理的原因。

麵對這些一起出生入死的戰友,老家夥畢竟理虧。

他沒有諸葛孔明神機妙算的本領,卻不代表難以洞悉前方四人的心思。這餐被歐陽蘭蘭看做鴻門宴的飯局,實際上沒有殺機,本質上講是一場談判,一場三木日向、比爾?卡特等人為爭取自己利益的談判。

想到這裏,他扭頭看了歐陽蘭蘭一樣,目光頗為耐人尋味,可惜對方沒有注意到,她把精力都放在比爾?卡特同豪森的對峙上。

果然是能夠當上加西亞反抗軍分支領袖的女人……她的能力一點不比維吉尼亞差。比爾?卡特、德爾特、約瑟夫這四個人到底是白種人,深受西方文化熏陶,不了解華夏中庸文化的彎彎繞。

他們以正麵的、激進的方式逼他就範,歐陽蘭蘭可好,直接將這四個家夥給賣了,在他的心中留下一個非常好的印象,何況雙方同為漢族同胞,接下來有什麽好事自己還能忘了她?還能虧待她?

所以說……女人嘛,很多時候真的比男人會算計多了。

其實說她坑隊友,也隻是在某種程度上如此,畢竟自己跟三木日向、比爾?卡特等人不是敵人關係,他們擺出一副陰沉表情隻不過是看自己年輕,想要在氣勢上壓倒自己,占據談判有利地位罷了。

正是知道今天這餐飯不會像真的鴻門宴那樣殺氣騰騰,歐陽蘭蘭才會用這種方法給她留一份好印象,她的做法可比三木日向等人的做法要高明多了。

“唉……這些人,怎麽就這麽市儈呢。”他在心裏吐槽,一點沒覺得自己剛才諷刺三木日向不懂禮貌的做法跟他們沒有多少區別,乏氣度,少涵養。就像……狗咬了他一口會立刻咬回去報仇雪恨。

馬裏恩?鄧肯將他立為後繼者,這件事對於加西亞反抗軍每一個人來講都是大事,然而對於他來講,卻算不上值得興奮,為之自得光榮的事情。他隻是抱著一顆平常心的態度來對待,並沒有把那份權力與影響看的多重要。

這也造就他隨自己喜惡對待加西亞反抗軍各分支的情況,使得三木日向、比爾?卡特等人心頭窩著一團火焰,對他又要權力卻又過於偏袒馬裏恩?鄧肯這件事不爽。

他真想說一句:“何必呢……值得麽……”

眼前情況類似於神仙身上落下一丸泥垢,凡人拾起當做仙丹,還為此爭得麵紅耳赤,大打出手。嗯,這樣的形容或許誇張,但不可否認能夠完美形容他現在的心情。

他走神的功夫,那邊豪森跟比爾?卡特鬥雞似地望著對方。

“這裏沒有你說話的份。”比爾?卡特冷然說道。

豪森是誰,女裝都能穿出自豪感的人,他才不會看在對方年紀比自己大一旬就多方禮讓,當著餐桌旁邊眾人公然伸出中指:“我憑什麽不能說話,論身份我是馬裏恩?鄧肯的客人,論關係我是唐方的好兄弟,論戰績我艸了蘭斯洛特……跟我比,你算哪根蔥哪頭蒜。”

前麵兩句話沒有什麽好說的,可是“論戰績……”後麵的內容,令得全場嘩然,驚愕者有之,無奈者有之,歎服者有之,嫌惡者有之……

包括維吉尼亞與卡捷琳娜在內,今日今時他們算是真正見識到唐艦長身邊哼將軍的無恥……哦,NO,應該說是坦率------讓人措手不及、無力應對的坦率。

他艸了蘭斯洛特!這種事居然被他當成用來向人炫耀的戰績!

歐陽蘭蘭捏了捏兩個鬢角,維吉尼亞端起酒杯一線又輕輕放下,卡捷琳娜用飽含興致的目光看著他,眼睛轉來轉去,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你……”比爾?卡特被他這一嗓子嗆回去,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能說什麽呢?什麽也不能說,因為雖然不好聽,一般人絕對沒有他這麽厚臉皮,把將某個男人艸了當成功績,然而對於在座的人來講,除了前不久馬裏恩?鄧肯端了沃克親王的酒窖,他們有誰搞過公侯級別的大貴族嗎?沒有……

人家豪森大爺可是J-J過公爵繼承人的偉男子啊!

丘吉爾覺得他說的有點過,在後麵輕輕扯了扯衣角:“這種事……還是不要炫耀了吧。”

豪森一回頭,一瞪眼:“你是想說那件事你也有份麽。”

丘吉爾收回捏著他衣角的手,看看桌邊這個,望望桌邊那個,就像被一把扯下遮羞布的小姑娘,眼睛和臉上滿是驚懼之色。

“這兩個家夥……”唐方對此哭笑不得。

同他截然相反的是三木日向、比爾?卡特等人。臉色很不好看,心情極不美麗。他們費盡心思營造出的緊張壓抑氛圍就這麽被對麵兩個弱智給毀了,真是太讓人沮喪了。

眼見比爾?卡特為朋友強出頭碰了一鼻子灰,三木日向不傻,也看出唐方知道他們在打什麽小算盤這一事實。

他對比爾?卡特使個眼色,意思是“不要再說話了,跟那兩個夯貨是講不清道理的。多說不如少說,少說不如不說。”

比爾?卡特陰著臉坐回去,看也不看豪森與丘吉爾。要知道他可是加西亞反抗軍分支艦隊的指揮官,不是豪森與丘吉爾那種可以沒臉沒皮沒底線的人。

三木日向不再裝模作樣給唐方施壓,營造緊張環境。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他已經看出來對麵那個小子不是省油的燈,正如外界傳言般,很是機巧伶俐,如果再這麽搞下去,搞不好他們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倒不如實在一點,說出心中企圖。

他沒有去管這合不合禮節,抿了一口自備的日式清酒,正襟危坐地望著唐方說道:“明人麵前不說暗話……我相信你已經了解馬裏恩?鄧肯那個老家夥為什麽躲到外麵去不敢參加這場宴會了吧。”

從他隨身攜帶著自己愛喝的口糧清酒可以看出,三木日向是個非常精細,原則性強,又慣於挑剔,不將就的人。

聽到三木日向這樣說話,唐方知道前戲已經過去,現在是要進入正題了。於是不在對麵人懂不懂禮貌,有沒有腦抽的問題上繼續糾纏,在自己的位子坐下,並示意卡捷琳娜可以為他斟酒了。

他雖然很眼饞前麵放著的茅台老酒,卻並沒有透露強烈意願,因為喝酒能不能喝好,喝滿足,喝愉悅,跟喝酒時的心情有很大的關係。

現在可不是暴殄天物,拿百年老酒來喝的時候。

他不說話,旁邊豪森與丘吉爾自然也不好意思說什麽,隻是饞的流口水,心癢癢,看著卡捷琳娜倒進酒杯白葡萄酒,油膩的臉拉成苦瓜相。

三木日向見他坐了下來,還讓卡捷琳娜斟酒,顯然是接受了他的說辭。

望望身邊比爾?卡特三人,又看看眼觀鼻鼻觀心,對於眼前景象漠然視之的歐陽蘭蘭幾人,用一種低沉音調說道:“首先,馬裏恩?鄧肯對外宣布你將成為他的後繼者這件事沒有提前知會我們,更沒有問過我們的意見……不管是那個家夥臨時起意,還是懷著一顆將生米做成熟飯想法的心,過去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後要怎樣。”

這是他的開場白,也是對事件前情的總結。

果然如唐方猜測那般,馬裏恩?鄧肯這老小子在做那件事前沒有同其他加西亞反抗軍分支艦隊頭領商議。

“過去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後要怎樣。”唐方重述一遍他的話:“對於這一點,我深表讚同……過去的事已經發生無法改變,將來才是最重要的,那麽對於將來,我很想聽聽三木日向先生的意見。”

維吉尼亞拿著酒杯的手放回了桌上,玫紅色酒液在天花板瀉下的柔光下蕩起好看的波痕,起碼在美麗這一點上,白酒是無法勝出的。

不過唐方記得他的爺爺對此不以為然,說西方人的玩意兒也就是騙騙少經人事的小姑娘,不提酒質,單說視覺衝擊這一點,優質白酒獨特的酒花足以秒掉紅酒的美韻。

當然,這些都是題外話,以眼前環境他根本沒有胡思亂想的時間與精力。

維吉尼亞打消了一起喝一杯的念頭,因為不需要了,現在桌邊所有人的心思都在唐方與三木日向的對話上,又哪裏還有興致喝酒吃菜。

三木日向說道:“對於未來,大家心裏都有一份共同願望……推翻斯圖爾特家族的殘暴統治,還蒙亞社會以平等自由。但那是最終目的,而要達成這份願望,必須要在座的人和加西亞反抗軍所有同誌精誠團結,共同努力。”

唐方點點頭,示意對方繼續說,他很清楚下麵的內容才是重點。

“可是現在的情況是,晨星鑄造對於加西亞反抗軍的支援很大程度上都著落在馬裏恩?鄧肯和他的艦隊上,像天琴座級特勤艦、仙女座級戰列艦、天蠍座級巡洋艦這種強力武器完全沒有我們的份,給予我們的……隻是一些落伍破爛。”三木日向說道:“當然,我們不應該對此挑剔,我們沒有資格挑剔,畢竟都是來自你或星盟海軍的無條件贈予。對於這一點我明白,比爾?卡特明白,約瑟夫明白……在座者都明白。可是下麵為解放蒙亞不惜捐軀赴死的戰士不明白,他們會說這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