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四章 各有打算

熱鬧的年節很快便過去,早朝如約而至,新春伊始朝中的第一大事便是春闈,一幹官員在經過年假的休養各個是胖了好幾斤,一路上說說笑笑。

“春闈將至,這一次的考官輪到哪一位了啊。”新年剛過去,蘇見豫也是神清氣爽,他抽空給淳歌一個笑臉,這家夥前幾天才偷偷到宮裏和他們父子三人吃了頓年夜飯。

“今年該是輪到小林大人了。”陸卿士應聲笑道,這老家夥自打吃了淳歌的藥,便將那口岔氣兒給換了回來,這不一個月不到便能下床活蹦亂跳,他都快相信自己已經痊愈了。

春闈的主考官是極其有講究的,首先應該是一品大員,並且才德兼備,所有朝中一品文官都在選擇的行列。如今的有蘇朝廷依照的是這樣的排列,林相第一,陸卿士其後,林洎是第三把手,前幾年林相與陸卿士都輪過了,這才有了輪到林洎這樣的話。

“都到浸之了。”蘇見豫略有所思般沉吟道。

“微臣資曆尚欠,學識不足,不堪重任啊。”林洎邁出一步,謙虛說道。

“哪裏的話。”蘇見豫沒有猶豫立刻的反駁說道:“你可是天下公認的第一才子,你沒有資格,誰還有資格。”

林洎還想推脫幾句,哪知蘇見豫像是認定了他,拍案說道:“今屆春闈的主考就定你了,眾卿可有異議。”

“謹遵皇上聖諭。”大家夥合著節拍異口同聲答道。

“謝皇上恩典。”林洎跪地磕頭謝道。

要說蘇見豫這個恩典送出去還真是大,林洎才當上卿士沒有多久。便攬下了春闈主考這樣的好事兒,著實讓人羨慕。為何說春闈的主考讓人羨慕呢,這還得歸功於科舉考試,還有那傳統的天地君親師。數萬舉子考上了進士。雖然被稱為天子門生,但沒有人會真的傻得以為自己就是蘇見豫的徒弟。因此這師傅的名號便落到了那屆的主考官身上,換句話說,隻要你是春闈的主考。等到發榜以後,你就能平白添上數百名掛名的徒弟,這些徒弟都不能違抗你,否則便是不敬師長,仕途也就到此為止了。

當年淳歌那屆的春闈的主考便是陸卿士,照理說淳歌也算是陸卿士的半個徒弟,誰知蘇見豫中間插上一腳,給淳歌賜了一個號,有蘇的讀書人。除了名字是父母取的。剩下的表字和名號都是別人賜的。表字是啟蒙老師或是長輩所給。名號則有兩個途徑獲得。當然名號這種東西也就隻有讀書人有,要麽自己取,要麽就是帶人走入仕途的恩師所取。

蘇見豫給淳歌賜號顯然是將淳歌當成了自己的弟子。也就是所謂的天子門生,陸卿士自然是不敢以淳歌的師長自居。又因為淳歌在那科士子中的號召力。平白讓陸卿士損失了許多送上門的門生,陸卿士對淳歌的偏見也是在那會兒被有心人激發的。

“皇上這主考定下了,副考呢?”孫磊接到陸卿士用眼神傳遞的意思,邁出了一步,恭恭敬敬地說道。

“這副考倒也是問題。”蘇見豫故作思考,問道:“眾卿可有人選。”

“不才,想要自薦。”孫磊到做出一副害羞模樣,不客氣說道。

“哼”人還未出列冷哼已經傳遍朝野,這人也隻能是林派的趙賢了。

“都說自個不才了,你還有臉自薦啊。”趙賢嘲諷著孫磊,說道:“臣倒是有一人選。”

“說來聽聽。”蘇見豫是一看趙賢就腦殼疼,這人看似白目,實則讓人捉不到痛腳,一直就除不去。

“新任的禮部左侍郎,官淳歌,官大人。”趙賢這話說得好像他與淳歌是什麽至交好友一樣。

淳歌不解地望向林洎,心說你爹腦子裏賣的什麽關子,竟讓趙賢為他說話。

林洎也是搖了搖頭,他向來不理會林派事物,自然不知道林相與趙賢的安排。

朝中眾人的視線並沒有落在趙賢身上而是不由自主地盯住淳歌,見到淳歌臉上一閃而逝的錯愕,大家也是驚訝不已,什麽時候官淳歌竟與林派關係這般的好了,春闈副考這個肥缺,趙賢都願意拱手相送。

“趙大人說笑了,官某豈能當此大任呢。”淳歌急忙搖手推脫。

“皇上容稟。”趙賢清了清嗓子說道:“官大人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林大人身兼二職,顧不得禮部,加之禮部左侍郎大病,禮部可謂是一盤散沙,然而官大人才到禮部不過三天的時間,禮部便煥然一新,其能力可見一斑。”

“再者說,官大人乃是翰林院的院首,學識淵博自是不在話下,因此無論是能力還是學識都當得起副考一職。”趙賢說起這話來像是如數家珍,大臣們從沒見過趙賢這麽不遺餘力地幫一個外人,顯然淳歌與林派有了什麽協議,才會有這樣的一出。

“皇上,這主考副考都是禮部之人,實難服眾啊。”孫磊狠狠瞪了趙賢一眼,搶著說道。

“又不是沒有這個先例,孫大人急什麽啊。”趙賢哂笑道。

孫磊之所以這麽緊張這一次的春闈副考實在是情有可原啊,這一回的秋闈是他們陸派負責的,也就是說在道義上這一屆的考生應試拜在陸派的門下,為陸派提供新鮮生源。反正林洎這人從不結黨營私,自然是不會收下一眾考生的,所以早在去年陸派就將目標對準了副考一職,誰知半道殺出個程咬金,那到手的鴨子可就要飛了,孫磊能不急嗎。

“孫大人言之有理,下官初初接受禮部,事務繁重,隻怕抽不出身當此重任。”淳歌看到了陸卿士微微皺起的眉頭。朝著陸卿士淡淡一笑說道。

陸卿士原本皺成一堆的眉頭,一下就豁然開朗了,心說淳歌這家夥真是上道。

“這倒也是。”蘇見豫一聽也覺得淳歌言之有理。

“禮部之事也不急在一時,官大人何必推脫呢。”趙賢心中暗罵。這官淳歌真真是給臉不要臉,他都將話說道這份上了,竟還要推脫,這不是當眾打他臉嗎。

“是啊。官大人不僅僅是禮部侍郎,還是翰林院院首,這春闈本就是分內之事,就接了這副考一職吧。”此時一直閉口不言的陸卿士朝著淳歌使了個眼色,倒是出來當和事老了。

孫磊見陸卿士親自出馬,便將信將疑地望了淳歌一眼,退回原地,趙賢見有人出來勸自然也樂得自在,回到了原地。

“陸卿士都這麽說了。下官要是再推搪倒顯得矯情了。”淳歌大步邁出。談笑著說道。

“那副考一職便定給官卿家了。”蘇見豫滿意地點了點頭。他原以為要幫淳歌爭取副考一職會有些難度,想不到林陸雙方達成了一致,他當然是樂見其果了。

“謝皇上恩典。”淳歌跪地重重一磕頭。嘴角上揚的角度微微有些怪異。

下朝了,淳歌特意等著陸卿士一同散去。

“陸大人。官某並非刻意爭搶副考一職啊。”淳歌的樣子像是有些著急,補充解釋道:“也不知趙賢吃錯了什麽藥,竟會向著官某。”

“子謹你也別解釋了,老夫心中有數,不會怪你的。”不得不說陸卿士聽了淳歌這番辯解,心中的悶氣確實舒緩了些。

“那便好。”淳歌緩了口氣,像是解決了什麽難事一樣。

“老夫還有事,先行一步。”陸卿士喚來孫磊扶著自己,匆匆忙忙地離去了。

“蘇公,林相為何要幫官淳歌呢。”孫磊心中對陸卿士的做法十分的不滿但他卻不敢明著說,他可不信官淳歌救了陸卿士一回,這倆人便如膠似漆似的好上了。

“林相是想要捧殺官淳歌。”陸卿士冷冷一笑,他怎會不明白林相的想法呢,這個與他鬥了多年的老對手後招凶猛啊。

“捧殺”孫磊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陸卿士幫著淳歌不過是與林相合作,就像幾年前那樣,想來官淳歌這一次又要遭難了。

陸卿士當然不認為淳歌是自己這方的人,他與淳歌的友好不過是表麵上的逢場作戲,若是官淳歌真的信了,那便是淳歌自己傻,怨不得他人。當然陸卿士可不以為淳歌真的與陸派交好,隻怕這暫時的友好就是一招緩兵之計,所以隻有鏟除了淳歌,陸派潛在的威脅才會少了幾分,到時再讓周中正上位,想來也是能幫著陸派對抗林派。

而這邊的淳歌則是站在原地看著陸卿士他倆走遠,露出陰森的笑意,大病初愈的陸卿士,隻怕是燒壞了腦子,絲毫不見先前的穩重,行事間多了分浮躁。

“副考在想什麽呢,竟這般入神。”林洎走到淳歌身邊也沒見淳歌有所反應,這才出言打趣。

“在想主考呢。”淳歌可不是林洎可以輕易調侃的對象,一句話出來倒教林洎紅透了臉。

“你又不是人家黃花閨女,這番姿態是要作甚。”淳歌也被林洎紅到耳根子的紅暈給嚇到,心說,就林洎這麽害羞的個性,估摸著是找不到老婆了。淳歌自然不會想到林洎這個見過大風大浪的人,心中那如同少年初戀般懵懂的害羞是為哪般。

“我這樣算什麽,你才是唱大戲的高手。”林洎急忙轉移話題,倒是說起了淳歌在殿上的舉動。

“不過是把撕破的臉麵撿起,一塊遮羞布罷了。”淳歌冷冷笑道:“陸卿士既然喜歡演,我便陪他演一出。”

“演”林洎重複道:“再演也是偷雞不著蝕把米。”林洎哪能看不穿陸卿士心裏的小算盤,他不陪著淳歌一起折騰就已是手下留情了,林洎哪能讓人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欺負淳歌呢,所以他將目標對準了陸家,等到淳歌騰出手來便能省了一番力氣,好生休息一番。

“常年打雁,也總要被雁啄一次眼吧。”

淳歌與林洎相視一笑,兩人很默契地朝著禮部走去,一天繁忙的工作才是個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