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晴好,大宋最大戰艦的建設也接近尾聲,最後就是蒙皮和上清漆了,宋北雲在這裏等待了半年,終於等到了這一場盛宴。

為了這艘戰艦,他早早就開始布置那天的下水儀式,整個港口都被彩旗染成了五彩斑斕,那些旗幟迎著海風獵獵作響,著實讓人看著就心生歡喜。

“小魚啊,這艘船一旦下海,它就是大宋的標杆。”

小魚扶著欄杆往外眺望,隻見現在整個海港裏都停滿了各類船舶,從大到小一字排開。

“大人,不是說隻有幾十艘船麽,為何港口之中有如此之多。”

宋北雲哦了一聲,展開扇子笑道:“大部分都是拖拽小艇,比如這艘大艦後頭就要跟著超過三十艘小艇。你要知道這種大艦很多港口是沒辦法靠近的,小艇就是用來登陸和轉移的。而那些三五千噸的船後頭也都會跟上一定量的小艇,這些小艇會和大船串聯在一起。”

“原來是這樣。那豈不是規模特別大……”

“大,非常大。等到他們出港的那一天,保證能讓你感動的哭出聲音來。”

雖說做不到萬艦齊發,但這個艦隊的規模絕對會是空前的,而當這次的技術驗證完成之後,之後可能會陸續形成一個戰列艦隊,像那萬噸級的大船在經過這一輪的技術積累之後,逐漸會形成一二三代主力艦同場競技的情況,而當第三代下水時,理論上就會是鐵甲艦了。

“宋大人!”

一名當地官員像火燒了屁股一般急匆匆的跑到宋北雲的麵前,看到他那一副火急火燎的樣子,宋北雲好奇地問道:“什麽事讓你急成這副樣子?”

“官家……官家……”

那官員上氣不接下氣,話沒說完卻把宋北雲給嚇了一跳:“趙性駕崩了?”

這句話把那官員的臉都嚇綠了,連忙擺手道:“沒有沒有……是這樣的,宋大人……”

“行了,你把氣給喘順了再說。”

那人聽聞此言,深吸了幾口氣,平複了怦怦跳的心髒,然後才開口說道:“官家那頭傳來訊息,他已帶人啟程前往海州,五日後便抵達。”

宋北雲一愣:“他要來這?”

“八百裏加急,剛剛抵達。”

“這孫子……”宋北雲嘟囔了一聲,扇子在手心拍得啪啪響:“去,給他回個信,讓他別來。”

那官員臉上都是難以置信,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帝老子說要去哪,他就能去哪,怎麽能讓他別來呢?到時候你宋北雲沒事,老子吃上一通掛落,這筆賬找誰算?

“宋大人……這信,下官不敢回。”

宋北雲歎了口氣,一甩袖子:“罷了,那人的任性是出了名的,莫說是你了,就是天王老子都攔不住他。他既然要來,那就來罷。”

過了一驚一乍的年紀,宋北雲在短暫的驚訝之後快速的就平和了下來。

趙性要來並不是什麽意外,因為這個皇帝本身就是個意外的集合體,他要不整點意外那才叫意外。

而且他都已經直接傳話過來了,那就說明現在他路程都過半了,這麽些年了,就趙性那德行,他抬抬屁股宋北雲就知道他要放出什麽屁來。

即便是現在回信讓他別來,他都會對那些勸阻視而不見,然後在未來某個風和日麗的下午,突然蹦出來給他宋北雲一個大大的驚喜。

“大人,官家要來這裏?所為何事啊?”

小魚的臉上全是疑惑,他雖然跟了趙性很多年,但他卻始終覺得趙性是真的不好琢磨,即便是宋北雲都比趙性要好琢磨許多。

“何事?他還能有何事,一年多沒到處跑,他皮癢。”

宋北雲冷哼一聲,卻是沒有再多說些什麽,不願跟那個狗皇帝過多計較,隨便他折騰就是了。

而此刻,果然沒出宋北雲所料,趙性出發第三天才讓八百裏加急給宋北雲傳遞消息,六百裏的路程,本來四五天也就到了,這路程何止過半,他的車隊都已經抵達了海州境內,明日就能抵達海州港了。

說到底,趙性還是擔心挨罵,畢竟自己這當皇帝的滿世界跑好說不好聽,要真被宋北雲劈頭蓋臉罵一頓,麵子上多少有些掛不住。

所以使出這麽一套迷蹤拳,殺宋北雲一個措手不及。到時頂多讓他生生悶氣,犯不著罵人。

更何況自己還給他帶了好吃的,還斬了一隻鴨子帶給他吃吃,他總不能這麽不知好歹還要罵人吧。

趙性的小車搖搖晃晃,一路上微風伴隨著蟬鳴,到時好不愜意,一想到馬上就有人能解決自己的難題,而自己又能混吃等死過一陣子了,趙性感覺這個夏天也沒那麽難熬了,就是方才在驛站裏吃的西瓜有些許蒜味,應是切了蒜的刀又切了瓜。

馬兒在奔跑,不一會兒就進入了海州港外一百裏的地方,看看時間尚早,他決定再往前走一點,如果今晚月色很好,他甚至願意星夜兼程。

到了晚上時,果然不出他預料,今晚夜色很好。趙性也不願意再做停留了,這最後三十多裏的路程他也不想等到明天一早了。

“反正這條路平坦,前頭找幾個人開路趁著月色趕緊到了。”

“官家……”南風麵露難色:“您這般不動聲色的突然造訪,海州港那邊如何給您安置啊……官家啊,聽微臣一句勸吧。”

“聽什麽聽,你以為宋北雲是誰啊?我跟你講,你信不信宋北雲現在都已經備好了酒菜等朕了。”

看到趙性如此自信滿滿,南風是不信的,因為八百裏加急上午才到,趙性晚上就到了,就算宋北雲再神機妙算也不可能想到一國皇帝會幹這種事情。

但到底是胳膊拗不過大腿,南風隻好打點人去前方開路。

轉過了幾個彎後,鼻子中已經嗅到了八月大海所特有的腥鹹氣味了,而遠處也在黑暗中出現了一個光圈,遠遠看去就像是海上的夜明珠一般。

隨著馬車繼續向前,光圈越來越大,逐漸港口的全貌就被展現在了趙性麵前。

“南風南風,你看!那便是海州港了對吧?”

趙性很激動,因為他從來沒見過在夜晚還能有如此光亮的地方,而被他呼喚的南風也驚愕不已,這地方的亮度……有些讓人難以想象,他不知道究竟有什麽油才能讓燈亮到這個程度。

馬車來到港口之外,他們才真正領略了這座港口的宏偉。

趙性本可以**,但他卻選擇了在港城入口處下了車,仰頭看向那掛在路邊亮得讓人眼睛發蒙的燈光,他感覺自己就像一隻撲火的飛蛾,總是忍不住想要去摸一下。

但他是皇帝啊,皇帝要保持應有的威嚴,怎麽能能伸手摸燈這種蠢事呢?

不過他帶來的那些進步青年可就沒他那麽好的涵養了,他們驚歎一陣後,終究是有人忍不住爬到杆上去摸了燈。

果不其然,他們也都像飛蛾一般被燙得嗷嗷直叫,但每個人都開心的不行,因為他們見到新奇超過了這一生的所見所聞。

趙性一行人像一群鄉巴佬進城一般動看看西摸摸,看到周遭的工地上仍有人在那幹活,而他們也都被籠罩在這樣的光明之中。

“這個好,這個好啊。”趙性側過頭看著正在吹手指頭的南風:“怎麽?你被被燙了?”

南風啞然失笑,他知道自己不穩重了,但這誰能忍得住啊,天底下又有幾個男人能拒絕這樣明亮的燈火呢。

他們繼續往前走,一群人仍舊是滿臉的好奇,但趙性的腳步卻停了下來,因為麵前就是身穿便服的宋北雲。

宋北雲站在燈下,身後跟著海州港大小官員和各級廠長,本來恭迎皇帝應是喜氣洋洋,但宋北雲的臉色相當難看。

“來人來人,把鴨子給朕取來。”

不多一會兒,一個食盒便被趙性提到了手裏,他屁顛屁顛的走到宋北雲麵前:“你看,朕給你帶鴨子來吃了。”

宋北雲好氣又好笑,看著趙性的臉,無奈的搖搖頭:“臣,恭迎聖駕。”

“別廢話了,拿著鴨子。金陵的鴨子,好!”

他一邊說一邊給宋北雲使喚眼神,生怕他在這裏就開嘴罵人,看樣子還多少有些可憐兮兮的。

罷了罷了……就當這輩子欠他的好了。

宋北雲長歎一聲,接過鴨子後說:“官家一行旅途勞頓,我已備好了酒菜,請官家移步。”

聽完宋北雲的話,趙性得意洋洋的回頭看了一眼南風,小聲道:“瞧見了沒有?”

南風大為震驚,他真的沒想到宋北雲還當真準備好了飯菜,他之前還以為趙性的任性妄為會給宋北雲平添麻煩,但現在看來人家居然都準備妥當了。

皇帝吃飯肯定不能在食堂,宋北雲隻好把禮堂給他收拾了出來,準備了幾桌飯菜來款待這一幫家夥。

“今日朕高興,諸位大家共舉一杯。”

周圍的人紛紛起身與趙性遙遙舉杯,然後將酒水一飲而盡。

“可以,真給朕長臉。”趙性坐下之後,拍了拍宋北雲的肩膀:“朕沒白疼你。”

宋北雲眼睛一翻,趙性連忙擺手:“好了好了,今日高興,莫說其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