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商道,早起開張鋪子的人發現了個奇景,河邊的柳樹下掛著五個人,一開始不少人都以為是死人,直到聽到呼救時才反應過來這都是活人。

人們將他們從樹上放下來,這些人也一句話都沒說,拎著褲子就跑,形態狼狽,有一個甚至還跑落了褲子,惹來路邊大姑娘小媳婦的一陣調笑。

“少爺……你可得給我們做主啊少爺……”

為首的那個小廝在跑回金家之後,二話不說就跪在了正在用早飯的金家少爺腳下,而那金少爺低頭看了他一眼,發現這人鼻青臉腫的,顯然是被毒打過,便頗為好奇地問道:“怎麽?讓你去收拾個人,反倒被人給收拾了?”

“少爺……那小子武藝高強的很,我們幾人近不得他的身,反倒被他給打倒在地,您看看我身上這傷!”

小廝撩開衣衫,露出一身或是被打或是被拖行時留下的傷痕,五彩斑斕的煞是惡心。

“哎呀呀呀……礙眼。”金公子側過頭,放下了碗筷:“既然有這等事?那他說了些什麽?”

“他說……他說……”小廝一個頭磕在地上:“小人不敢說……”

“說吧,這打狗還得看主人呢,這口氣小爺可是得給你出了,不然我這金家怕不是要被人給瞧扁了?”

小廝戰戰兢兢一陣子之後才開口說道:“那人講……那人講……若是少爺膽敢再找他麻煩,他就讓金家永無寧日。”

金少爺聽完,愣了片刻,然後臉上突然出現暴虐的表情,抄起碗就砸在了地上:“好大的膽子!這天下間有誰敢讓我金家永無寧日?好好好,就讓他且試著,看看我要不要他的狗命。”

他說完之後,雙手放在膝蓋上深吸了幾口氣:“二狗,去,尋他出來!小爺就讓他長長見識!”

“可……可這人海茫茫,該去哪兒找他啊。”小廝滿臉無奈:“少爺,小人這……”

“蠢貨!你這打挨得不虧。”金家少爺冷哼一聲:“既是那妙言的入幕之賓,那便去那打聽不就行了。還有,給我將黑豹子楊五給召來,我倒要看看那小廝怎的讓我永無寧日。”

“小的明白了,這就去……這就去……”

而此時此刻,始作俑者宋北雲正蹲在王府後頭小山上挖著黃花蒿,他是早上才發現這裏居然長滿了黃花蒿的,這玩意那可正兒八經是好東西,用冷萃法可以提取出黃花蒿提取液,再用油萃就能得到黃花蒿乳液,而這玩意可是治療瘧疾、傷寒和癤子熱瘡的極品好玩意。

雖然在青蒿素被發現之前人們也都知道這玩意是一味中藥,但其實效果並不理想,這裏就走了個巨大的誤區,因為這玩意的有效成分是揮發性的,一旦經過熱處理就幾乎失去了效果,而冷處理也無非就是榨取汁液之類的,完全不像宋北雲的冷萃法那樣可以大幅度提高有效成分的占比。

“這個啊,用酒精浸泡十五日,再用密封油萃法得到藥油,用來治療瘧疾非常有效,可以快速消滅瘧原蟲,中止傳播途徑。”宋北雲對站在旁邊的左柔說道:“這個東西一定要想辦法大量進貨,要新鮮的。不然枯萎幹燥的過程就會讓它的有效成分揮發掉,而且千萬不能讓它遇高溫。”

左柔拿筆仔仔細細的記錄了下來,雖然有些名詞還是不懂,但宋北雲說什麽她就照做準是沒錯的,這一點以往的經驗已經告訴她了,甚至都不需要去驗證。

“大概一百四十斤的黃花蒿能得來三兩左右的濃縮液。這三兩濃縮液能救五十個人的性命。”宋北雲一臉正經地說道:“不過因為它容易揮發,所以保存時限比較短,不過好在它春夏秋都有生長,以夏秋的最好。這春日裏的雖然也能用,但效果略差一些。”

這個時候是宋北雲小課堂時間,就算有天大的事,左柔都隻能聽他講,不然亂插嘴可是會被打屁股的,雖然明知他是有心輕薄成心占便宜,但左柔倒也沒說破,隻是盡可能在這種時候不說話打斷他。

“記下了沒有?”

“記下了。”左柔點頭道:“可若是夏秋都可,那為何現在就要摘?”

“不摘不就浪費了麽,這小山毗鄰王府不說,而且下頭還有破土動工的苗頭,真要等到秋天過來,這都成別苑了。先弄多少是多少吧,五六月梅雨季,之後便是內澇、洪水的時節,保不齊就是有瘟的,預備著點。”

“嗯。”

對於這些知識,左柔是真的很認真在學的,她能成為一個金陵城最有名藥鋪的當家人,宋北雲可是一點都沒有插手的,基本上就是靠她在運營著,她利用宋北雲教給她的知識,所有的藥都是最好、最管用的,就連大內禦醫可都是從她這進藥的,皇權特許。

“哈,我說你們兩個怎麽一大早就不見了人,原來躲在這偷我家的東西呢。”

郡主的聲音突然出現在身後,宋北雲回頭看了一眼,繼續采摘黃花蒿,根本沒有要搭理她的意思。

“喲喲喲,還作起俏來了,昨日的春宵一度可安穩啊?”郡主陰陽怪氣的在後頭繼續說道:“可別累壞了身子。”

宋北雲默默轉過頭,看著郡主笑了起來:“超棒的哦,下次你也一起來試試吧。”

左柔聽完噗嗤一聲樂了出來,而郡主則立刻變得俏臉寒霜:“你這廝,下作的很。對了,柔姐姐,昨日那個賭約,你可是完成了?”

左柔低著頭蹲在宋北雲並排,側過身子不開腔,但郡主可是不依不饒的湊了過去,撩起裙子也蹲在了旁邊:“問你話呢,賭約可是完成了呀?”

宋北雲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什麽賭約?”

左柔用力搖頭:“沒什麽沒什麽……”

“怎就沒什麽了呀,昨日……”

郡主話還沒說完就被左柔捂住了嘴,兩個人轉瞬就打鬧成了一團,宋北雲無奈的歎了口氣,看她們就像看兩個憨批……不過一想也是這樣,十六七八歲的姑娘,本就應該這樣天真爛漫的,那種介於懂和不懂之間的懵懵懂懂還有剛好卡在成熟和青澀之間的半青不熟才是女孩子一輩子僅此一端的完美青春,這段青春非常短,隻有四年,十六到二十歲之間的她們就應該像花兒一樣盡情綻放。

大概采了一百餘斤黃花蒿之後,宋北雲一把扛起就走向了王府,而因為一上午的勞作加上天氣逐漸熱騰了起來而且那兜子又是泥水又是露水的,宋北雲早就將外套脫下讓左柔拿著了,露出一身青春之力爆炸的肉體。

雖是有些無禮,但幹活的人都是這樣嘛,他反正沒覺得哪不對,而且總不能讓郡主或者左柔脫吧……

“哇……”郡主挽著左柔的手跟在宋北雲身後,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宋北雲的腰:“這……這真是極好的。”

“你又……”左柔不悅的看了她一眼:“你怎就如狼似虎的?”

郡主吸溜了一下口水:“這臭男人們總是說些秀色可餐之流的話,憑什麽我們這女子就不得嚐嚐這可餐的秀色?男色就不是色了?子曰飲食男,女人之大欲。”

宋北雲站定腳步,轉過頭:“飲食男女,人之大欲……什麽玩意就瞎斷句。”

“好哥哥……”郡主嬌滴滴的甩開左柔的手來到宋北雲身邊,一邊偷瞄他的胸肌一邊笑嘻嘻地說道:“你說你這等才華,怎麽就還能有如此一副好身子呀……”

“幹農活唄,鄉下人嘛。”

“我看那些個才子呀,個個都是個弱不禁風的樣,本來好哥哥穿上衣裳時我也覺得你也是那般模樣,可是今日我可算是大開眼界了。”郡主舔了舔嘴唇:“好哥哥,讓妹妹摸一下……就摸一下。”

“你變態啊你!”宋北雲下意識往旁邊躲了躲:“我不是故意穿成這樣的,我是因為要幹活。”

“我不依……”郡主回頭看了一眼滿臉不悅的左柔,壓低聲音說道:“上次你可也摸了我,你不讓我摸摸怎麽行。”

“不行不行。”宋北雲搖頭:“那也太奇怪了。”

“那好哥哥摸我時就不奇怪了呀?你那又揉又捏的,弄得人家難受的緊,你高低要給些甜頭吧。”君主不依不饒地說道:“大不了今夜我悄悄去你房裏便是了。”

宋北雲用力搖頭:“明天一早福王殿下就把我閹了送宮裏當差去了,以後你得叫我好姐姐了。”

郡主剛想說話,卻發現宋北雲換了隻肩扛布袋子之後,那右肩上有一道青紫色的印字,一看就是打傷的,郡主立刻皺起了眉頭:“好哥哥,你這肩頭是出了何事?”

宋北雲搖頭道:“摔的。”

“嗬嗬,你騙人家……”郡主轉過頭看著左柔,然後快步跑過去把她拽了過來:“柔姐姐你說,這會是摔出來的?”

嘿……宋北雲心中苦笑,他正兒八經被打的傷就隻有小臂上,背後和肩頭的傷還真是因為撞出來的,昨夜在打鬥時可能沒注意借力時太狠,磕碰出的傷痕,今天一大早就給左柔解釋了,沒想到現在居然還要解釋一遍。

“昨日倒是有些小事。”左柔說道:“我本想跟福王殿下說的,可是那死家夥攔著我。”

郡主眼睛噌的一下就睜開了:“我好哥哥被人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