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希望唐方在那艘T型艦上,希望那個黃皮膚的年輕人平安無事,因為星盟非常需要晨星鑄造的力量……無論是站在軍方立場,還是個人角度,他都不願意看到唐方死亡。

可惜他僅僅是一個恒星係統駐防海軍的司令官,知道的東西很少,不知道的情況很多。同樣的,他的個人意誌與見解無法代表其他人。

通訊官回報通訊請求發出去沒有反應,如同之前一樣石沉大海的時候,會議廳大屏幕上一艘小型穿梭機離開T型艦,投入已經重歸駐防海軍控製的海軍工程學院。

安德拉認為那艘穿梭機上可能有唐方,T型艦的艦長顯然是一個豪森式人物,所以才會對駐防海軍發去的通訊請求不以為然,覺得說那麽多廢話還不如置之不理。

直至駐防在海軍工程學院的人發來一則訊息,安德拉那些美好的幻想仿佛肥皂泡一樣破滅穿梭機上隻有兩名駕駛員與一具棺槨。

駕駛員把棺槨交給駐防海軍後便離開了海軍工程學院,一道回去T型艦的還有載著唐林與芙蕾雅的黑色運輸機。另一邊,海軍陸戰隊的指揮官發來通訊請求,告訴會議廳裏的人們,棺槨中躺著的人是已經失去溫度的道爾頓?伊夫林中將。

“道爾頓?伊夫林……死了?”這一噩耗震驚在場絕大多數人,雖然他們做過最壞的考量,可是聽到這樣的消息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唐方呢?唐方怎樣了?”安德拉問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問,隻可惜海軍工程學院上駐防的海軍陸戰隊負責人沒有辦法給他答案,隻是說那兩名駕駛員下機後沒有說一句話,把棺槨交給他們後便轉身離去。

差不多在同一時間,大屏幕上的T型艦留下一道殘影,眨眼間消失不見。然後是那些規格較小的導彈護衛艦與疑似遺跡戰機的飛行器,先後離開岡比斯恒星係統,跟隨T型艦而去。

就在會議室內眾將麵麵相覷的時候,指揮中心的通訊官傳來一個消息T型艦在離開前播報了一則信息,發布者為唐林,隻有短短4個字:“好自為之”。

好自為之?什麽意思?安德拉不明白,那些參謀官也不明白,海軍工程學院的兩名院長卻是噗通一下子坐回椅子上,不知在想些什麽,臉色異常難看。

………………

迪拉爾恒星係統,拉克西絲星高空軌道空間站。

凱莉尼亞望著克裏斯蒂爾軌道往來穿梭的工程艦艇,以及地麵建起的一個個鍋爐狀的巨大建築,右手纖細的食指輕輕摩挲咖啡杯表麵的白釉。

她雙手捧著白底黑紋的杯子,站在舷窗前遙望星空,現在的她完全不像指揮工程隊進行作業時那個強硬而精明的女強人,安靜的像一朵蜷縮在林蔭下的嫩白色小花。

曾幾何時,她也曾像今天這樣站在阿魯邁加星赤道附近的阿葵亞斯湖仰望天空的滿月,那真的很迷人。隻可惜這種美好並不長久,天空的滿月最終變成一件兵器,阿葵亞斯湖也被血液染紅,如今它的北岸還有一座墓塚,沉澱著她的思念以及未來。

蘇珊一直很安靜,蘇珊就是那柱林蔭下的嫩白色小花,可是蘇珊已經不在,隨著回不去的時間一道消亡,隨著那個男人慢慢作古。

然而過去就像山穀流蕩的雲嵐,總是在午夜夢回時隨同記憶湧上心頭,仿佛還在昨日,仿佛鏡中的自己還是原來那個不說話,隻是傾聽,然後微笑的女子。

凱莉尼亞的視線穿過舷窗,落在遙遠的天邊,她的眼眸卻分明映出一張臉,那是她在舷窗上的倒影,熟悉而又陌生。

蘇珊……你還好嗎?蘇珊……我想你了!

便在這時,倒映出許多光彩的舷窗上閃過一抹星輝,靠近軍港的空域突然出現一艘體長超過5公裏,看起來好像寬體蚯蚓的巨大戰艦,驚醒了沉浸在傷感裏的凱莉尼亞,也嚇壞了附近建設無重力植物園與交通信號燈的工程隊。

在一個個巨大的金屬架上進行接續作業的技工呆呆望著遠方那座像大山一樣從眼前緩緩駛過的物體,艦身遮住來自迪拉爾的光芒,在設備鋼結構與白色的工程機甲表麵投下一片陰影,如鏡麵般平滑的頭盔倒映出它的輪廓,似一條星空巨蚓。

技工們全部停住手頭工作,看著它向前推進,陰影在陽光下飛掠,時明時暗的信號燈在人們瞳孔點燃一束又一束紅花。

“老天爺……這東西是哪裏來的?它太大了,比2艘魔方級航母連在一起還要長。”聲音透過無線設備傳遞遠去,包括附近工程艦上的人都忘記手頭工作,一臉震驚地看著經過身邊的巨大戰艦,猜測它是誰的,為什麽出現在迪拉爾恒星係統。

對晨星鑄造感興趣的人知道熾天使號、權天使號等遺跡戰艦存在,也知道座天使號是一艘比航母還要大的飛行器,甚至稱得上一座小型可移動空間站,不過跟眼前這艘戰艦相比,座天使號隻能算是一個小娃娃。

“這……這是唐艦長的新旗艦嗎?”有人結結巴巴說道。既然這艘戰艦出現在迪拉爾恒星係統,並且沒有流露出敵意,那麽隻有兩種可能。一:它是唐艦長的“新玩具”,二:其他勢力派來造訪晨星鑄造的飛行器。如果結合以前種種情況,顯然第一種可能遠遠大於第二種可能。換句話說,這艘戰艦很可能是才加入晨星鑄造的軍事力量。

“他到底是從哪裏搞來這艘巨艦的,這也是遺跡戰艦嗎?”

“太壯觀了,太強大了,這將是一個大新聞。”有的技工已經把任務忘得幹幹淨淨,趕緊拿出移動視訊儀將窗外那個龐然大物緩慢推進的一幕拍下來,然後發到自己的臉書上。

這是隻有在迪拉爾恒星係統工作才會得到的福利!

有些人已經想象到個人動態下麵井噴式出現的留言與點讚,或許還會有蒙亞帝國與蘇魯帝國的間諜嚐試與其聯絡,用錢財與美色收買更多有關這艘戰艦的情報。

負責迪拉爾恒星係統警衛任務的阿波羅海賊團成員同樣被眼前巨艦嚇的一哆嗦,因為它突然出現在附近空域,來自上麵的消息隻說唐艦長要回家,卻沒有說開什麽戰艦回家,乍一看到這艘巨艦,經曆過最高安理會與第三委員會襲擊一事,部分艦員還以為那些家夥二度來襲,尋思又要打一場惡仗。

直至看到巨艦沒有敵意,才慢慢回過神來,懸在嗓子眼的心落回肚子裏,知道那艘艦裏坐著什麽人為星盟帶來一場又一場勝利的唐艦長……他回家了。

許多人震驚於冥府級航母的強大時,靠近太空碼頭的地方連續閃過兩束流光,米諾陶級戰列巡航艦與墮天使號相繼現身。

阿波羅海賊團的人與一些老員工對米諾陶級戰列巡航艦不陌生,卻從來沒有見過墮天使號。它完全不同於人類戰艦的風格與造型,還有尾部非常特殊的推進設備,充分說明了一件事這是一艘如假包換的遺跡戰艦。

羅斯金站在一艘風暴錘級旗艦的觀景艙,看著一路遠去的冥府級航母,嘴角肌肉不受控製地上下**,看起來對眼前景象很無語。

他相信謝裏登此時此刻一定在克裏斯蒂爾表麵的指揮中心看著太空發生的一幕,大概也是同樣的表情,為唐方回家喜悅的同時,也為那個順手牽羊小能手無語。

羅斯金猜得很準,謝裏登的確在苦笑,克裏斯蒂爾地表指揮中心的人同樣很無語,還很佩服……對唐艦長佩服的五體投地。那個家夥到圖蘭克斯聯合王國逛了一遭,拐回一艘比航母還大一截的座天使號,跟蒙亞帝國開戰後,扭頭又搶來一艘5公裏級的巨艦,還有400多米的黑色遺跡戰艦,反正就沒有吃虧的時候。

羅斯金與謝裏登不知道這2艘戰艦並非來自蒙亞帝國,更不知道唐艦長雖然在實物方麵得到不少好處,可是從個人感情角度講,可以說吃了一個大虧。

就在許多人把目光投向冥府級航母與墮天使號的時候,拉克西絲附近空域接連閃過數道流光,一艘又一艘戰艦出現在迪拉爾恒星係統。

來的不是米諾陶級戰列巡航艦,是權天使號、冥蝠級驅逐艦、魔人號、熾天使號,以及晨星號。這一幕出乎謝裏登與羅斯金的意料,附近建造各種空間設施的工作人員也懵了,不再把目光浪費在冥府級航母與墮天使號身上,轉而呆呆望著先後經過身邊的權天使號、晨星號等遺跡/半遺跡戰艦。

“它們不是在斯蘭達爾恒星係統與蘇魯帝國海軍對峙嗎?怎麽全都回來了?”

“出了什麽事情?難不成……前線的戰鬥結束了?”

沒有人可以回答這樣的問題,他們隻能憑借猜測與想象揣摩原因。

在中央軍港的觀景台,舷窗另一側的凱莉尼亞已經收拾好屬於蘇珊的傷感,回複她精明能幹的一麵,片刻時間好似想到什麽,好看的眉毛微微皺起,神情變得冷峻起來。

唐方隻是往迪拉爾恒星係統發來一則簡訊,告訴她不久後將抵達,沒有說會搭乘一艘全新戰艦回家,也沒有說格蘭特、豪森等人一並歸來。

她是一個聰明的女人,看到眼前一幕心裏不可避免生出疑問,然後想到一些事情。

她轉身向門口走去,一麵打開按移動視訊儀的通訊鍵,向指揮中心傳達數道指示。

大約20分鍾後,迪拉爾恒星係統中央軍港一間小型會議室魚貫走入幾人,唐方在前,凱莉尼亞在後,接著是格蘭特、拜倫等晨星鑄造最核心的幾位成員,謝裏登、羅斯金、陳劍等人都沒有資格參加。

………………

約莫在同一時間,星盟首都所在的海森堡星迎來杜馬1熾熱而光明的饋贈,開始了新的一天。工人們走出家門,開著大大小小的車輛前往工作地點,市區步履匆匆的白領們一手拿著PDA,一手端著咖啡走在繁華街巷,迎接看似嶄新,實際卻與昨日無二的生活。

唯一變化的就是高樓與廣場上巨大的電子屏幕,或者更換了新的廣告,有嫵媚妖嬈的女星在兜售新的磁懸浮車,或者一遍又一遍上映軍方宣傳部門精心拍攝的征兵廣告,上麵有唐艦長的身姿,有年輕士兵對祖國真情流露的告白,也有戰艦集群劃破夜空遠去的景象。

靠近萊因哈特宮的廣場上零星站著一些人,不時舉起手中的反戰標牌,向街道對麵坐落在一片綠茵裏的白色宮殿吐口水。

這些人來的很早,可以說天不亮便從住處趕來,進行JING坐示WEI,整個行動已經持續一月之久。這樣的人原本有很多,直至多特蒙哥慘案發生後一下子減少大半,並且隨著時間推移越來越少。

不過今天的示WEI者又多了幾個,其中一個大胡子男子舉著唐方的畫像,畫像上有一個大大的紅叉,用血紅色的字體寫著“儈子手”、“屠夫”、“混亂之源”。大胡子旁邊一個蒙著黑色麵紗的女人拉開的條幅上則印著“唐方滾出去。”

有幾名去路口趕乘飛行客車的年輕人從示WEI者身邊走過,然後又慢慢退了回去,在那名大胡子麵前吐了一口唾沫,滿臉鄙夷地豎起中指,大聲罵了一句“肥豬、邋遢鬼”,然後一窩蜂跑掉。

在他們離去後不久,一臉黑色磁懸浮車從這些示WEI者身邊經過,速度很快,惹得幾個急性子破口大罵,遠遠的對車裏的人揮拳踢腿。

他們不知道這輛車來自哪裏,更不知道車裏坐著什麽人,可是在萊因哈特宮前麵長街開這麽快,完全就是一種沒有禮貌的行為,不管上麵坐的人多麽有錢,多麽有權,作為這個國家的公民都不應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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