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飯吃了近一個小時, 是兩人第一次坐在一吃這麽久的飯。

葉則伊懷疑自己在這一個小時內,吃了平時三天的量。

邵聞濯看了他許久,看笑了:“阿則這麽喜歡吃紅燒肉?”

葉則伊盯著盤子裏的最後一塊紅燒肉, 遲疑了半晌, 餘光瞥了眼邵聞濯,最終還是悄無聲息地放下了叉子,盡可能地挽尊:“這盤子裏就這麽幾塊,也不多啊……”

說完舌尖不自覺地舔了下嘴唇。

邵聞濯目光在他紅潤的嘴唇上停留了片刻,移開視線時喉間不自覺動了下,他拿起公筷將剩下那塊紅燒肉夾起來,遞到葉則伊嘴邊,笑說:“吃吧。”

葉則伊微怔,察覺到周圍的目光,他臉頰上迅速浮現一抹淡淡緋色,有些難為情道:“別吧,我自己來。”

邵聞濯定定看著他:“紅燒肉太膩,這是今天最後一塊, 不準加餐, 不吃就沒了。”

葉則伊心說這個時候倒不見慣著他。

他抿抿唇, 猶豫了幾秒鍾,還是張口含住了那塊肥瘦均勻的紅燒肉,心滿意足, 又幹巴巴地衝邵聞濯解釋一句:“你知道的,我平時不吃這麽多, 主要是他家做得還不錯。”

邵聞濯笑著沒戳穿他, 放下筷子:“我倒是希望你每天都能吃這麽多。我把他們廚子請回家吧。”

葉則伊失笑:“廚子是人店裏的招牌, 你請走了, 讓人家的店怎麽辦?”

邵聞濯思忖了兩秒,說:“那我把這家店買下來。”

“……”

葉則伊沒忍住笑起來:“總裁,您要不把這條街買下來送我吧?真沒必要,我口味換的快,過段時間就不愛吃了。”

邵聞濯卻很堅持:“至少你現在愛吃,這段時間我讓他們每天往家裏送道紅燒肉,等你吃膩了為止。”

“太麻煩了吧。”

“不麻煩。”邵聞濯說:“錢不就該花在這種地方麽,重要的是你喜歡。”

葉則伊沉默了片刻。

他伸手拿起餐巾輕拭唇角,垂眸時不由得彎起了笑眼,忽然覺得剛才的紅燒肉也沒那麽甜,居然還比不過邵聞濯的一句話。

“阿則笑什麽?”

“笑你傻。”

“……”

葉則伊看了眼時間,“九點了,小夏那邊該有動靜了吧。”

邵聞濯站起身子:“嗯,該收網了。”

兩人剛走出飯店就接到了夏艾錦的電話,那頭的聲音還有點喘:“老板,逮到了!巴魯一個過肩摔給他撂地上了,人贓並獲!”

邵聞濯眉梢微挑:“請他回家喝口茶。”

“懂了。”

——

湖心島的別墅。

“你們誰啊?!你們放開我!你們在這是綁架!”

巴魯將他的胳膊反手扣住,凶狠道:“別動啊,再動折你一條胳膊!”

男子疼得嗷嗷叫,表情驚恐:“你……你別他媽擰了!你別亂來啊!”

邵聞濯和葉則伊並排坐在大堂的沙發上,好整以暇地看著眼前的鬧劇。

現在仔細看,才發現這男子身材魁梧高大,臉龐長得黑黃粗糙,手臂上還留有一些深褐色的疤痕,一頭金黃色卷曲短發油光發亮。

葉則伊嘖了聲:“邢主任平時一身白大褂,清風明月,真看不出來你們是親兄弟。你叫邢昭是吧?”

邢昭滿麵怒容地抬起頭,看清沙發上的男人後表情頓了下,接著露出戲謔的笑:“原來是你們啊,我不就是在醫院罵了你兩句嗎,這就把我綁架了?我知道你們不缺錢,一塊破手表至於嗎?那就是把我綁回來博美人一笑唄!”

說著看向葉則伊的眼神變得露骨曖昧:“嘖-在醫院裏沒仔細看,小美人果然長得好看啊,連你戴過的手表都是香的……唔!”

巴魯狠狠抓著他的手臂往下擰:“你活的不耐煩了!”

邢昭被摁在地上吱哇亂叫。

葉則伊被這人無禮地調戲,第一反應不是生氣,而是去看邵聞濯,果然,邵聞濯神色不動,眼裏的陰鷙氣息卻仿佛要溢出來了。

“阿則。”

“嗯?”

“過來一點兒。”

葉則伊依言靠過去,邵聞濯轉頭衝他柔和地笑了下,緩緩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緊接著葉則伊隻聽到麵前的人發出一聲慘烈的嚎叫:“啊——”

兩隻眼睛完全被邵聞濯的掌心遮住,他看不清前麵是什麽情況,卻能感覺到邵聞濯剛才出腳的動作,帶動著他不受控地往他懷裏靠。

邵聞濯的聲音沉冷:“我說了,嘴巴放幹淨點兒。”

他這才移開了擋住葉則伊眼睛的手掌,葉則伊睜眼,隻見邢昭捂著肚子疼得麵紅脖子粗,說不出一個字來。

葉則伊有些愣怔,隨即覺得有點意外。

原來邵聞濯真氣極了,也是會動手的,上次見到他踹人,還是趙權跑到他公寓偷他U盤那次。

邵聞濯抬手摸了下他的頭發:“阿則沒嚇到吧?”

葉則伊看了他一眼,笑了:“我以前打人比你狠。”

隻不過身體太弱,每次也要反過來被打,葉則伊唏噓地在心裏攤了個掌。

邵聞濯眉梢微挑,這才看向地上的邢昭:“那塊手表價值六位數,數額巨大,夠你吃幾年牢飯了。是私了還是交給警方處理,都由我說了算,懂了麽。”

邢昭這會兒已經不敢囂張了,卻還是嘴硬:“難不成你敢殺了我?無所謂啊,反正我這條命早就不值錢了,你弄死我吧。”

“你的命值不值錢,得問你哥。”邵聞濯示意夏艾錦把電話拿給他。

他接過,撥通了一個電話,對方很快就接了起來:“喂。”

“邢主任。”邵聞濯好整以暇地往後一靠,把手機聲音開了公放:“您好。”

對麵頓了下:“哪位?”

“東洲集團,邵聞濯。”

對麵陷入了安靜。

邵聞濯直接道:“您的親弟弟邢昭碰了我愛人的東西,現在他人在我這兒,您怎麽打算?”

葉則伊聽他打電話的注意力忽地被帶偏了一瞬。

邵聞濯說……愛人?

“哥!哥你救救我!他們快弄死我了,你快救救我!”邢昭表情猙獰,迫不及待地衝手機喊:“我以後都聽你的,我好好回去上學,我再也不出去賭了,你再救我一次吧哥!哥,我隻有你了!”

“邵總。”電話那頭嗓音溫和,卻透著濃濃的疲憊,“我弟他不懂事兒,您饒了他這次吧,他偷了你們多少錢,我替他賠。”

“一塊市值十六萬的表。”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多……多少?”

“十六萬。”邵聞濯笑了下,“不多,不過夠他判個三四年了。”

電話那頭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半晌,對麵的聲音傳過來:“我知道邵總不是會為了一塊表計較的人,您有話可以直說。”

“那就勞煩您跑一趟,到了我們再詳細談。”

……

不到一個小時,邢主任就趕到了湖心島。

保鏢帶著他來到大堂,此時邢昭正被巴魯扼製住手臂帶離大堂,他掙紮著喊道:“哥我錯了!你救救我!哥!”

邢主任全名邢誌恒,年近四十,長相屬於儒雅溫和的類型,戴著厚重的眼鏡,看起來像個斯文的學者,葉則伊抬手示意他:“邢主任,請坐。”

邢誌恒皺眉收回視線,目光葉則伊身上停留了兩秒,在沙發上坐下,主動開口詢問:“葉少爺最近身體怎麽樣?”

葉則伊笑了下,笑意卻未達眼底:“每天都按時吃邢主任給我開的藥,我身體怎麽樣,邢主任應該不比我糊塗。”

邢誌恒神色不動,額角卻不由得抽搐了下:“我隻是個開藥的醫生,病人身體狀態恢複快慢,不是我能決定的。”

“那是誰決定的呢?”葉則伊身子微微前傾,帶著淡淡的笑意注視著他,這是個具有壓迫性的動作,看得邢誌恒愣了兩秒。

他這下反應過來葉則伊是話裏有話了。

“你什麽意思?”邢誌恒反問。

葉則伊輕描淡寫道:“我不喜歡自己的健康被別人掌控的感覺,尤其是在我不知道掌控者是誰的情況下。”

邢誌恒溫和儒雅的臉上劃過一絲錯愕,神情變得僵硬起來。

葉則伊直起身子從旁邊拿過一個文件夾,語氣平靜從容,卻隱含著鋒利逼人的氣勢:“我這裏有份文件,邢主任看看吧,今天您和您弟弟能不能自己從這裏走出去,還得看邢主任您的態度。”

邢誌恒翻開文件的一瞬間,臉上最後一絲血色消失殆盡。

一股灼燒般的緊張和恐懼從脊背竄上頭皮,他仿佛被釘在原地,一動也動不動了。

邵聞濯指尖點著沙發扶手,雙眸如同黑夜裏的獵豹般深沉銳利:“邢主任,我們的時間不多,我勸你早做決斷。”

邢誌恒麵色越發蒼白,額角甚至滲出幾滴汗珠,他抬起頭,迎視著邵聞濯審視而犀利的目光,心髒像被無數隻冰涼的手掌攥住。

半晌,他艱難的咽了口唾沫,忽而露出個苦澀的笑容:“是我做的,沒有背後的掌控者。”

邵聞濯目光冷下來:“理由。”

“沒有理由,我認罪。”

葉則伊笑了下,目光說不清嘲弄還是惋惜:“那實在是可惜了。您當醫生這麽多年,救治了那麽多病人,一直以來備受尊敬,這事兒要是被揭露,您這麽多年的職業生涯和名譽,都要毀於一旦了。”

邢誌恒閉了閉眼睛,神情頹敗疲倦。

“邢昭今年二十三歲,跟您年紀相差近二十歲,您父母老來得子,是您一手把他養大的。您想讓他考成人大學,對他始終寄予希望。”

“您如果舍得放棄他,就不會這麽晚過來了。但發生今天的事情,他這輩子徹底毀了。”

葉則伊笑意淡下去:“這真的是您想看到的嗎?”

邢誌恒麵露沉痛,雙手抵住了太陽穴。

“但凡涉及到權錢感情,總少不了肮髒齷齪,我親身經曆過,明白其中的黑暗汙濁。”葉則伊語氣平靜,“所以那人是什麽樣的人,我比您清楚,他有辦法桎梏您,我也可以,但跟他相比,我是個講道理的人。”

葉則伊已經說得很明白了。

邢誌恒知道,葉則伊對背後操控的人並不是一無所知,他隻是需要一個證據。

沉默良久,像是終於做出了決定,他緩緩抬起頭,神情恢複了冷靜:“兩年前,邢昭帶著我女兒在一家非法的賭場參與賭博,聚眾鬥毆,他傷了人,差點被判重刑。當時我正處於升職評級的資格審查期,他的事情對我影響很大,也影響了我女兒升學。”

“那時候葉塵羲找上了我,答應替我解決這些事情。”

“起初他以和我做進口藥物合作為由,給了我那款藥。那藥非常昂貴,在我這長期就診的哮喘病人,能用得起這藥的,隻有葉少爺你了。”

“我當時跟他解釋過這藥並不好賣,他似乎並不意外,每個月還是會給我送來,後來這藥就相當於是給你的特供了。”

“直到他多次向我問起你的身體狀況,加上葉少爺你身體越來越差,我才開始懷疑……”

邢誌恒神情中透露出濃濃的自責和懊悔:“但那時我已經踏上賊船,想拒絕已經來不及了,他拿我的妻女和親弟弟做威脅,我實在沒辦法……”

邢誌恒說著深深低下了頭,將臉埋進了掌心裏:“我會向單位遞交辭呈,該承擔的責任我都會承擔……這兩年來,這事兒壓得我喘不過來,講出來也好。”

大堂陷在安靜裏。

半晌,邢誌恒紅著眼抬起頭來,誠懇地看著葉則伊:“這件事情,我向您道歉,實在是對不起。”

葉則伊沒有說話。

邢誌恒揉搓著自己疲倦蒼白的臉,顫抖著嗓音道:“葉少爺,當年邢昭確實傷了人,但不至於被判重刑……還有我女兒是無辜的,求您幫幫他們。關於葉塵羲向我提供違規藥物的證據,我會一五一十向警方交代清楚。”

葉則伊和邵聞濯相視一眼,都緩緩歎出一口氣,葉則伊說:“我答應你。”

話音落,一群警察走進來將邢誌恒銬了起來。

邢誌恒肩背這時終於鬆了下來,仿佛卸掉了身上全部重擔,他低頭看著手上冰冷的手銬,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總算是熬過去了……謝謝。”

——

晚上葉則伊給江修遠打了個電話:“藥檢結果和天鵝湖事故的調查結果,打個包發到達科董事會各位股東的助理郵箱,這麽刺激的事情,大家一起分享才有意思。”

江修遠:“明白了。”

作者有話說:

感謝寶子們的生日祝福,愛你們——

這章沒寫完,如果晚上來得及就加更一章(沒寫出來就當我沒說);

——

推薦一下基友仗馬太太的狗血酸爽火葬場文,《帶球跑後前夫火葬場了》

1.人人都說戎縝的伴侶江寄厘清冷漂亮優秀賢惠,深得那位大人物的喜歡。

隻有江寄厘自己知道,他不過是戎縝心情好時**的一個玩物,結婚三年江寄厘沒有踏進過主臥一次,因為他不配,就連上床都隻能在他的房間,戎縝像個高高在上臨幸他的皇帝。

他在戎家的地位甚至比不上那條霸道凶蠻的藏獒,所有人都知道他怕狗,但無人管束,戎縝幾次冷眼旁觀他被那條惡犬撲倒在地,驚嚇過度的他連著高燒一個星期。

淮圈一個上流酒會上,他被人下了藥,倒在酒店房間的地毯上痛苦喘息,而戎縝衣裝整潔,靠在沙發上把玩著手機錄像。

戎縝一直把他當個笑話看。

後來戎老太太想要孫子了,他就成了理所當然的垃圾,秦家千金高貴優雅,一定能為戎家生下一個優秀的孫子。

他把離婚協議書放在戎縝的麵前。

戎縝慢條斯理的威脅:“敢踏出這個家門一步,我就把你所有的資產凍結。”

江寄厘走得幹幹淨淨。

等到戎縝反應過來時,江寄厘已經消失了。

2.江寄厘不見後,戎縝成了那條瘋狗。

他多疑陰鬱,如同一個密密麻麻的雷區,而在這片雷區中,所有人都知道,江寄厘就是最大的禁忌。

曾經不過因為有人提了一句江寄厘的名字,就被廢了兩條腿。

因為戎縝想江寄厘想的快瘋了。

他每晚都睡在江寄厘的房間,試圖從這裏找到一絲一毫江寄厘過去的影子,但什麽沒有。

仿佛是為了懲罰他一樣,他唯一擁有的和江寄厘有關的東西就是那個視頻。

青年眉眼泛紅,拽著他褲腳的手指節發白,他幾乎哽咽:“你幫幫我。”

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從手機聽筒傳來:

“江寄厘,你配嗎?”

3.一個名叫江崇的小童星在國內迅速躥紅,粉絲幾千萬。

江崇小小年紀氣質冷然,舉手投足像個小大人,有心人意外發現,這個孩子眉眼之間竟和戎家那位大人物有六分相似。

不怕死的媒體經常擦邊問他:“崇崇是跟著爸爸姓還是跟著媽媽姓?”

江崇:“爸爸,我爸爸姓江。”

直到某次有狗仔爆出江崇爸爸的照片,一個眉目繾綣柔和的漂亮青年。

圈內媒體都泄了氣,戎家那位卻發了瘋。

江寄厘。

化成灰他都認得出來。