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棺材生子

“若是葬了可就真死了。”淳歌站在季乾的不遠處,平靜的臉上毫無波瀾,即便呼吸間還帶著超速行進的上氣不接下氣。

淳歌這幅樣子更像是隨口一說,很難令季乾的親信們相信他所說的話是事實,在所有人看來人死就該入土為安,不可打擾,尤其是像他們主母這樣的好人,怎能讓人驚擾,那多不吉利。

“你胡說什麽。”離季乾幾步的一位將近五六十歲的老人,生氣地嗬斥道。

這人年齡較大,在山匪中甚有名聲,名喚錢誌,自二十歲出師後便開始行醫,累積計算工作年齡也有四十年了。山匪中大多數人都是他給瞧好的,因此眾人都稱他一聲錢老,算是尊稱吧。李天王的夫人就是經他的手,斷定死亡的,故而他對淳歌所說質疑較大,也不足為怪。

聽見錢老的話,送葬的一幹人等也你一句我一句的說了起來,但卻隻有一個意思,無非就是不信淳歌說的之類。

“哪來的小姑娘,夫人去了可是錢老親自診斷的,你可不要搗亂。”說話的正是準備將棺槨放置土坑的一人,名叫小旗子,是山匪中扛大旗的。

“你覺得我像是在搗亂?”淳歌故意提高了尾音,似是對問話的回答,可卻是對著季乾說的。

隻見季乾眉頭一皺,淳歌的醫術季乾沒有領教過,雖然淳歌的診病之術極高,但阿力的事兒畢竟是淳歌看見真人的,可這回淳歌連人都沒見著就下了判斷,可信度確實不高,況且錢老的醫術是他們有目共睹的,這麽兩廂比較,季乾還真的不知道該怎樣相信才好。

“開棺會驚擾夫人的亡魂的,歌兒你還是回去吧。”季乾最終還是不敢相信淳歌這未嚐相見的診斷,理智的選擇相信錢老,倒不是他不相信淳歌,而是夫人對他的恩德太大,他賭不起。

聽了這話,淳歌的臉上愈發沒了表情,隻聽見他哂笑道:“抬了一路,你們竟無人發現地上的血跡,還真是專注啊。”

眾人自是聽出了話中諷刺之意,本想反嘴說上幾句,可轉頭便看見地上斷斷續續的血跡,光顧著驚訝,倒忘了生氣。還是錢老有些經驗第一時間的去關注血液的新鮮程度,隻見他的動作和淳歌先前如出一轍,不消一會便見他大驚失色的站起。

“快,快將棺蓋打開。”錢老也不浪得虛名之輩,一查便知道自己原先的判斷出了問題,他家夫人極有可能是假死昏厥,若是真的下葬可就是他的罪過了。

大夥瞧著錢老都發話了自然是趕緊將棺材推開,好在沒有盯上棺釘,否則要打開就得費一番功夫了。那位夫人剛一露臉錢老便衝上前去號脈,望聞問切做了個十成十,良久錢老終是歎了口氣。

“是老夫誤斷了,夫人還活著。”錢老說的可是天大的喜訊但他的表情卻是沉重萬分。

季乾的察言觀色練就的是如火純青,自是一眼便看出了錢老的言外之意,還活著隻是代表片刻的安好,並不是安全。

“錢老到底是怎麽回事?”季乾問道。

“唉”錢老深歎了一口氣說道:“說來慚愧,夫人隻是暫時昏迷,現今醒了可也危險了。”

錢老這話一完所有人都沸騰了,絕對的慶幸夫人還活著,說起這位夫人還真真是極好的人,年近四十,聽說是十來歲便跟了李天王走南闖北的,對李天王的親信們更是如嫂如母的人。

“錢老您的醫術還會救不了嗎?”眾人隻當錢老故作凝重,因為錢老素日便總將一些小症當做大病一樣說的是十分嚴重,當然他們以為這次也不例外。

麵對這樣的信任錢老也是無奈,他平日裏是總將小病說的嚴重是想讓這群自以為身體很很好的武夫重視自己的健康,未曾想這幫家夥會用在這個上麵,現在倒是真的嚴重了,可就是不肯相信了。

“哼,你們也高看了這位錢老吧。”淳歌冷聲道:“就從你們的錢老將誤將孕婦昏迷斷成已故,足以看出他在女子方麵的醫術不精,甚至不熟,你們還敢將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淳歌刻意一頓,才接著說道:“這位夫人的情況危急不言而喻,與其找這位錢老,還不如找個產婆,還能保住個孩子。”淳歌語畢也不想停留,打算轉身而去。

“姑娘留步。”聽著淳歌的話裏有些意思,錢老自然是要問上一問:“聽姑娘這話,想必也是杏林中人,不知可否相助。”

淳歌先是一停,不過也就是一息的事兒,隨後便很淡定地往前走。

季乾以為淳歌是生他氣了,趕緊追上去拉住,輕聲說道:“歌兒,方才是我錯了,你幫幫我家夫人吧。”

淳歌聽了這話,怎麽著心情都低了,壓著怒氣說道:“我就是這樣的人?”

淳歌這是問句,說的卻像是一個陳述句,讓人聽著無緣無故的刺耳。

“不是,我”能言善辯的季乾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些什麽,顯得非常木訥。

季乾的無解讓淳歌的嘴角揚起了一抹異樣的弧度,眼皮一翻作勢便要接著往前走。

“歌兒。”季乾下意識拉住淳歌,隻是覺得不想讓淳歌就這樣走了。

“你想拉著,就盡管拉著好了,可是容我提醒一句,你們的夫人若是再耽擱一會兒,那就真成鬼夫人了。”淳歌硬生生將手從季乾哪裏抽出,一臉的無所謂。

“趕緊將夫人送回房去。”得了淳歌不言明的指令季乾是急忙吩咐道。

“是,是。”季乾的親信們雖不信淳歌卻是信極了季乾,自是不會違背季乾的意思,三下五除二就抬著那夫人消失地無蹤了。

淳歌對此隻得給一記白眼,撇撇嘴也跟著回去。季乾和錢老並沒有隨著其他人飛速而去,而是跟著淳歌三人一起晃著。

“姑娘有幾成把握救夫人。”錢老默默地踱步到淳歌的身邊,問道。

“兩成吧。”淳歌想了一下,才回答。

“兩成?”季乾與錢老很是不敢相信淳歌說的,皺起的眉頭無不說明了對這個回答的不滿意。

“怎麽還嫌不夠啊。”淳歌沒有停下腳步,滿是嫌棄說道:“也虧得你們找的是我,倘使換成別的大夫此刻必是叫人準備好後事,我能有兩成還算是多了。”

錢老眼神越發深沉,他知道淳歌所說不差,因為夫人被他誤斷已經錯過了最好的救治時間。

“請姑娘盡力吧。”錢老快步走到淳歌前頭深深地鞠了一躬,也是他對自己錯誤的一個懊悔。

淳歌沒有看錢老,將頭轉向季乾說道:“你欠我兩條命,你可要記清了,等他日我必會一命相討。”

“好。”季乾苦笑道,其實對季乾而言,隻要是秋歌要的,即便是奉上他的命,他也不會多眨一下眼睛的,可是這話他真的說不出口。

“你現在去準備臘月兔腦髓1枚,鼠內腎1具,母丁香1錢,益母草1錢,乳香1分,麝香1字,找到後上為末,兔髓或兔血和丸,如芡實大,朱砂為衣,油紙封固,陰幹。記得在一個時辰內送來,否則我可不保證你家夫人的死活。”淳歌對錢老說完,沒理這兩人,直徑朝著棺材裏的那位夫人走去。

這時那夫人還在棺內,淳歌不讓人隨意移動,怕是驚了母體會提早蘇醒,不利於生產。眾人隻見淳歌先是進行了一番按摩,然後又在其心窩處紮了一針,不一會兒,就見棺內的婦人輕輕哼了一聲,竟然醒了,然後淳歌從腰間拿出一片人參,給那夫人含著,並讓人輕輕地將她抬出來,放在床上。

別看就這麽小小幾步驟,淳歌真做起來竟是花去了大半個時辰,正當淳歌預備著休息一下時,那位錢老猛地衝了進來。

“好了,好了。”錢老將製好的藥丸送到了淳歌手上,終於是鬆了一口氣,天知道這次他是有多緊張,快,又快不得,慢,又慢不起,老天保佑他這回運氣好一次成功,這才提前了一些時候送到。

淳歌接過藥,沉聲說道:“去找穩婆。”一個轉身便將要給那夫人服下,又說道:“這位夫人馬上要生了,可是我先告訴你們,因為這胎不足月,難生是必然的,難產也是有可能的,我問你們若是真的二選一,我該救大的還是小的?”

“大的。”在場的所有人異口同聲說著,於他們而言,假如想要的侄子侄女總是會有的,可夫人就這麽一個。

此時產婆也來了,淳歌深吸一口氣,說道:“你們出去候著,我盡力。”說罷便走到床邊,等著這夫人的第一次陣痛。

伴隨這關門聲,產婆也來到邊上,不久房內便響起了婦人的慘叫聲,聽得大家夥是分外揪心,恨不得是自個生孩子似的。

也算是老天保佑,這孩子在曆經波折後竟是順產。

“嗚嗚嗚嗚”這一聲嬰孩的哭叫響起已是一個時辰以後的事了,當產婆抱著孩子出來宣布母子平安時,這群男人總算是放下了心中的大石。

與此同時,淳歌也累暈在門口,這麽一來,轉眼就將大夥的喜悅換成了季乾的驚呼:

“歌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