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方姨

“秋大夫,怎麽樣了。”正被秋大舅把脈的中年婦人,算是染病人中較輕的,可此刻她還是十分擔憂。

秋大舅故意驅散他不自覺皺起的眉頭,換上一副大喜的樣子:“你自個好好休息,配上我的藥,不會不好的。”

那婦人一聽,又是鞠躬又是道謝的,領了藥心滿意足的回了。

秋大舅診病期間淳歌是比柱子還要安靜,自己默默地在一旁配藥,秋大舅就當他是在學習也不出言打擾,這會見病人都回了,才開口問道:“你覺得這次疫病如何。”

“我不看病人光看你就知道,這次的病情不容小覷。”淳歌的觀察已是如火純青,秋大舅在診脈過程中皺了幾次眉淳歌是一清二楚,秋大舅對病人說得隻是安慰,怕是現在仍找不出什麽好藥。

“跟你爹一個德行。”秋大舅是見過官鵬的,淳歌說話的語氣和官鵬是如出一轍。

“那當然,大舅可又什麽計劃?”淳歌知道秋大舅是想舒緩一下氣氛,可這時誰又能真的開心起來呢。

“看來我得再回去查查書,看看書上有什麽好方法。”這次疫病的棘手,有點超出秋大舅的想像,現在他也是毫無頭緒,隻能寄托前人能給他指引方向。

“一來一回,頗為費時,我倒是能將一些關於疫病的古籍背出來。”淳歌的記憶力是相當可觀的,雖還不能號稱過目不忘但也相差無幾,尤其是他母親生前常將一些醫學古籍默出供他學習,他的閱讀量自是驚人。

“倒忘了小妹當年是本活書,你怎會差,也好咱麽就一點一點背吧。”秋大舅還是很羨慕淳歌以及他母親的記憶,他就不行。

“我曾記得瘟疫最初的記載是在,裏麵說‘疾醫掌養萬民之疾病,四時皆有癘疾。’此癘疾應指瘟疫,而也說‘季春行夏令,則民多疾疫和女鬼在北宋末年的日子。’,可見疫病存於四時,其因可是時令之氣不正。中亦指出‘五疫之至,皆向染易,無問大小,病狀相似……,正氣存內,邪不可幹,避其毒氣’此乃刺法論,本能病亦有提出‘厥陰不退位,即大風早舉,時雨不降,濕令不化,民病溫疫,疵廢。風生,民病皆肢節痛、頭目痛,伏熱內煩,咽喉幹引飲。’,倒是與此次疫病頗為相像,其因亦可歸為時氣不正,可解病之法純屬瞎扯,正氣於心便可避病,那還要大夫作甚。”淳歌一口氣說出了好幾本著作,外加自己的分析。

秋大舅被淳歌彪悍的說法雷到,不禁偷笑:“你接著說,接著說啊。”

“張仲景的序言曾記錄‘餘宗族素多,向餘二百。建安紀年(公元196年)以來,猶未十稔,其死亡者,三分有二,傷寒十居其七。感往昔之淪喪,傷橫夭之莫救,乃勤求古訓,博采眾方。’,我們的病況到還沒到那種程度。陳王的裏到甚是新奇‘建安二十二年(公元217年),癘氣流行,家家有僵屍之痛,室室有號泣之哀。或闔門而殪,或覆族而喪。或以為:疫者,鬼神所作。夫罹此者,悉被褐茹藿之子,荊室蓬戶之人耳!若夫殿處鼎食之家,重貂累蓐之門,若是者鮮焉。此乃陰陽失位,寒暑錯時,是故生疫,而愚民懸符厭之,亦可笑也。’,我覺得此言得之,亦與此次相似。”淳歌本想接著再說的,可看見秋大舅一副癡癡的傻樣,什麽想說的欲望都瞬間熄滅了:“大舅,你能不能讓我感覺到你的存在啊。”

其實秋大舅有在聽,隻不過他忍不住小小的驕傲一把,他秋家雖然沒了他小妹可小妹的女兒相較與她絲毫不遜啊,隻是可惜了他年青的小妹,想到這秋大舅的心就開始抽痛,但瞧見淳歌他又硬生生將悲傷壓下去,淳歌好不容易走出傷痛他不能揭開傷口,於是他裂開嘴笑著安撫淳歌:“你說的又沒錯,我差個什麽勁啊,是吧。”

“大舅,我們光理論是不行的,與其寄希望與渺茫的古方,到不如在好好看看病人,試試藥,你覺得呢?”淳歌突然覺得,書上的永遠是書上的,就算他全背出來又怎麽樣,還是找不到對症的藥啊。

秋大舅本來準備回答的,不過一個流民匆匆衝進房內:“大夫,有人發瘋了,有人發瘋了。”

“什麽?”淳歌與秋大舅一齊站起,驚呼。

“是啊,是啊,那位娘子披頭散發的,很是可怕,比我們都可怕啊。”那流民顯然是想起那位娘子了,渾身還顫栗著。

“快帶我去。”秋大舅二話不說拉著淳歌就跟那流民去了。

淳歌與秋大舅一會兒就被帶到那人住的地方,周圍已經有許多人圍著了。

“快快散開。”秋大舅趕緊疏散人群,雖說這裏的人都已染病或有染病的嫌疑,但這麽聚著在這個時候是極不好的。

聽大夫叫他們散開,那些流民有不敢不聽,急急散開,隻不過有個婦人猶豫了一會兒才走到秋大舅跟前,帶著一臉誠懇,幾近哀求道:“大夫,求您一定要救救方姑娘,她不容易啊。”說罷才揣著擔憂離開。

秋大舅見人已走完,便領著淳歌從窗戶裏觀察。那人的身形是偏弱小的,方才那人說是個姑娘,相比年齡不大,但她披頭散發還真將淳歌他們視線都擋光了,在看一地碎片,說明了這姑娘的力氣還是有的,不是要死的樣子,難道真的是發瘋了。

“方姑娘,我是外來的大夫,你可否看門,讓在下給你看病啊。”秋大舅拎不清這方姑娘到底是個怎麽回事,隻能小心再小心的問著。

“走,你們都走開,我不會讓你們看笑話的,走,走。”又是一陣亂砸啊。

秋大舅無奈了,怎麽是個這麽難搞的病人啊,當他還在思索該怎樣應對是,淳歌已然出手。

“方姨,我是新來的,他們說隻有你這能讓我住了,你能不能開門讓我進去,我好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