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 小胖墩兒

淳歌當天晚上便被蘇佑啟悄悄地送回了府衙,阿奴一直在淳歌的書房等著淳歌,他自己也不知為什麽,他就是邁不動一步。

“你怎麽在這兒?”淳歌蹲下身子,望著在角落中的阿奴。

“公子”阿奴從膝蓋裏將頭抬起,略微紅腫的眼,直勾勾地盯著淳歌,仿佛隻要一眨眼淳歌便會消失不見一樣。

“先起來吧。”淳歌向阿奴伸出了手,平靜的樣子帶著些許的笑意,一如當年兩人初相見一般。

許是被淳歌的笑容給迷惑了,阿奴愣愣地搭上了淳歌那雙不算厚實的手,緩緩站起身來。

“我有事瞞著你。”淳歌坐在阿奴身邊,淡淡地描述道:“你同我相識也快十年了,我信得過你。”

“那為什麽不告訴我。”阿奴破天荒地笑了,隻是扯動的肌肉是那麽的僵硬,看得淳歌歎氣連連

“有些事兒,知道還不如不知道。”淳歌第一次主動地握上了阿奴的手,那雙滿是粗糙的手。

“阿奴,我知道你現在心裏不舒坦,或許你可以離開一段日子。”淳歌早在很久以前就想通了,阿奴並不是一個普通的家奴,他也是時候放走阿奴了。

“哈哈哈”阿奴甩來淳歌手,扳過淳歌的身子,讓淳歌直視自己,語氣有些重地說道:“如今有了他,你便不需要我了,是不是。”

“不需要了便可以丟棄了,是不是?”阿奴自嘲地問道:“官淳歌,你的心是什麽做的,為什麽能冷到這樣的程度。”

“阿奴,我隻是想放你自由,因為。”淳歌深吸一口氣。說道:“我放下了。”

“山匪也好,林相也好,我都放下了,就在”淳歌頓了頓,接著說道:“就在季乾死的那一天。”

“我看得出來。”阿奴成日與淳歌在一塊怎麽能不知道淳歌的不同呢,他輸給季乾他服氣。那個男人連命都能拱手送給淳歌,他比不上。

“但你知道嗎。我不需要自由。”阿奴的眼中透出火一般的熱,怔怔地望著眼前這個在他生命中烙下印記的人。

淳歌從懷裏掏出自己從寡婦村裏帶來的糕點,一式兩份,擺在書桌上,莞爾一笑,說道:“這份是給樂山的,這份是給你的。”

阿奴不知所措地接過那份糕點,淳歌這是什麽意思,是將他與樂山的地位擺在了一塊兒嗎。

“別的。我給不了你,很久以前,我就當你是兄弟了。”淳歌聳了聳肩,說道:“我不告訴你,是在找一個契機,我讓你離開。是想幫你找到你自己。”

“我不想再自私了,我找到了季乾給我留下的清明。”淳歌將自己懷裏的那塊玉佩塞到阿奴的手中,便自行離開了。

那塊玉佩還留有淳歌的溫度,在阿奴的手中顯得格外燙手,這玉佩的樣式阿奴是認識的,這世間統共才隻有七塊,有一塊是淳歌自己留著的。有兩塊淳歌已經送給了樂山樂水,一塊淳歌給了慕容夜,連曾沉都有,前些日子來的林洎也帶走了一塊,阿奴知道玉佩是給淳歌最信任的人的。他心中不否認,他很想得到,隻是淳歌從未想過給他,今天玉佩就在他手中,就像夢一樣。

翌日清晨阿奴等在淳歌的房門口,直到淳歌出來的時候,看著他腰間掛著的玉佩,兩人才相視一笑,自此成了最為密切的兄弟。

“大大大,大人”忽然一個急促的聲音打斷了兄弟倆培養感情,那是淳歌手下的一個衙差。

淳歌剛想善意地提醒要保持淡定,遇事不要慌慌張張,隻見一個小小的身影,穿過無數的阻礙,越過阿奴的防線,直撲淳歌的懷抱,淳歌下意識地接住了懷裏那玩意兒。

等到淳歌反應過來才急急將懷中的小人給放了下來,細細打量了一番,便覺著著實奇怪,眼前這個圓滾滾的,手短腿短的家夥,是誰啊,他可不認識

“爹爹,爹爹。”小胖墩自打被淳歌推來,就在眼眶中蓄滿了淚水,那欲落不落的樣子特別惹人憐愛。

爹爹,淳歌腦海裏出現這麽兩個字,這小胖娃叫自己爹爹,他那裏來的這麽大的兒子啊,貌似這家夥有三四歲了吧。

小胖墩像是看出了淳歌的遲疑,頓時就一屁股往地下一坐,大聲嚎道:“爹爹不要元寶了,爹爹果然不要元寶了,嗚嗚。”

元寶,淳歌本來還退後幾步的身子,瞬間的激靈了,這不是他兒子的小名嗎,算起來那家夥可不就是三歲了嗎。

“哪能啊”淳歌完全選擇性忘記了自己方才疏離的模樣,靠近元寶並且蹲在地上,篤定地說道:“爹爹是想給元寶一個驚喜,哪裏知道元寶竟然哭鼻子了。”說著淳歌將元寶從地上抱進了懷裏。

“真的,”元寶剛剛還再哭的臉立馬就停止了,小家夥一邊擦鼻涕眼淚,一邊說道:“是元寶太笨了。”

“對,下次可不能哭鼻子了,男子漢大丈夫,羞羞。”淳歌邊說邊騰出一隻手刮刮元寶不怎麽挺拔的鼻子。

邊上的衙差與阿奴都不禁退了一步,心說,官大人,您平日裏騙騙北夷就行了,怎麽連您自個兒的親兒子都不放過啊,剛才分明是你自己不認識自己兒子,偏要裝作你是考驗兒子,也就隻能騙騙這種三歲小孩,不過,連三歲的小屁孩你都騙,請問你的羞恥心呢。

“淳歌,我阿爹前幾天寄信過來說子衿和元寶要來。”樂山的房間被安排在淳歌隔壁,他今天休息,聽見門外的動靜,便想起了前些天忘記了的事兒。

可是當樂山抬頭看著淳歌時,淳歌平靜地拎著一個小胖墩,一臉‘還用你說,元寶都到了’的樣子。

淳歌瞧著這個收到信沒有說話的樂山差點沒叫元寶去咬他,幸虧他想起了元寶是自己的兒子,否則還真能扔出去。

元寶被淳歌半抱半拎著,他蕩著雙腳朝著自己不見好幾個月的伯父打招呼:“山伯伯。”

“來得還真快,快過來小胖墩,給伯伯抱抱。”語畢樂山拍了拍手,展開懷抱等著。

“爹爹。”元寶很認真地看著淳歌說道:“咬他。”

“咳咳”淳歌當場就岔了口氣,合著他兒子也是這麽想的,不愧是在小時候受了他的荼毒的娃兒啊。

“小胖墩兒,你山伯伯皮糙肉厚的,不好吃,咱以後別吃他啊。”淳歌是無心的,他真的隻是覺著元寶豐滿了些,他就不經意地隨著樂山那廝叫了。

“爹爹,你怎麽能叫我小胖墩呢。”元寶萬分介意這個稱呼,官家和他一樣大的小女孩偷偷告訴過他,小胖墩是找不到媳婦的,他還想娶隔壁的小花當媳婦呢。

“那叫什麽”淳歌眨了眨眼,故意問道

元寶早就準備好了,他清了清嗓子,不帶打岔地說道:“我是玉樹臨風,人見人愛,花見花開,氣死潘安,羞死宋玉,號稱一枝梨花壓海棠,人送外號浪裏小白龍的”

“小胖墩”子衿的聲音不早不晚從不遠處傳來,轉眼就到了淳歌身邊。

“哈哈哈”

一陣笑聲從在場所有人的口中傳出,元寶的說辭可是一口氣不帶磕巴地說完,就是在最後的時候喘了口氣,誰知就變成了小胖墩兒。

眼瞅著小家夥又要哭鼻子了,淳歌趕緊嚴肅起來,說道:“別笑了。”之後他笑得像個怪蜀黍一樣,認真地指導起元寶的錯誤:“知道他們為什麽會笑嗎。”

“不知道。”元寶許是哭得起勁了些,便打起了飽嗝。

“你的說辭太長了,爹得教你一個,比這些什麽潘安宋玉都強。”淳歌差點就要拍著胸脯,發誓了。

“什麽,什麽。”元寶眨巴著大眼睛,他也覺著那段說辭太長了。

“就說,你是比爹爹更俊的。”淳歌音調一變,說道:“小胖墩兒。”

站在淳歌身邊的幾人都不自覺的往後移動,他們原先還以為這小娃子是因為年紀小,嘴裏才沒個把門自吹自擂的,這一聽淳歌的話,才知道人家是真誠地向他爹學習,果然是親兒子。淳歌這話的意思,差點就沒說自個兒就是史上第一俊男啊,這得多麽自戀的人才能到達的境界。

“爹爹說的對。”隻見元寶很嚴肅地點頭應和。

周邊的叔叔伯伯們真心想將這孩子與淳歌分開啊,以淳歌的自戀程度,再加上元寶的盲目崇拜,隻怕這孩子的後半輩子就完了。

“子衿,你們剛來,先去吃早餐吧。”淳歌摸摸乖兒子的後腦勺,問著子衿。

“不了,我有些累,先去睡一覺,你帶著元寶吧。”子衿打了個哈欠走進了淳歌的房間。

“元寶兒,早上想吃些啥啊?”淳歌掂了掂很有分量的兒子,問道。

“爹爹給的我都吃。”元寶聽話地蹭著淳歌,害羞地說道。

“乖兒子,爹帶你玩兒去。”淳歌二話不說,直接親了元寶一口,徹底忘記了身邊的所有人,自顧自地走出了府衙。

直到淳歌離開了府衙,阿奴和樂山才反應過來,這對嘚瑟的父子是真的走了,他倆無奈一笑,趕忙追了上去。

話說淳歌與元寶的父子檔一走在街上便引來無數的注目,甚至有些婦人慫恿自家的女兒去吃元寶的豆腐,元寶起初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到了最後是每到一處便免費贈送香吻,將淳歌這個做爹的風頭搶了個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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