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之軍備分為兩類,一類是常規軍備,一類則為戰略裝備。”

來到長安的福王自然不能少了去這裏名聲赫赫的兵工廠一遊,他的保密等級基本上也不存在需要什麽亂七八糟的手續了,基本上跟趙性是一個水平的,天底下的人都可能泄密,他絕對不會。

所以兵工廠這邊接待福王自然也不用牽扯什麽保密條約了,直接展示就完事了。

“戰略裝備如何定義?”福王在陳列室之中慢慢走著,看著這個偌大庫房之中琳琅滿目的武器裝備,很多東西都是沒有對外展示甚至沒有出現在大宋的製式武器清單中的。

“戰略武器的意義便是隻要存在就能讓敵人不敢輕舉妄動,隻要使用便能扭轉戰局。”

兵工廠的廠長拍著一挺機槍的槍身說道:“此物,在一分鍾之內能發射四百發子彈,隻要有十架,便能讓曾經無敵的草原鐵騎再也不得寸進分毫,若是步兵,多少都是白送的菜。”

福王點了點頭:“的確如此。”

之後他們二人又走到了真正的重炮麵前,這門重炮也是全新的裝備,因為特種鋼材的稀少,所以這門炮一共也就鑄了七門,但這個炮跟現在所有的炮都不一樣,他的炮管非常長與常見的那種粗短的炮完全不一樣,而且下頭並非是輪子而是八個可拆卸的鋼鐵支架。

那個炮彈的大小也是十分驚人,雖然和現在大宋的製式炮一樣都使用的是定裝彈,但平常的彈藥在它的麵前那就是孫子輩的,這樣一發炮彈的粗細和長度都遠不是常見彈藥能夠比擬的,可想而知這樣一發打出去會有怎樣的效果。

“王爺您再看這門炮,雖然造價昂貴、體積龐大且沉重,但它隻要出現在戰場之上那便是當之無愧的王者,若是有二十門這樣的重炮,兩發連射也好、五門齊射也罷,形成炮陣之後,敵人便是有千軍萬馬也不值一提。”

福王皺著眉頭,他十分想見識一下這種炮的實際發射效果,但考慮到這東西著實太過沉重,所以想來這種東西一時半會恐怕也上不得戰場,所以他隻好將視線投在了其他的裝備之上。

說實話,即便是福王也沒有見過這麽多奇形怪狀的武器,跟著刀槍劍戟斧鉞鉤叉打了一輩子交道,現在突然看到麵前這些東西而且被人一句一句說著打老式軍隊如同砍瓜切菜,這讓福王聽著多少是有些不舒服的。

可不舒服歸不舒服,但新時代終究是來了,他的認知也終究會被顛覆,雖然已經年近六旬,但始終在堅持不斷的學習,倒不是為了上陣殺敵而是為了不讓自己變得像金陵城那些老夥計一樣,看到什麽都滿臉倉遑。

“王爺,這個叫地雷。將上頭的引信接入後埋入淺土之中,上頭有人踩過便會讓觸發媒介接觸到下頭的火藥,然後引發爆炸。爆炸會將裏頭數百顆小鐵球迸射而出,殺傷周圍十五米左右的所有人。”

福王點了點頭:“我大概見識過。”

“這個比以前的更加好使用,威力更大而且也更靈敏。若遇到舊時的集群衝鋒,地雷可以讓他們瞬時潰不成軍。”

福王爺輕聲歎氣,走到了下一個裝備麵前。

這個倉庫瀏覽一圈已經耗費了許多時間,這裏頭不光有各種新式的武器,還有許多隻存在於理念中的試製品。

當然這裏給福王爺最震撼的還屬那像蜂窩一般的火箭彈,但他心中一直有個疑問,那就是這樣的火箭彈和重炮又有何種區別?

當他問出這個問題之後,兵工廠的廠長倒是笑了起來,他拍著這多管炮的炮身笑道:“王爺,武器這東西並非是威力越大越貴越好,武器之間的高低搭配、遠近搭配才能擁有更好的效果,就如重炮和這個火箭炮,兩者之間看似使命重合,但若是在戰場之上,重炮精準高、射程遠、威力大,可以很有效的打擊對方的堡壘、城池,而火箭彈精度差、殺傷低,但卻勝在能夠同時實現萬炮齊發的效果,覆蓋幾輪對人員的傷害十分可觀。若是重炮和火箭炮相互搭配,隻要彈藥充足,敵方陣地就沒有安寧的一刻。”

福王點了點頭,這些東西的組合搭配的確能產生驚人的威力,作為一個有經驗的作戰指揮,福王爺很快就想到了這些東西的使用場合。

“很好,你幹的很好,可謂是讓人大開眼界。”

“其實我也不過便是將宋大人的東西改了改罷了,真的厲害還要屬宋大人,他開創科學之道,又願意花海量的錢財來供養。若非是他,恐怕這些東西要晚來數百年。”

“數百年?”

廠長伴著福王往外走去,而福王對於他說的數百年顯然充滿了質疑。

“正是數百年。王爺可能有所不知,科學一途並非是如同文章一般,科學之中絕大部分是發現而非發明。即是天地間本就有的規律被發掘而出,並利用其中奧秘為我所用。許多東西也許便是隔著一張窗戶紙,若是無人來捅破它,它便能懵懂數百年,而一旦有人捅破了它,其實會發現它無非便是世間之理罷了。就如那電燈,我們許是無法解釋它究竟為何會如此,那畢竟是科學院而不是工程院的事,但這並不妨礙我們將這個電變為燈,讓它發光。”

“哦?也便是說科學院是知其然也知其所以然,工程院是知其然不需其所以然咯?”

“也不能這麽說吧,王爺。工程院主要還是以應用為主,若是無法應用,便去罵科學院的那幫家夥。”

福王被這個機靈的小夥子給逗笑了起來,雖是知道他在說笑,但若是大宋的讀書人都有這份機敏和學識,那大宋想不強大都難。

而就在福王視察兵工廠時,定國公則蹲在北海新軍的大營之中商討怎樣在跟藍軍的對局中取得勝利,他是個好麵子的人,輸在女兒的手中他著實不甘心,所以跟著北海新軍中一大堆不服氣的人在那共同商討怎樣在敵強我弱之形勢下扭轉乾坤。

倒是左芳現在算是解放了,沒有了老父親的束縛,跟著姐姐在長安城裏到處閑逛。

在這裏的左芳不用再擺出一副紈絝的模樣,也不用跟著那些人一般花裏胡哨的在臉上塗抹上慘白的粉,身上穿著五顏六色的衫,弄得自己像一隻野雞。

他今日就是普普通通的一身打扮,能看得出家境優渥但卻看不出浮誇氣息,再洗去身上的鉛華,換上了文士的束發,手中的扇子一展,倒還真的是個俊俏的公子哥。

不過想來也是,左芳嘛,畢竟跟左柔是親姐弟,兩人的外貌能有個七八分相似,隻是左芳更高一些、麵相更加方正一些。

這怎麽看都是一個相當可以的帥哥,放到後世那絕對是頂級流量小生,隻不過這幾年風氣起來了,他這樣的油頭粉麵的男子不那麽受追捧了,反倒是有才華有學問的男人更受追捧,即便是醜一些也無傷大雅。

就像現在長安最受歡迎的男子,就是外界號稱長安第一才子的薛鵬程。

至於宋北雲,已經很久沒有人提起這個名字了,就好像逐漸被人遺忘了一般。

“姐,你先去忙吧,我自己轉轉便是了。”左芳深吸一口氣:“這長安真冷啊。”

“長安到底是西北之境,冷冽點正常,我那頭還有些事就不隨你閑逛了。你可莫要再花天酒地了。”

左芳哪裏還有什麽興趣花天酒地,一個金陵城的頂級紈絝在長安,比起女人和美酒,他更愛這長安的芳華和風骨。

他見到了許多外族人,那些金發碧眼、那些五大三粗,左芳一有機會就會上前與人攀談,運用自己掌握的那些語言,不斷的接觸到新鮮的東西,這種感覺讓左芳好像整個人都得到了升華。

不過很快他也認識到了自己的不足,因為長安這一帶,光他知道的語言就有十餘種,還有那些根本聽不懂的語言匯聚在一起,真切的讓他知道了自己的不足和世界的巨大。

“好香!”

突然左芳靈動的鼻子捕捉到了一絲特殊的香氣,作為尋花問柳的頂級人物,他第一時間就在心中描繪出了一個頂級美女的模樣。

雖然不好色,但他好奇,於是他踮起腳在人群中尋找著什麽,恍然間就見到一個個子高挑戴著麵紗的女子從人群中一晃而過,上了一輛馬車。

左芳覺得大為震驚,因為那個女子的側臉和他已經去世的母親居然有八分相似。

當年母親去世時,他還很小,對母親的記憶也就停留在了她的相貌和為數不多的幾張畫像。

雖然記憶也都隨著時間的推移開始模糊,但在他看到那個女人的一瞬間,卻能讓他立刻想到母親。

為了這件事,左芳一路跟隨,直到馬車停在了一處小院前麵他才轉身離去,徑直去找到了左柔。

“姐!我看到個女人。”

左柔一愣,仰起頭看著他:“不是說好不尋花問柳?”

“不是,那個女人長得像娘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