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離開了,許紙倒是很淡然。

他繼續做在書桌上看書,燈火搖曳,這樣古代的古韻古風書生生活,很有情調,很有逼格。

實際上,墨杜薩太的性格太狠辣,草菅人命,看自己心情殺人,最討厭那些頹廢落魄、失去進取心的人,如果自己不幫她一把,注定要涼。

他不斷翻動書頁,看向外麵的月色,笑了笑,“柳溫劍,你在這個江湖上重新活了過來,希望你能帶給我一些驚喜,為這個超凡浩瀚世界推動時代。”

不僅僅是墨杜薩期待十年後,他也希望十年後,兩個世界徹底碰撞的時候,以自身最精彩的一麵,綻放出絢麗的花朵,兩大文明的碰撞,會是史詩。

此時,一處鑄劍山莊,熔爐中的火焰不斷燃燒。

嘩啦啦!

天下各種神金紫銅,盡數擺在眼前。

“重鑄劍心。”墨杜薩微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好!”

少女微笑起來,大步向前,再度把白皙柔弱的手臂伸入熔爐的高溫火焰中,劇烈的疼痛抵達世間極致,她卻揮舞小錘重鑄病已劍。

鐺鐺鐺!

她仿佛要在烈焰中,蛻變重生。

她要把自己的骨骼、心血,一腔曾經的夢想與追求,狠狠擊碎,重新凝聚,化為一柄通透琉璃的仙劍,把自己鑄入其中。

裏麵有她的人生信念,走向江湖的巔峰、問劍仙門的苦難,沉淪凡間大地三十年的塵封與失落....一名名畫麵,融入搖曳的明黃火焰中。

鐺鐺鐺!

整個鑄劍山莊,開始有道音流轉,逐漸聲大。

夜色濃濃,有山莊中的鐵匠老人瞬間心神巨震,猛然起身,走向屋外,“有人在鑄就絕世神劍!仿佛仙界上萬尊神人,在敲擊鑄劍!!”

嗡!!!

此時此刻,附近城鎮內,無數街道上的劍客的佩劍嗡鳴,發出振振輕音,仿佛顫抖,“好強的一股劍意,百兵之王,有絕世神劍誕生...“

“斷劍重鑄,人屠歸來。”

萌妹微笑起來,看向遠處,“墨杜薩真是個偏激的人,上來就讓人家修好了手臂,再讓人家重新砸斷...簡直是個畜生!!”

小狐狸胡海寒,看著自己的老師,正名不敢詆毀,背後卻不斷說著壞話。

萌妹此時一臉憧憬,作為華夏人,又如何沒有劍仙的夢。

“禦劍乘風來,除魔天地間!”

少女眼眸閃爍熊熊火焰,“這才是劍仙,極端之道,修劍不修身,凡人之身,如古代鐵匠以自身血肉祭劍,忍受劇痛,憑著一柄長劍,一股逆意,斬破川穹。”

劍仙一道,從頭到尾都透著一股逆意,凡人以弱勝強是逆,忍受劇痛斷臂是逆。

嘭!

柳溫劍斬斷手臂,繼續鍛造。

以血肉骨骼為芯,以神金紫銅為柄,千錘萬鍛,不斷敲擊小錘,翻動通紅的劍胚。

轟!

漸漸,神劍一成,銳意直衝雲霄。

大周京城,一位白發老人身穿一品黑色朝服,正在案台上辦公,整理文件,身後有兩名弟子,恭恭敬敬跟隨。

嘩啦!

忽然燈火明滅不定。

胡人農猛然放下公文,大步流星起身,背負著雙手看向窗口,“有一個極端的劍意暴發,駭人聽聞,有絕世劍客出世,令飛燕使趕往南域,徹查此事!”

“是,丞相大人。”

....

地仙居,一位中年儒雅男子正在樹下喝酒,身後是人參果樹,有兩位童子,他猛然站起身,哈哈大笑起來,“是她,柳人屠,欲屠人,先屠己,她回來了!”

這一股劍意,不少人感應,轉瞬即逝,化為江湖奇談。

一個月後,夜晚。

一個斷臂少女背著長劍,在書桌上學習,並排三人,百曉生坐於其中,左側是墨杜薩、右側是柳溫劍,共同學習,仿佛是教室裏的三人。

三人論道。

“你的老師,是百曉生,不是我,他是任何人最好的老師與道友,純粹,無瑕。”墨杜薩笑道:“你這些天,以他身上的學識,漸漸彌補了自己的殘缺,雖然身軀淤堵,但與劍共生,滋潤壽命,倒也可以延壽些許。”

“何為劍?”墨杜薩忽然問道。

斷臂少女開口,“人人都說劍是君子,劍卻是凶器,是屠殺的工具,欲屠人,先屠己,沒有殺己的決意,便不好殺人。”

“何為劍仙?”墨杜薩問道。

斷臂少女回答,“劍仙一脈,隻爭當世,壽命短暫,作為凡人一生的絢麗,不求未來永恒,可戰天地,可斬世間萬物,甚至以凡人之身,修到極致,斬一尊天帝!”

劍仙一脈,不受境界所限。

這就是它的極端可怕之處,

生靈修煉,需要等待漫長年月,循序漸進,而劍有劍心,也即是丹田,修士常說的內天地,也如其他生靈可以修煉變強,紫府、道宮、洞天...卻不需要像是生靈循序漸進。

劍隻需要不斷鍛造,千鍛萬鍛,隻要能量與材料足夠,劍可一日便抵達天帝,隻是,人劍一體,凡人一死,劍也會破碎滅。

“劍仙一道,劍不受境界影響,卻受持劍人影響,畢竟如尋常人一般,入洞天境,要有洞天境的頓悟才可突破,你雖然是凡人,但你自己的劍境,限製了劍的境界,你現在抵達了什麽層次?”墨杜薩開口。

“我雖然是凡人,但劍意,已抵達六階洞天。”斷臂少女開口,“我隻要一個月,材料與能量足夠,可重鑄病已劍,讓它再次抵達六階。”

“好。”

墨杜薩微笑,目送這一夜斷臂少女的離開。

她起身關門,對著百曉生開口笑道:“好極端的路子,隻要作為凡人的意境抵達,不需要漫長歲月的修煉,畢竟這是器具,但她的壽命太短了,希望她有生之年,在老死前,能與我一戰...巫師是等價交換,她的身軀、手臂、乃至一切都是借給她的,我遲早要收回來。”

“包括她從你這裏得到的知識。”她淡淡微笑起來,看著讀書的書生,再度說起了心聲,“我要把她活活打死!”

.....

伴隨幾人周遊天下,觀看各地風土人情的時候,又過去了數年,一則消息傳遍了大周王朝。

大周王朝三百三七年。

大儒胡人農化為平民,曆經凡人一生,終於開辟神道,輔佐改革變法,吸納龍脈,立官位製度。

立官牌與神位,朝廷翻天覆地,實力大增,一位位朝廷大儒,驚才絕豔,鎮壓一方地區,處處欣欣向榮。

不到短短數年,在現有的龍脈之上,一名名大儒停滯無數年的修為,開始突飛猛進,出現了不少道宮境、甚至洞天境的老怪物。

“我們身前,站在一尊陸地仙人,我們能贏嗎?”大周皇帝在書房中低語。

“不去試一試,怎麽知道。”胡人農開口。

大周皇帝昭告天下:

“俠以武犯禁!天下宗門,應到登報,受管製,不可擅自行俠仗義,自有朝廷大儒,鎮守一方,上堂受審。”

各大江湖門派林立,宗門武人不服。

俠客仗劍走天涯,自有一口豪氣,路見不平斬惡人,為何聽你朝廷管轄?

各大宗門,組成江湖同盟,陸地神仙段千羽從隱世中出山,作為盟主。

不到七日,宗門零散分布大地,被胡人農帶領大儒,有組織的不斷圍剿突破各派山門,死傷慘重。

“盟主,我們當如何?”

“那朝廷,簡直是一個天下最大的修煉宗門,以百姓為修煉基礎。”

各大宗派、掌門不由得麵露愁容。

“刺殺那狗皇帝。”有壯漢暴怒起身。

段千羽笑道:“大周皇帝周長安,大周宰相胡人農,建立龍脈,以後的百姓必定安居樂業,井井有條,地方大儒也難有惡臣,如若暴虐行惡,地方百姓便民怨衝天,香火供奉,便不足....一眼便可看出貪官汙吏。”

旁邊有一名嫵媚持劍的女子,千嬌百媚,大聲笑道:“聽說,那是點讚好評製度?”

“是個好政策。”

旁邊,一名膀大腰圓的巨漢甕聲甕氣,提著一根黑色狼牙棒,“我書讀得少,那狗皇帝和大周宰相,的確有兩把刷子,變法國策,特別是百姓的好評香火,更是他們修煉根基,這樣他們就不能占著茅坑不拉屎。”

“那我們也不能降!”有中年男人儒雅道:“我們習武之輩,怎麽可降那些讀書人?我們踏入武道,有一腔熱血俠氣,不去受那條條框框,做朝廷的走狗。”

段千羽坐在高處看著眾人,眼神堅毅,微笑道:“有我在,朝廷便不平天下宗門!”

各大門派門徒,大多不過百人,與其被圍剿,段千羽令他們遷移宗派,及至北疆地區,力抗朝廷。

又一日上朝,大周皇帝周長安開口:

“蠻夷北疆之地,有一省之域,不受朝廷管轄,民風彪悍,俠風盛行,龍脈無法延伸,大周鐵騎踏平?”

“臣願前往。”

胡人農目光深幽,上前一步。

周長安說道:“武林神話段千羽,他一個人就是劍道,就是整個江湖,你可有信心?”

大周王朝三百三十八年。

國師胡人農攜虎狼之師一萬,朝廷大儒數不盡數,出征北安。

大地在微微震動,大軍席卷而來,黑壓壓的一片,散發殺戮氣勢,有金戈鐵馬的味道。

“結陣!”

胡人農上前,“俠為匪類,亂朝廷綱統,當統統鎮壓。”

他一揮袖,天空中形成一片片雷鳴道法,就要襲擊前方的武林同盟。

有劍客露出大駭。

這胡人農竟然能發出如此驚天動地的威勢?

段千羽站在高處卻大笑道:“他胡人農,一路緩慢前來,步步安營紮寨,率領大量軍隊,並非征戰,而是一路鋪設龍脈,引一國氣運,前來與我廝殺,並非人力能抵擋。”

周圍屏息。

攜帶一國氣運,大周國運何其旺盛?

武林俠客,怎麽可以一人敵一國?

段千羽忽然笑道:“有我在,朝廷便不平天下宗門!”

“但或許,不再是我們的時代了。”他緩緩向前拔劍,看向那一位老邁大儒。

當拔劍的那一刻,天雷滾滾,卷縮著無盡氣焰,他與一國氣運狠狠碰撞在一起。

段千羽劍神與胡人農廝殺,雙方暴發了準帝的境界。

百裏外,一名斷臂少女房屋內,正在以酒洗劍。

她盡管是凡人身軀,但此時已然有一尊準帝的洞天意境,身軀被劍意洗刷,提出了渾身雜質,散發著第一種淡淡的花香。

她雖然仍舊有凡人的生老病死,身子脆弱無比,但此時眼眸都變得無比清澈靚麗,令人忍不住親近。

“劍仙,不修身,隻修劍!”

她以酒不斷洗劍,忽然看向窗外,大笑一聲,大步踏出。

嗖!

她輕輕一躍跳入長劍上,長劍化為流光飛馳,劃破萬裏晴空。

她以凡人之身,難以登天,卻能乘劍而飛,禦劍天地之間,飛了片刻,猛然看著大地上的兩撥人馬。

胡人農與段千羽廝殺。

胡人農算是她的師兄,都是百曉生的弟子,而段千羽是他武道的前輩,與他有恩。

嘩啦!

她猛然一躍,單手持劍,從天空狠狠墜落,狂風在她的耳邊呼嘯,緩緩對著大地揮劍。

一刹那之間,天地風雲匯聚。

龐大的劍氣直接凝聚了實質,仿佛這一劍淩空斬下,中有無盡世界,花鳥蟲魚,仿佛隔絕了兩個世界,化為一片巨大屏障。

轟隆!

大地被狠狠劈開!

一寸寸隆起凸起,化為一道崎嶇高聳的延綿山脈,隔斷了兩大雙方對峙的人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