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筒。”金鈴兒打出一張牌來:“快來張好牌給我杠一下。”

“杠。”左柔剛學會打麻將沒多久,身邊還坐著個巧雲當參謀:“這個沒事吧?”

“沒事,你杠個二萬來就開花了。”

“哈哈哈哈……”金鈴兒拿起自己手裏的牌:“三張可都在我手裏呢!”

左柔懵懵懂懂的從寶牌後頭抽了一張,隻是和巧雲敲了一眼,頓時就眉開眼笑了起來,她拍著手把那最後一張二萬拍在桌子上:“哈哈哈哈,我和了!”

“哎呀……哎呀……”金鈴兒立刻往椅子上一靠,捂著肚子:“疼……這裏疼……”

“少來了,每次你贏不了牌都是那裏疼,也不知道你是懷了個崽子還是懷了大栗子,那麽刺撓嗎?”妙言從小包裏拿出錢開始算給左柔:“願賭服輸啊,耍賴可不成。”

“我都輸一下午了……”金鈴兒噘著嘴:“好無趣哦。”

金鈴兒從宋北雲回來之後就搬回了隔壁公主府,雖在宮裏的環境整體更好,但在這邊有宋北雲隨時照應,她現在可是重點保護動物,就連出個門都要巧雲全程護衛,而她也十分會利用自己這個肚子,這幾天是占盡了優勢,但到底是同一個招數用的太多了,現在她們幾個都不太吃這一套了。

但宋北雲吃,這就夠了。

小宋這幾天很忙,不止這幾天,未來一段時間都會很忙,因為大規模水力織布機已經開始在最後的難關攻克階段了。

還有一項很重要的業務就是皇城司新三司裏對於糧食作物研發的那個司也開始針對幾種長毛羊進行育種了,而這邊同時進行著,那頭小宋還在玩命的招人。

不管哪裏的人,隻要在某個領域達到精通都可以來報名,並被高薪聘請。

這個消息可是吸引不少技術工種從四麵八方湧來,其中不少農夫獵戶鐵匠,其中甚至還包括一個大佬的兒子,這人便是丁寺卿的大兒子,一個看上去不那麽聰明但卻非常喜歡玩火的少年,叫丁汝。

這個丁汝在所有人看來,就是走火入魔的家夥,他的父親是能跟宰相掰手腕的大理寺卿,但他卻連個功名都不願意考,整日就琢磨著一些邪門歪道的東西。

比如將各種東西放到火裏去燒,然後仔細琢磨燒完之後剩下的東西,還喜歡琢磨為什麽草木灰能當肥料,甚至於他還琢磨出用人骨等動物骨骼磨成粉能夠讓莊稼長勢良好。

這種人放在這個時代簡直就是個大廢物,因為天底下哪裏有那麽多骨頭給他種地?

但在宋北雲眼裏這人卻真真正正的是個野生科學家,他的探索精神如果能夠得到重用,未來絕對是個驚世駭俗之才。

工坊的規模在工部的授意下,如今已經再次擴大了一圈,站在金陵城牆上往下看,城南已經被連成了一片,煙囪裏冒出濃煙滾滾,四處都彌漫著臭雞蛋味道,看著雖是烏煙瘴氣,但裏頭工作生活的人已經達到了近萬人,而且還在不停的擴建中。

工部對這個地方的重視程度也非比尋常,而老張這些日子正在組織工部一些優秀的年輕官員進入工坊中學習。

“張大人,您還是了不得的。”

宋北雲跟老張在閑暇時站在工坊一個腳手架上,看著前方的煙囪,兩人眼裏都是極致的享受。

“雖在朝堂上說不上話,可到底老夫也是一部尚書。”老丈撚著胡子:“有生之年能觀盛世,便是老夫的夙願。不過往後還需宋大人多多辛苦,老夫能做的也隻是好風憑借力祝你上青天了。”

“嗨……尚書大人您這也太謙虛了,您哪是憑借力啊,您這是給我搭了一座通天塔。”

宋北雲不無感慨的看著前方,短短半年時間,這裏已經成了這般規模,絕非他一個人能辦到的,張尚書的功勞最少有七成,一部尚書的職權擺在那裏,他動手批人批地,朝中大佬也不會為難他,而如今他更是憑借著那副黃金標尺,開始在全國推廣米製的精準單位。對於糧食、酒業、織造業等等行業來說,新的標尺就代表新的標準,小門小戶不能再短斤缺兩了,高門大戶也可以避免浪費。

商人是嗅覺最靈敏的一群人,他們首先響應了這個製度,接著民間也逐漸開始使用雙軌製,也就是尺寸丈的度量單位和米分厘的度量單位進行混用。

而官方的米糧店卻已經開始使用立方米的這個概念來度量糧食了,新的稱製要比以前更加精準也更加容易掌握。

戶部這段時間也跟著一起進行新糧製的推廣,相比較以前的鬥製來說,相差並不會很大,但如果量大的話,新的度量標準會讓農民得比以往多半成左右的錢銀。

農民更喜歡用新製,這就讓那些仍然用舊製的糧販子不得不更換新製。

總體來說新製的誕生可以說是讓大宋的規範化走上了一個新的台階。

用張大人的話來說就是“那些人不懂,度量衡才是國家的基石”。

“走吧,張大人,去參觀一下新的紡織機。”

“走。”

兩人來到水力紡織機的車間中,裏頭有三種不同型號的紡織機正在運轉著,還有數十個年輕人蹲在那裏仔細觀察著每一台紡織機的運轉情況。

水車將動力通過旋杆推送到了這裏,再加上金屬齒輪的力矩轉換,新的紡織機從原理上雖然跟老的差不多,但效率卻是已經不可同日而語。

一台機器一天的產能是一個最最熟練的紡工產能的近百倍。

“這裏要點名表揚一下這幾個年輕人。”宋北雲指著那一堆或蹲或趴的年輕人:“他們用很短的時間不眠不休的觀察改進,將老式的機器改造成現在的模樣,未來如果沒有意外,在九月前大宋第一個毛紡廠就要成立了。”

“好啊。”張尚書撫掌大笑,抬腿就要走進去:“待我去瞧瞧。”

“等等。”宋北雲從旁邊取下兩個用油紙包著的口罩遞給張尚書:“這個需要戴上。”

尚書大人點點頭,照著宋北雲的樣子戴上了口罩便走了進去,雖然有些氣悶,但從工坊裏那些漫天飄飛著的絮狀物可以看出,不戴是要有麻煩的。

“我大宋以人為本,以後紡織廠、煤礦、石棉礦開工之前都會有專門的安全員進行崗前培訓。”宋北雲戴上了一個布鞋套,帶著張尚書走了進去:“大家,來歡迎工部尚書大人視察工作!”

那些個年輕人一下子就從地上彈了起來,有些靦腆和局促,雖然張尚書經常便服去數學組跟那裏的年輕人一起玩,但這工坊他卻還是第一次來,這裏的人也都是第一次看到尚書大人。

六部九寺的一把手可都是天大的官呢,他們這些匠人之子幾時候有機會見到這樣的高官?雖然平時他們在宋北雲麵前都活潑,但如今卻一個個都是一臉死相。

“不錯不錯,都是有誌向的後生,好啊……”張大人感歎了一聲:“這才是我大宋的棟梁之才!宋大人。”

“下官在。”

“本官為他們做個主,每年由你來評一個最優者送來工部,破格當官!”

“多謝張大人恩典!”宋北雲拱手道謝,然後轉身在那幾個還處茫然的小夥子的屁股上踢了幾腳:“愣著!還不謝謝尚書大人!”

看到這些實在的小夥子,張尚書的眼眶都濕潤了,他不由得想到自己年輕時的模樣,曾幾何時也是這般木訥,但偏偏是這些木訥之人卻才有恒心毅力來一點一點的將這東西摳出來,讓這以前從未出現過的東西跑起來、叫起來、吼起來!

“張大人,可不能隻有這一個部門,其他部門也是要有這個政策的。”宋北雲笑道:“不過尚書大人放心,寧缺毋濫,下官隻會選最好的。”

“放心,工部的位置多的很,大宋缺良工,滿天下都缺!”

張尚書胸有成竹地笑道:“我倒是想著若是有朝一日有位大工能坐在我這位置上。”

“大善。”宋北雲嘿嘿一笑:“張大人,繼續逛逛?”

“去。”

之後兩人又逛了玻璃工坊和冶鐵工坊,這兩個地方最是煙熏火燎,但看到工坊外頭的小車裏堆滿了亮晶晶、閃耀耀的玻璃時,張尚書情不自禁的拿起幾件把玩了起來。

“這……怕是比大食人的琉璃還要好啊?宋大人,為何不投入市場中?”

“張大人,這東西於大宋尚為奢侈之物,大宋許多商人都以此為生,若是貿然投入,豈不是斷了他人生路?”宋北雲笑道:“投不得投不得,等以後再從長計議,再者說了,這玻璃又不隻有當玩物的用途,往後用途可是太多了。”

張尚書略微思考,神色詭異的看了宋北雲一眼,難怪這人能被趙相批與嘉獎,這人的腦袋到底是怎的長的?簡直就是個玲瓏七竅心嘛。

“張大人,時候不早了,留下吃個飯?”

“這裏也有食堂否?”張尚書對皇城司和研發中心那邊的食堂還是有些好感的:“若是有,便去食堂吃。”

“自然是有啊,不然怎得會花錢如流水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